當方天宇返回房內休息了一個時辰左右,二十四名早在驛站之外埋伏候命的大內高手迎著細雨飄然而至,將驛站團團圍住。
而此時,除了方天宇之外,太監欽差和驛站所有的人都站在驛站之外,在夜色細雨中俱都沉默不語。
細雨雖細,卻很密,並且在持續不斷地飄落著,所以只要在外面站立片刻,衣服很快就被打濕了,陣風吹過,還是會感覺到刺骨的冷。
「公公,‘軟骨散’已經發作,要不要動手?」驛丞低聲問道,冷風細雨中,被凍得渾身發顫。
傘下的太監欽差的臉色比細雨還要冷,思考了片刻後說道︰「先派個人進去看看。」
「阿虎,你進去查探一下。」驛丞伸手招了招,對一名驛卒喊道。
「大人」被稱為阿虎的驛卒有些畏懼地縮了縮頭。
雖然都知道里面的人只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年,但無論是從他的氣度和氣質,又或者從太監謹慎的態度,都能看出他們要對付的人不是普通人。
需要下‘軟骨散’,還要出動二十四位大內高手,怎麼看都不是他一個驛卒能夠對付的,一個搞不好就會人頭落地。
驛丞一巴掌扇在驛卒的後腦上,罵道︰「一個中了‘軟骨散’的小屁孩有什麼好怕的。再不進去就滾回老家種地去。」
在驛站當差。可以說是一份非常輕松的差事。因為南方這邊沒有戰事,很少有傳令兵或者軍隊經過,平常也就是招待一下過往的官員而已,比在家務農要好上百倍。
為了保住這份差事,名為阿虎的驛卒不得不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走入驛站之內。
當阿虎進入方天宇的房內時,看到方天宇睡在床上,胸口平緩地一起一伏著,于是輕輕走上前去,伸手在方天宇的胳膊上推了兩下,見到沒有任何反應。臉色露出一絲微笑,緊張的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剛想回身離開房間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從旁邊閃起,一下子就隨著他的手腕上了手臂。然後便听到「 嚓」一聲聲響。
小狗鋒利的牙齒咬破阿虎的衣袖,咬入了血肉之中,然後將臂骨咬碎。
「啊∼,狗、狗、狗……」
阿虎慘叫一聲,身子連連後退,驚恐和疼痛在瞬間就佔據了他的腦海,扶著被咬傷的手踉踉蹌蹌地跑出了驛站。
「怎麼回事?」驛丞微怒,一臉不滿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阿虎的手臂問道︰「什麼狗、狗、狗的?」
「狗,里面有狗。」在搖曳的火光下。阿虎臉色蒼白,舉起鮮血淋灕的手臂說道。
驛丞眉頭微皺,不解地說道︰「哪里來的狗呢?」
「大人,是不是一直蹲在少年肩膀上那只?」另外一名驛卒走上前來,在驛丞旁邊低聲說道。
「那只不是老鼠嗎?」
「呃,好像是小狗。」
驛丞再次掃了一眼阿虎手臂上的傷口,指著另外幾名驛卒惱怒地說道︰「即使狗,那也是像老鼠一樣的狗,怎麼可能會咬出這麼嚴重的傷?你們幾個給我進去察看個究竟。」
皇上身邊的紅人、此次的欽差大人來到他的驛站落腳,並且讓他代為辦事。在他看來是天大的福分,辦好了說不定就能平步青雲,從此擺月兌在這偏遠的地方做一名默默無聞的驛丞。
看著臉色愈發陰沉的公公,驛丞心中的惱火愈盛,大聲地怒道︰「除非死了。否則就別給我出來。」
五名驛卒在驛丞的怒火中,神色慌張、躡手躡腳地進入了驛站中。然而過了一刻鐘之後,沒有慘叫、沒有驚呼,五個人就像石沉大海一樣。
驛站之外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沒有人敢于在這詭異的情況下開口。
沉默了良久,太監欽差咬了咬牙,下令說道︰「放火箭,射不死他也要燒死他。」
「公公,他們還在里面啊!」
驛丞听說要燒驛站,不由的大急,驛站由他管理,但卻是屬于朝廷的,一旦損毀,他必定會被問責,更何況五名驛卒還在里面,此時放火的話,肯定會被燒死,那他的責任將會更大。
「你慌什麼,不就是死幾個人嗎?事後自由有人會處理好,也會有人出錢修一座新的驛站。」太監欽差冷冷地掃了驛丞一眼。
「蓬、蓬、蓬……」
二十四個大內高手點起了火箭,遙指驛站。
箭支的箭頭上纏繞了一層粗布,然後在澆上獸油,點燃之後即使在傾盤大雨之下也不會熄滅。
在太監欽差冷厲的眼神和大內高手的殺氣之下,驛丞只能唯唯諾諾地退後,此時覺得這不是一場天大的福分,而是一場天大的災難,此事之後能不能活下去都還不知道,至于高官厚祿還是別想了。
「嗖……」
二十四支火箭劃破夜空,準確無誤地射在驛站上,木質的建築很快便燃起了大火,在夜幕下顯得異常凶猛壯觀。
「公公,人死了,回去如何交待?」太監欽差帶來的兩名士卒臉有憂色,雖然此次事件由欽差作主,但他們也算是同伙,如果皇上問責下來,一樣逃月兌不了責任。
太監欽差深呼吸一口氣,冷聲說道︰「如果有人問起,你們就說他半途試圖抗旨逃跑,夜晚中慌不折路摔下了懸崖,其它的事情自然有我去應付。」
「是。」士卒低頭答道。
驛站在細雨中燒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轟然倒地,成為了一地的焦木灰土,在持續不斷飄落的雨絲中一點點熄滅。
「公公,如何處置驛丞?」士卒低聲問道。
驛站被燒,驛卒全部死光,而皇上傳召的人也死在驛站之內,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泄露半點,否則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能活。
為了讓事情變得更保密一點,作為外人的驛丞,自然是必死無疑的,所以太監欽差毫不猶豫地說道︰「滅口。」
「鏘∼」
太監欽差的話剛落,士卒立即拔劍直刺,劍光在火光中一閃,就到了驛丞的胸前,臉色冷漠的猶如無處不在的冷風細雨。
在太監欽差下令燒驛站的時候,驛丞似乎就意識到自己最後的結果,所以在下意識里就往後退去。
不過他的實力與士卒的相差太遠,即使最後他退出了將近十米,幾乎隱入了夜色中,仍然被士卒幾步就追上,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劍尖就到了胸口。
「砰∼」
向前沖去的士卒突然倒飛而起,然後落在太監欽差的身前,口中咳血不止。
「你個死太監,不僅心思陰毒,還心狠手辣,真不知道皇上怎樣會把你當成身邊的人?」方天宇的身影從黑暗中緩步走出,肩膀上的小狗向眾人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太監欽差臉色一變,被嚇得連退幾步,他怎麼都想不明白中了‘軟骨散’的方天宇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身後。
‘軟骨散’雖然不至于致命,但對于一般的武者,那就是一個惡夢,因為無色無味,中了之後一身無力,就算是高級武者都難以防備,不過幸好‘軟骨散’制造不易,很少流傳出來。
當時酒剛剛倒出來,方天宇就知道酒有問題,不過對于已經輪回中境的他來說,‘軟骨散’根本就不起作用,更何況他體內的綠色真元具有生機,就算是比‘軟骨散’要劇毒十倍的毒藥,都毒不倒他。
當五名驛卒進入房間之內時,方天宇就將他們點暈,然後移出了驛站,所以大火並沒有將任何人燒死。
「滋∼」
方天宇抬起手指,一道水柱從指尖射出,喝進去的酒全部被逼了出來,淡然地說道︰「一點‘軟骨散’算得了什麼。」
「殺了他。」回過神後的太監欽差怒聲喝道。
「嗖、嗖、嗖……」
二十四命大內高手同時暴起,弓箭再開,箭羽劃破風雨和夜幕,射向方天宇。
然而快如閃電一般的箭羽,越是靠近,速度就越慢,當到了方天宇身體三米之內的時候,就完全靜止地懸浮在空中。
「你是,修士?」
見到這一幕,太監欽差驚恐的差點癱倒在地上,俗世皇權再大,也管不到修士的身上,這些可以無視俗世律例和規則的人,要殺一個普通人簡直就像踩死一只螞蟻,對于這一點,作為皇上身邊的他,當然非常的清楚。
只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這與別人交待的完全不一樣了呢。
方天宇手掌在身前一掃,二十四支箭羽立即寸寸斷裂,變成了廢鐵,然後向著遠處的一名大內高手遙空一抓。
「嗖∼」
懸掛在大內高手腰間的長劍一下子就飛進了方天宇的手中,身影一閃就到了太監欽差的身前,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又是為了什麼?」方天宇冷聲問道。
「是、是王景培,至于原因,我、我也不知道。」太監欽差此時被嚇得膽破心寒,如果對方是武者,他還可以以身份壓迫,但是修士的話,他的身份就變得一文不值。
「很好,留你一條狗命,立即帶我回宮。」方天宇收回長劍,然後朝著那名大內高手一扔,「啪∼」,長劍原封不動回到劍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