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院在河西,大馬路路南的邊上。拉牛牛
院子里中間的水泥路兩邊,有三排二十多間門朝南的房子,住著全公社的五保戶。再往里坐西朝東的是食堂,坐東朝西的幾間屋是老人們打牌、下棋娛樂的地方。
大狗子娘伢倆來時,只帶來了一只不大的木頭箱子。
大狗子在哭樹莊背的那整天不離背上的糞箕子,也沒讓帶來。
敬老院晚上不讓那些孤寡老人出來,鴨子雖然年輕,但屬于他們之列,自然也不讓出來。
因為鴨子的頭腦有些問題,敬老院安排他們倆伢倆和在家一樣,還住一個房間。
第一個晚上,吃了晚飯,鴨子圍著院里的圍牆一圈兩圈子地轉。背上因為沒了糞箕子,又因為沒了野天湖那種無拘無束空曠自由的環境,就總也找不到唱歌的感覺。待天色黑定,四周終于安靜下來時,大狗子的歌聲終于在敬老院的院牆邊響起——
大海航行靠多手,
萬物和生長靠太陽。
語錄之秧火苗壯,
干革命靠的是毛字東的思想……
大狗子正沉浸在自己洪亮的歌聲里,有好幾個門一下子打開了,有個老頭拉起破鑼樣的嗓子就大罵︰「是那個小b養的天黑了還在這鬼哭狼嚎的?吃你媽**頂的呀!」
有個老太婆也罵道︰「是哭樹莊才來的那個小哭喪鬼吧?沒怪叫你媽哭樹莊的,這晚上黑七八窟的還在這嚎,叫我們看小牌也看不安穩!」
這時,有個也開了門看是怎麼回事的老太婆也是哭樹莊的,听了這話就不讓她了︰「m哭樹莊怎麼啦?不如你們那個破莊子呀?孬好還出了個公安局長,還有跟縣委書記開小車的,公社里也還能找出幾位,你們莊子呢?還說大狗子是小哭喪鬼,我看你們莊的祖上就沒出過象大狗子這麼好听的嗓門子!」
先前罵大狗子的老太婆顯然不是後來這個對手,就聲音低了八度,嘟噥道︰「我又沒跟你說……」
這時大狗子早駭得不唱了,跑到了他們住的靠近食堂的那間房子里關上了門。
床上的眼看不見的大狗媽愛憐地道︰「大狗子,這里不和在家時一樣子了。在家時,到了野天湖就能自由自在地歡怎麼唱就怎麼唱。這里地方太小,你那樣唱會吵到人家的。」
鴨子膽怯地望著關緊的門,慌亂地點著頭。
這時,敬老院的院長在門外敲了敲門,說︰「不用開門,我就在這門外說兩句吧。你們娘伢倆的情況從大隊到公社到公安局的羅局長都關照過,到了這里就安心地生活。剛才罵人的那倆老年人等會我就去批評。不過,這是街上,和鄉下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這晚上大狗子的嗓門子太大,是會影響到人家的。以後白天不是睡午覺的時候可以唱唱娛樂一下,晚上就不要唱了,行嗎?」
屋里的大狗媽就趕緊答道︰「知道了,領導你請放心吧,以後就不讓大狗子再唱了……」
第二天,大狗子就有些焉焉的,去食堂盛了和他媽倆人的飯和菜回來吃了,去洗了碗就坐在床上不出去了。
「大狗子,你沒事了怎不出去玩呢?」瞎眼媽媽就問兒子。
「這里不好玩,媽,我要去家……」大狗子聲音里有了哭腔。
「大狗子,這里以後就是m娘伢倆的家了。住在這里有吃有喝的不好嗎?也不用你給隊里看青苦工分了。」
「我歡看青……」
「你歡有甚用,生產隊里的地都給各家分了,用不著你看了。」
「那m家的地呢?」
「m家的地那個來種呢?媽眼又看不見,你又不會做農活。多虧鴨子這個大隊書記好心幫著,把m娘伢倆送到這敬老院里來,要不還真沒法過了。」
大狗子背上沒了糞箕子的重量,走起路來整個人就輕飄飄的,上身有點往前沖的感覺。接下來的幾天,他就天天上街上玩,要是逢集的日子,就會踫到很多過河來趕集的哭樹莊的人。他就會象見到親人似的往人家跟前跑,鄉親們也親熱地和他打招呼,還有人給煙給他吃。都說好多天沒听到他在野天湖里唱歌了,真的很想听……有一次他跟下集的哭樹莊的鄉親們一直走到河堆下,又爬上河堆看著他們上了船,看他們在對岸下了船在哭樹莊那邊向自己揮手……
這天晚上,鴨子吃了晚飯,在門口轉了一圈子,望著一片漆黑的空寂的野天湖,真的好期待眼前那野天湖的深深處此時能傳來大狗子那熟悉的歌聲……
沒有了大狗子,這哭樹莊的夜讓人好不踏實。
明天一定去敬老院看看他們娘伢倆。
鴨子開了錄音機,躺到床上一邊听歌,一邊想開了心事……
馬遙不開車了,正兒八經地進了干部隊伍,這是鴨子意料中的事。將來的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主任也是遲早的事。他和自己不同,羅大麻子的強力提攜是主要因素。而自己,則要在這個位置上做出一點好看的成績,才好讓上面想巴結自己繼父的人有借口提拔自己。
那北京的老侉子雖和自己的爺曾是落難中的好友,但畢竟遠水不解近渴,黃二爺和自己這半道續上的父子關系又有些虛而不實。自己從大隊到公社,這主要是馬遙出的力,但其中也有幾分是公社趙書記賣給黃二爺的面子吧?
不管怎麼說,自已算是跨上了一個很大的很堅實的台階了。前邊的路,只要自己在工作上稍有起色,讓別人別找不到提拔自己的理由就是了……
這時,鴨子的耳邊又響起羅倩倩在信里和自己說的話︰「向前哥,自從上回在哭樹莊吃了你摘的那些‘忘情果’,自己心里原來對某個人的那種不知怎麼就有了的感覺真的就變淡了……不過,我的魂是不是真的掉你們哭樹莊上去了啊?回來後心里就止不住地想那里,想在那里發生的一切……我還要去,還要你晚上馱著我去把我的魂喊回來!上回在這里我讓你馱,你心里也知道是我在耍賴在騙你們吧?我是真的想找回那晚在哭樹莊的那種感覺啊……這段時間我好想去找你,可是,不知是怎麼了,現在一想到你我的心就跳得厲害,想見到你又害怕見到你……」
這丫頭,看樣子吃了「忘情果」後,懷春又懷到我的身上來了……
如果成了羅二爺的趁龍快婿,青雲直上的機會也許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等著自己。但如成不了呢?這就是個陷井了。一但自己陷了進去而羅二爺又認為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或是心里另有所圖,那自己就會萬劫不回!
那小鳳最近來的信少了,不知是學業忙了還是對自己的熱度減了?在羅倩倩和小鳳之間,自己真的是一時沒法定奪。
要說愛,自己應該更愛小鳳;可是要說想,自己現在好象又是想羅倩倩多一些。
就在這樣搖擺不定時,頭腦又浮現出了撩人情懷的小芹……
這頭腦里亂糟糟地放電影般地閃過一幅幅的畫面,想著想著,身體就有了反應。他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月兌了衣服到水池子用冷水洗了個澡,這是在部隊練出的冷水浴的本領。
重新回到床上,才又想起下午羅二爺打來的電話,說是那個人真的不好找。按他說的方法派了個會說山東話的人去山東某某縣某某公社的老家查了,在那便衣特務似的住了個把月。無奈三十多年了,物似人非,已沒有幾個人記得他們娘伢倆個了,能說清楚要找的那個人嬰兒時身上有什麼記號的人更是沒有一個……
在這件事上羅二爺讓自己出主意,是他高看自己的緣故。到如今此事還是一無進展,這多少會影響到羅二爺對自己的信心吧?
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呢?
想了一會還是了無頭緒,就干脆不想了,又去想要把哭樹莊變成桃花村的事……
一時睡不著,鴨子就伸手從桌子上的一只紙盒子里拿出了臨沂大個子才來的信,想再看看他說的那種桃樹的前景。
鴨子把桌子上台燈往床邊挪挪,看下信封,那信封下邊的一排鋼筆寫的地址赫然跳入眼里——山東省某某縣某某公社!他不由渾身一激靈,這不是羅二爺要找的那個人的老家嗎?!
鴨子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以前怎麼就沒注意這個大個子到底是臨沂什麼地方的人的呢?
羅二爺公安局派出去的人沒有打听出來什麼,這個臨沂大胡子能打听得出來嗎?公安局去的人盡管會講山東話,但必定還象個外鄉人。在當地沒有熟悉的人,就這樣打听東問道西的,那個有閑精神和你認真地去回憶那三十年前的事?看你常在那轉悠,又是打听那個大人物老侉子後代的事,那些莊上人說不定還會心生疑慮,離你遠遠的呢。
這臨沂大個子是本公社的人,就不是本大隊的,七彎八拐地也能找到個熟人。只要用心打听,只怕是三十年前的事,也會知道個**不離十吧?
想到這里,鴨子就興奮地欣開被子,穿著大褲衩子坐到桌子前鋪開了信紙,給臨沂老侉子寫起了信。
第二天,鴨子想了想,決定還是把這個事打電話告訴羅二爺一聲,讓他有個希望。要是現在不和他說,到時就是找到了,也怕他心里嫌自己不尊重他,擅自行動,落個吃力不討好。
羅大麻子听了鴨子說的事,就在電話里說︰「嗯,你做的對!現在就是要有一根稻草也要抓住,不能放過一點希望。這個臨沂大個子我知道,在m哭樹莊也種了頭二十年瓜了吧?」
鴨子說︰「是啊是啊,從小我和馬遙他們年年都去偷他的西瓜吃呢。」
羅大麻子就在電話里笑了︰「哈哈哈,那個大個子是個熱心的人,這次我看有希望!有了消息就馬上告訴我。」
鴨子說︰「是,二爺。」
羅大麻子又道︰「對了,那個大狗子娘伢倆到敬老院里過的怎麼樣呀?」
鴨子答道︰「那大狗子大概是受不了那里的拘束,一時有點不習慣,天天朝街上跑。一看見m哭樹莊的人,就親慌的不得了……」
羅二爺在電話那頭感嘆了一番,然後對鴨子道︰「我看你今天還是去和敬老院里的負責人說下,就說我說的,白天就不要讓大狗子上街上去亂逛了。他頭腦不大正常,在外邊一旦出了事,他那相依為命的瞎眼媽媽誰能照顧得了?晚上他喜歡去野天湖里唱歌,就讓他出來去敬老院邊上的野天湖里唱盡興了再回來。」
「噢,我一轉臉就過去和院長說,二爺你放心。」
電話那頭羅大麻子又讓鴨子有時間陪他爺和他媽去到縣里玩,又叮囑一遍他臨沂大個子那一有什麼消息,就馬上打電話說給他。
放下電話,鴨子又騎車去街頭河邊正造橋的工地那里看了一下,問問那現場的負責人今天有沒有需要他解決的事。這縣里的橋梁建築隊在這里的所有需要和地方協調的事項,都由他一人全權處理,這是公社常委會上決定的。
那戴著黃色安全帽的王隊長說︰「周站長,沒什麼事了。那河堆下礙事的幾棵樹,前天讓你做通了各家的思想工作,昨天已被各人家自己鋸倒拉走了,也沒再提賠償的事。」
鴨子說︰「他們也是一時糊涂而已,這橋造好了是多大的經濟效益,豈是他們那幾棵碗口粗的雜樹能比的?再說人家遠在海外的華僑都能無私地掏出這麼多錢來為我們造橋,他們為了這幾棵樹要什麼補償還有一點羞恥心嗎?」
王隊長心有余悸地道︰「那天那幾家拿著叉把掃帚揚場銑的,不讓動他們的樹呢。周站長你是怎麼說服他們的?他們那樣子,也不象好說話的人啊。」
鴨子笑笑,輕描淡寫地道︰「前天我把他們找到一起,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問他們想要多少錢?在他們那幾家女人吱吱喳喳的一時拿不定主意要多少時,我就又把那周先生在美國的地址寫在紙上給了他們,讓他們自己寫了信去找他要去。但這邊的工期是萬萬耽誤不得的,那天公安局的羅局長也親自來了你們也看見了,最好明天就把自家的樹鋸了!要是誤了造橋的事公安局追究下來,大家吃不了就兜著走吧!別說我沒事先和你們打招呼呀!」
王隊長吃驚地道︰「就這樣就擺平了?他們要真的給那在美國的周華僑寫信去要錢呢?」
鴨子附到他的耳根小聲地說︰「我那里知道那周先生的地址,是隨便瞎寫的。」
王隊長笑了︰「周站長高明,知道這些鄉親們這點人情道德還是有的。人家捐款在這為他們造橋,他們再為這幾棵小樹去找遠在國外的人家要錢,誰也丟不起這個人!往大里鬧了更不好收場,縣委書記和公安局長開工那天都來過,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鴨子道︰「就是,本來就是小事一樁,還鬧到公社都知道了。你這沒事我就走了,我去敬老院那邊還有點事。」
路上,踫到正提著籃子上街買菜的小芹。
「周書記你上那去呀?」小芹問。
「我去敬老院那看看大狗子娘伢倆呢,看看他們這個把星期在那邊過的怎麼樣。」鴨子放慢了車速,說道。
「就才個把星期呀?我都感覺有半年沒听到他在野天湖里唱歌了呢!我也和你一起去敬老院里看看……」
還沒等鴨子答話,她已跳到了車子的後座上。
在街上鴨子又買了二斤隻果二斤梨放到小芹的籃子里,想想大狗子愛吃煙,就又買了兩包煙裝著,就騎車帶著小芹來到了敬老院。
大狗子娘伢倆來的那天是鴨子和幾個大小隊干部送來的,一直到安頓好住下了才走。
鴨子一直騎車到最後一排,就見靠食堂那頭里邊第一間門口,大狗媽正坐在小板凳上曬太陽,大狗子也焉頭搭腦地坐在旁邊地上。
鴨子下了自行車,搖了下車鈴鐺,大狗媽朝這邊望著問︰「是那個?」
大狗子抬起頭一見是鴨子,臉上一下子就樂開了花,趕緊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是鴨子書……書記……」
大狗媽听明白了︰「是周書記來了呀?大狗子,你快端板凳給你兄弟坐。」
鴨子道︰「是我,大媽。早就想來看看你們的,在這里過的還習慣嗎?」
大狗媽道︰「我一個老太婆,有口現存的熱飯吃就行了,感謝你還來不急呢,能有什麼好不習慣的呢?就是大狗子象在哭樹莊散養大的牲口,一下子給弄到這個生地方圈起來,整天就象掉了魂似的。野天湖不敢去,這里又不讓他唱歌子,整個人再沒有在哭樹莊的那般精神頭了。這幾天才敢往街上跑,回來就和我羅哩羅嗦地說看見了莊上的那個那個,那個說想听他唱歌子了,又那個說有時間要來看看m娘伢倆了什麼的……」
一直沒吱聲的小芹,听了這話,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
鴨子心里也酸溜溜的——要是白天也不讓這個傻頭傻腦的大狗子出去的話,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把這個在哭樹莊上活的生機勃勃、歌聲嘹亮的大狗子,變成郁郁寡歡未老先衰徹頭徹頭徹尾的真傻子了……
那羅二爺的交待,鴨子還真的一時難以說出口來。接電話時原以為這是小事,也是情理中的事。誰知道到這一看,怎麼就感覺羅二爺的交待就不對勁了呢?這可比河堆下那幾棵樹的主人的訴求難下手的多了。
大狗子去屋里拿了兩個小板凳,一個給鴨子坐下,一個遞給小芹。
小芹接過板凳說︰「大狗子,m們是真的想听你的歌呢!晚上野天湖里沒你唱歌,我連家後(莊上人家的廁所都在家後)也不敢去了……」
鴨子把隻果和梨提到房間里去,又從身上掏出剛才買的兩包煙遞給大狗子︰「住在這里,莊上有了紅白喜事,煙酒你狗老哥算是海得了,我這帶兩包給你過過癮。」
大狗子接過煙傻傻地笑著︰「鴨書記……」
他媽就說︰「大狗子,你也不曉到謝謝人家周書記給你想著。」
大狗子說︰「媽,我曉到。」
大狗媽又問︰「和周書記一起來的還有那個呀?」
小芹就說︰「是我,大媽,周小吹子的媳婦賈小芹。」
大狗媽笑著道︰「是小芹呀,難為你和周書記一起來看m娘伢倆個了。」
大狗子還是只朝著鴨子傻笑了笑,就迫不及待地撕開了一包煙,抽出了一根,小心翼翼地夾到右手的中指和少了一個骨節的食指之間。
點著了煙,大狗子就貪婪地吃起來。
大概是好多天沒煙吃了,在哭樹莊,除了那家遇到事他去了會給他一包,平時踫到人家在吃煙,他往前湊時人家也大多順手扔一根給他。因為大狗子雖腦子不好,但不打人不罵人,看見人就傻傻一笑,從不夠人。還有一點讓大家喜歡他的,是他的孝順。老媽眼看不見了,弄飯、洗衣都是他做。雖飯弄的談不上好吃,衣服洗的不會太干淨,對這個有大腦炎後遺癥的大狗子已是難能可貴了。要是沒有這個大狗子,他媽媽該怎麼活下去呢?
大狗子這時傻笑著把自己吃了小半根了的煙遞給鴨子︰「鴨書記,你……你吃……」
鴨子笑道︰「你吃你吃,我不吃煙你不曉到呀?」
小芹也笑了,道︰「死大狗子還那樣小氣呀,吃得還剩半根的煙才舍得讓人家吃!」
然而,就是這樣的傻傻的笑,傻傻地給他讓煙,讓鴨子看到了大狗子把自己當親人了一樣的親慌和依賴,看到了大狗子為自己和小芹的到來,為帶來的隻果、梨和香煙,從心底發出來的高興。
鴨子沒忍心和他們提羅二爺說的話,只是安慰大狗子說,等過了陽歷年,炎黃大橋造好了,他晚上就可以過河還上哭樹莊的野天湖里唱歌了……
在這里和大狗子娘伢倆個說了會話,就讓小芹先在這和他他們娘伢倆坐,自己來到敬老院的辦公室,找到了院長,把羅二爺關照的話和她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