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楓後退一步,掌風輕掃,雖是穩住了搖晃欲倒的方凳,卻緩不急那丫頭迎面撲向前來的趨勢…于是站在一旁負手而立,眼睜睜的看看她跌落,誰料那丫頭在落地的一瞬,像尋著救命稻草般扯住他里衣的前襟…然後便是「嘶啦」一聲衣帛破裂…兩人都怔愣住了。
「奴…奴婢該死…」最先反應過來的落雪,偷瞧了一眼沈雁楓黑雲密布的隱怒面色,急忙俯身在他腳邊跪下…剛才的舉措她也只是出于本能,幸而免于摔倒在地…可是…抬頭掃向沈雁楓坦露過半的胸膛,她窘迫的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暗忖,這下麻煩可大了,挨板子估計都算輕的了…
「來…」來人嗎?語氣透著危險…落雪心中唏噓不已,埋低身子,絞著雙手,局促不安…他,不會是叫人把她拖下去大卸八塊吧…
「稟二少爺!郁公子和郁小姐前來拜訪!」門外有小廝在此緊要關頭朗聲通報…郁連成和郁縴藍來了?
「雁楓哥哥,今日天氣尚好,我與連成哥哥約你一同泛舟游湖…」不等落雪深思,便听那清脆之音在推門入內的當會戛然而止…
沈雁楓衣衫不整,她伏跪于地,臉上赫然帶羞…怎麼看,都怎麼的詭異…
「雁楓…」隨後入內的郁連成面色微恙,目光來回在屋中二人間審視,生怕看出什麼來…
沈雁楓輕皺的劍眉漸漸舒展,抬頭瞥向門邊,又轉向落雪,嘴邊揚起一抹邪逆的笑容。
「你這丫頭,真是頑皮…」他「溫柔至極」的模了模落雪的發頂,語調竟然還帶著「寵溺」,「沒看見屋里來了客人了嗎,還不仔細著伺候本少爺更衣?」
「是…」落雪站起身,經不住的打起冷戰…郁家兄妹一來,他就又要開始惺惺作態…不過也好,尚且讓她躲過一罰…
「雁楓哥哥…你們…」郁縴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伸出縴縴素手指向沈雁楓和落雪,心痛之色溢于言表。
「連成和藍兒先去書房稍等片刻,我隨後便到…」沈雁楓無視郁縴藍眼中的怨懟之色,吩咐著,「來人,奉茶!」
門外有侍婢領命而去…郁連成掃了一眼沈雁楓又轉向自己的妹妹,欲言又止,輕嘆著搖了搖頭,只得攜著郁縴藍隨小廝先去書房。
這邊,落雪已經捧來了一件深灰里衣,雙手恭順的呈至沈雁楓的面前。
「本少爺還不知曉,你小小年紀,哪里學來的投懷送抱的本事!」沈雁楓斜睇向落雪,當著她的面,慢條斯理的輕解盤扣。
呃…這是從何說起?難道他以為她是故意摔倒的嗎?落雪抬起頭來正欲解釋,眼前突見黑影一閃,手中一沉,原來的深灰里衣轉瞬變成了黑色…她驚愕的定楮看了看,正是她方才扯破的那件…沈二少幾時將黑衣換下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不過,本少爺向來不懂得憐香惜玉…」深灰里衣已經被沈二少穿至身上,「何況,就憑你這平平之姿,怎能入得了本少爺的眼?」
落雪低著腦袋,滿頭黑線…她當真是天底下最最冤屈之人…她又不是郁縴藍,整日里巴不得遇到個意外,與他沈二少來個「親密接觸」…穿衣的失誤而已,怎麼就被他硬生生的判為有意的「勾,引」了?
「奴婢知錯了,以後自當謹守本分,不敢隨意宵想…」他也有責任,他怎麼不自我反省?哎…誰叫他是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再听他現在說話的口氣已無先前的怒意,還是順著點好。畢竟在沈二少跟前耍執拗,鐵定是她吃虧了…
虛驚過後,落雪靜站一邊,觀察著被沈雁楓喚進來的兩個年長的丫鬟如何伺候他綰發穿衣…
沈二少說,作為貼身侍婢,竟然連為主子穿衣都不會,那便仔細的給本少爺從頭學起…她哪是不會?他豈會不知?何須故意捉弄…
不過這樣她尚可以小賣小,懂裝不懂,不就少了與那沈二少過多的接觸了嗎?嗯…此法甚好…落雪想到此處,喜上眉梢,嘴角在不自覺中彎起…意識過來時,饒是一愣,趕緊恢復常態…瞥了一眼沈雁楓,見他正背對著自己坐在玉凳之上,由個湖藍裝侍婢束發編髻,剛才的失態應該沒被他看見吧…暗自松氣,轉而又將注意力集中到那兩個伺候的侍婢身上,裝出認真學習的模樣來…
沈雁楓盯著眼前可以反射身後景物的銅鏡,劍眉幾不可聞的向上一挑…不讓她伺候,讓她重新學習,她還挺高興的是嗎?
主院通往書房的游廊間,沈雁楓身形一頓,害得緊跟其後的落雪差點剎不住腳,一股腦兒的撞上去。
「藍兒來了…」沈雁楓側轉身來看向落雪,「你可記得昨日之諾?」
「是…奴婢省得…」落雪穩住步子,輕聲應道。
「嗯…」沈雁楓于是繼續邁步向前。
「二少爺…」落雪急近了兩步。
「何事?」
「奴婢想說…在郁小姐面前,二少爺無須對奴婢故作親近…奴婢年紀尚小,對郁小姐的如仙之姿,夠不上什麼威脅…」沈二少出其不意的幾次驚嚇,她現在想想都後怕…
「哦?」是想盡快月兌身,不願與藍兒有所牽扯吧…沈雁楓面上不動聲色,「那依你之見…」
「奴婢斗膽…覺得剛才為二少爺綰發的湖藍裝姐姐,容貌甚美…二少爺不如將她調來身邊…」
「本少爺翰羽閣里的丫頭,個個姿色出類…」沈雁楓微揚嘴角,話語間隱著笑意,「唯有你這丫頭容貌當屬下乘…可是本少爺不願以容貌相比,以年齡相比,如何?」
「這…」不可否認,郁家小姐確實比她大上幾歲…她也確實是翰羽閣里年紀最小的丫頭…難道這就是沈二少選擇她的說辭?
「你如今只需信守六十日之約,本少爺意欲為何,還輪不到你這小小的侍婢猜度!謹守的本分之事,你也要重新學起,是嗎?」沈雁楓話鋒一轉,面布厲色,把猶在思量的落雪征得措手不及。
「奴婢不敢!二少爺饒命…」哎…無奈進了翰羽閣伺候沈二少,卻養成了說跪就跪的習慣。
原來腳軟便是這樣煉成的…
「哼!」很滿意那丫頭故作的謙卑模樣,稍一轉身,沈雁楓的嘴角又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