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方術總至五類,山醫命相卜。且天下中西南北東各大道家家族分別以其中一術或是幾術為主修。中部修復一族賀氏主修醫術,東部北部馮氏、彭氏主修命及相術,西部林氏主修卜算之術,而南方最大家族梁氏則是主修山術,所謂「山」,就是通過食餌、築基、玄典、拳法、符咒、符篆等方法來修煉的一種道家各種術之集合。
說起梁氏家族,不得不先說一說梁氏一族龐據之鳳棲谷地。
鳳棲谷地,從高處俯瞰,看似彈丸,卻面積約至百里,谷中一條寬約五丈的青河由西向東貫穿整個谷地。
此地面積寬闊,水土肥美,山靈水秀,已是不錯的了,然谷地周圍又峰巒起伏,群山環繞,座座巍峨高聳得直入雲霄的青山,將外界的一切紛紛擾擾隔于山外,讓山內一心避世之人能真正過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可謂是隱士退隱之最佳之地!
然可能此地群山環繞,地勢險峻奇幽,凡人不願也難以涉入,而又水土豐沃,山青水秀,故辛得井、鬼、柳、星、張、翼、軫七大星宿合之玄鳥為其守護神,又得天界之認可的梁氏一族的祖先,選中此地,停止了遷徙,並在這小小彈丸之地扎根定居繁衍生息下來。
然本因谷外群山巍峨高聳,地勢險峻,又布滿各種蛇蟲鼠蟻,故多少年來未曾有人願意深入這深山中並發現這小小花色桃源,再加上梁氏一族在鳳棲谷地周圍設下了層層陣法,將此地及周圍方圓百里的高山隱于塵,故即使當地歲至耄耋之土人皆不知連綿山脈中還有一鳳棲谷地,谷中還有一梁氏家族,更不用說愈加好逸惡勞、安于現狀的現代人們。
然梁氏一族人並非永不涉世,只要涉世,這里的消息必定是要傳出來的,但由于梁氏一族是天界所認可的家族,家族中一切也皆算天機。故除非天界許可,才能讓人能夠在物上記載下來,若是沒有他的許可,就算用口傳傳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這些人也會以最大的速度忘記。
故梁氏一族在如何厲害,南方甚至整個國中皆沒甚人知曉,也因此,其家族得以一直平穩隱于鳳棲谷地,不為外界所紛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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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谷,谷中中心,一別具江南奢園氣息之宅院擁河而建;宅外,四條青石大道圍繞著宅院從東南西北各門呈放射狀鋪砌,大道之間呈扇形的區域里,鱗次櫛比或大或小清一色的江南別院被條條青石小道與小河分割開來。
從高處看,青磚黑瓦,繁花翠竹,綠水逐鴨,好一個人間天堂!
然如此賽若世外桃源之地,內里人卻不是忙時勤鋤,閑時觀花般恬淡生活。整個谷中仿若舊時封建士族,森嚴等級、高低貴賤嚴重分明。
整個谷中權利最高是梁氏眾老族長們,接下來便是梁氏大當家人,再下來便是梁氏其他當家及效忠于梁氏的三個家族付家、謬家和陸家,然最末層的卻不是付、謬、陸三家或是梁家旁支而是眾魑魅魍魎。
在這個賽若天堂之境的地方,在這個以維道長存為己任的地方,卻將眾魑魅魍魎視作牲畜,隨意驅使、屠殺,然里面的人卻好似天經地義一般,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在這個豪華的仿若舊時世族的豪園中,各院皆是亭台樓榭,奇花異草,奢華精美之極。唯獨西部一角落的名為乾風的院落看起來略顯寒蟬。雖這乾風院落說軒敞也是軒敞,房屋亦是精美,園前還有假山荷塘。
但若細細一比較,便可看出其中的差別來,同是院落,別人的院落中種的皆是名花奇草,用的皆是金碗玉鼎,不管什麼皆比這院落中任何一物好上百倍千倍。但就院前的假山,別院用的最差的也是產于太湖洞庭山的太湖石,或是產于常州黃山的黃石,而乾風院的石頭卻只是一般土石。
在這鳳棲谷地中,血統固然重要,但力量卻更具說服力。所以在谷中力量越強的人地位越高越具說服力。
然這院落之人過的不好,卻皆非因血統或是力量的因素,而是因為乾風院主人,梁辛涵的父親——梁氏四當家梁靖在七年前密謀造反。
雖然當年梁靖密謀造反的理由很模糊,有說是其妻因生梁辛涵而死,一時接受不了;也有說其一直覬覦于大當家的位置,不滿足現狀而謀反。但是不管是什麼理由,造反就是造反,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故雖然當年事情敗漏,梁靖被當場誅殺,而其遺孤梁辛涵由于族長和大當家網開一面得以存活下來,但謀反的事實擺在眼前,可想而知這反臣之遺孤的生活會能多辛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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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初入弦。碧紗窗下水沉煙,棋聲驚晝眠。
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燃。玉盆縴手弄清泉,瓊珠碎卻圓。
——《阮郎歸•初夏》蘇軾
初夏,一夜微雨,蕩盡人間污穢。
橘色晨曦中,鳳棲谷地中縷縷炊煙飄起,和在這雨後的晨霧中,使得這人間天堂夾雜了幾分人的生氣。從高處看,宛若一副名家潑墨之作。
而在這潑墨之作中,梁園西部的乾風院中兩株雨後爭相競放的石榴花,可謂是其點楮之筆。火艷熱情的紅點上後,一瞬間便使這水墨作品的清冷銳減,透出一股溫暖與熱情來。
「小少爺,我叫廚房給你弄了早餐,你快來吃,吃了一會些才能有力氣上課。」一個衣服穿著比較簇新的三十多歲的女人對著正在洗臉的五六歲男孩說道,眼里滿是慈愛。
「嗯,好,林媽,我馬上來!」一身穿寬松繡鶴武服的小男孩邊洗臉邊應答道。答話的這個小男孩便是方至七歲的梁辛涵,這時還是孩子的他,仍住在鳳棲谷梁家大宅西區的乾風院中。
梁辛涵快速將毛巾疊放在木質臉盤架上,一臉乖巧地跑過來。還未伸手,一容貌俏麗身穿鵝黃木槿花上裳,朱縹底繡花馬面裙的女子,便先動手拉開梨花圓凳,讓梁辛涵能以最輕松地方式坐上圓凳享用早餐。
這女子便是乾風院中伺候梁辛涵的三個下人之一名為花姬之木槿花妖。在這偌大的乾風院中,由于種種原因,梁辛涵只有三個下人,一個是自己的女乃媽,一個便是此時出現的木槿花妖花姬,而另一個是獅子精籟貓箐。
「好香啊!林媽做的早餐就是香!」看著桌上的皮薄肉多的蟹黃包,散發著陣陣清香的綠豆漿、皮蛋瘦肉粥、小酥餅、綠豆糕,梁辛涵扯開小嘴露出兩排齊整的小米牙,滿臉笑容的向自己的女乃媽林氏說道。
蹲下看著一臉滿足的梁辛涵,林媽眼中閃過一絲憂傷,卻仍故作高興的模樣,伸手撫模著其頭,面帶微笑地說道︰「喜歡就多吃點,今天是你第一天上課,一整天都要呆在那集明樓里。集明樓里的菜是為所有在集明樓求學的子弟做的,想必味道肯定不比自家的小菜。」
「嗯!」听到女乃媽的話,梁辛涵便一臉認真的大口吃著早餐,一副大有不吃完就不罷休的樣子。
接過一身清朝富家閨秀打扮的花姬手中的巾帕,梁辛涵認真的用手帕擦了擦嘴,然後一臉惋惜模樣看了看還未吃完的用錦雞蛋、野乳豬、辛香料熬制的皮蛋瘦肉粥,上等閘蟹蟹黃做的蟹黃包後,又一臉歉意的看向自家女乃媽,說道︰「林媽,你做的早餐真好吃,可辛涵著實吃不完。」
「吃不完就罷了,可別因為喜歡就貪吃鬧了肚子。」林媽還未說什麼,開始動手收拾桌面的花姬便插嘴道。
「可是,好可惜!」梁辛涵看著剩飯惋惜到。
「沒事,像木姬說的,吃不完就罷了,如果硬塞著,把你撐著了如何是好?」林媽一臉擔心道。
「若是小少爺擔心浪費,那就把這些剩飯給那些野貓吃罷!」進來搬東西的籟貓箐听到幾人的對話,建議到。
「也好,這樣既能不浪費糧食,也能讓那些捕不到食物的野貓能暫時有點東西填填肚子。」听了籟貓箐的建議,梁辛涵思考片刻,覺得不錯,便應允道。
「當~當~當~」八點一到,靠牆的西洋大鐘便響起來。
看了看大洋鐘時針指的時刻,林媽便喚瑾花妖將梁辛涵的書包取來。
將包遞給梁辛涵,林媽又向梁辛涵吩咐道︰「林媽已讓木姬打听清楚了,苛精閣里教你們上午課程的是付梓里,他是大當家的手下,這人不是個迂腐的家伙,``````」
未說完,林媽看了看周圍,見周圍沒人,才低聲的說道︰「小涵,記住,絕對不能讓族里那群老東西挑到你毛病,你一定要變強,這樣你才能為你父親平反!」
梁辛涵听了林媽的話,堅定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林媽,我會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為變強,為父親平反的!」
「嗯,今天是第一天上課,辛涵你一定要好好上課!」得到梁辛涵堅定的承諾,林媽才站起來,滿臉慈愛地看著他,故意高聲說道。
「嗯,我會的!林媽,你就放心吧!」梁辛涵看著周圍故作大聲應答道。隨即召來自己的坐驥赤鳥,御鳥而飛離。
「孩子,辛苦了!」林媽看著以赤鳥為驥向遠處東部青楓山飛去的小小身影,低低喃道,聲音中夾雜著濃濃無奈。
而且其身後院角兩顆開的正盛的石榴樹下,一只三尾花貓趴在樹根下曬著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