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府的別苑,落雪不識得,只能囑咐那灰衣小廝依照路線回了沈府。
暗夜已至,內府燈火通明。
「落雪姑娘,可需牙兒陪您進去說明一二?」灰衣小廝看落雪杵在門前一臉的忐忑,故而輕聲問道。
「不…不用了!」落雪望向他,笑了笑,「落雪就此拜別,天色不早了…小哥也快些趕回去復命吧…」
「那好…告辭!」
「嗯…」噠噠的馬蹄聲遠去了。直至再也听不見時,落雪才沉下心思上前叩響了沈府的大門。
「你找誰?」應門的小六子盯著落雪一陣打量。
「六子哥哥…我是落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解釋了一番,才被放行…尋僻靜小道,繞過正院,直達翰羽閣…小六子只當她是外出晚歸,說沈二少在自己的院落宴請郁氏兄妹…好心提醒她趕緊去伺候…
呼…暗自松下一口氣…看來府中走丟一侍婢之事還沒有被謠傳開來,她趕回來的也算及時,忘主子們不要多加計較,家宴過後,隨郁家小姐一同離去便是了
進了正院,間或能听見室內傳來的說話聲了。
落雪悄悄隱進並排而戰的一干侍婢中,規規矩矩地低頭靜候。
盯著牡丹緞繡的鞋面,恍然想起自己所穿衣飾此時有多麼的不合時宜…借著月光身子剛向後退了兩步,左面突然掃過一片澄亮的燭光…側身而望,見是兩個提著燈籠為主子開路的丫頭…
怎麼這麼不湊巧?她剛思忖著先去偏廳換去這一身華美衣飾,便見沈二少並郁氏兄妹笑語走出…
「連成哥哥,你說是你允落雪那丫頭外出辦事去了,怎麼還不見她回來?」
郁縴藍的無心之問,如一記悶雷撞進了垂頭細想應對之策的落雪耳中…難怪這一路行來不見絲毫動靜,原來是郁連成的有意交代…
「嗯…讓她給我置辦幾件什物去了…路途遙遠,有些耽擱也說不定…」郁連成愣了愣神,然後溫聲說道,「我猜…應該就快回來了…」
「就怕連成自己也不清楚那丫頭幾時才能回來吧!」
這個沈雁楓…落雪攥緊粉拳,此刻恨不能沖上前去捂住他的嘴…
「雁楓哥哥所說何意?」郁縴藍看了看沈雁楓,然後又轉向郁連成,臉色微變,「連成哥哥難道是為了包庇她偷懶失職之錯,故意…」
「哎!連成對待下人一向親善…」沈雁楓瞥向一臉尷尬的郁連成,接著說道,「難免有些心慈手軟…」
「二少爺!」一小廝匆匆跑來上報,打斷了沈雁楓意有所指的說辭,「蔣元回來了!」
「嗯,帶他過來!」沈雁楓沉聲令下,薄唇揚起了一道詭異的弧度。
片刻,落雪瞥見一個一身黑衣,布巾遮面的男子尾隨那先前稟報的小廝走來。
行至沈二少跟前,先是例行拜見,然後無視眾人,快步上前,近身湊沈二少一陣耳語,便迅速矮身退下,像個訓練有素的侍衛…
蔣元…落雪多加留意了兩眼,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沈二少當初學成而歸帶回來的貼身暗衛,他一向以布巾遮面,沈府上下沒人見過他的真正面貌,如若沒有傳召,平時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神秘非常…他不听命于沈府,只服從沈二少一人!
「雁楓…」沈雁楓輕皺劍眉,他竟然暗自出動了蔣元,到底所為何事?
落雪低著頭,局促不安,攥緊的手心里早已布滿了冷汗…
沈雁楓未有所答,只是將目光輕輕掃過兩旁分立而站的侍婢,看見那排在最後,個頭最矮,衣著顏色最為顯眼的丫頭的時候,鳳目眯起,眸色越發的深邃了。
「還不趕緊地出來回話,難不成等著本少爺親自上前去請你?」沈雁楓負手而立,厲色道來,跟方才邪逆淡笑的模樣判若兩人…
「二少爺…郁小姐…郁公子…」沈二少突然發難,落雪饒是一怔,連顫抖都來不及,便已經本能地走了出去。
「你是…」郁連成盯著眼前這個明眸皓齒,五官精致的小丫頭,唏噓不已…是那個面黃肌瘦,容貌頂多算是清秀之姿的落雪?
「她…她…」郁縴藍難以置信地瞪大水眸。
沈雁楓凌厲的面色也猶自閃過一絲詫異…
他們為何這般看自己?不過是換了一件衣飾…又不是…面貌!糟糕…落雪慌忙的模向自己的臉…二個時辰間隔便要涂抹一次,維持臉色蠟黃的藥膏,隨她的藍衣落在了陌上仙官夢寒的畫舫里了…算算昏迷的時間…哎,怎能如此大意…
落雪的懊惱舉動,被沈雁楓盡收眼底…
呵!隱藏真實面目,隱藏真實實力是嗎?這下越來越有意思了…
「噗通!」跪倒在地,惶恐地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你…真的是…」看著飄入眼底的紫色衣擺,落雪無奈點了點頭…
「本少爺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丫頭今日所穿衣飾應該不是這一套吧…」沈雁楓慢條斯理地從侍婢手中接過燈籠,緩步上前,「連成讓她外出置辦幾件什物,難不成這丫頭以權謀私,中飽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