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安頓好元繼等人,在府中住下後,大擺筵席七日,連一向吃的較少的何茜也不免重了一、兩斤。方婷天真爛漫,心腸不壞,只是從小嬌生慣養,養成了刁蠻任性的小姐脾氣,這些日子來,隨著跟元繼等人越發熟絡,反倒沒了小姐架子,加上她嘴又甜,卻是與眾人打成了一片。何茜比方婷大了半歲,一個姐姐長,一個妹妹短的,兩人最為親熱。
這日已是元繼來到府中的第十三天,一大清早,方敬便別過眾人,穿著官袍,與煙水寒結伴上朝去了。
大漢國的皇宮比之天玄國,更加金碧輝煌,瑞麗非凡。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成兩列,以老宰相司.馬.璐為首的眾文臣居左,而兵馬大元帥兼皇弟的韓林風率眾武官居右。而煙水寒卻不在文武之列,單**在文武官員之上,皇帝之下。
煙水寒雖貴為皇親,卻是一介女流,本來並無資格上朝。但是由于先皇,也就是煙水寒的爺爺,十分寵愛煙水寒,力排眾議,為她單**了個護國聖女的官,便也能上朝參政了。護國聖女官列正一品,職位雖高,卻無甚實權。
而方敬的父親,前任兵馬大元帥方軒昌去世後,方家雖一落千丈,方敬在朝中的職位不過正七品,但他爵位甚高,乃一等伯爵,因此在眾武官之中,倒也能排在前列。大殿之上,所有文武百官見難得上朝一次的方敬居然來了,議論紛紛。
隨著太監用他那急促而又尖銳的聲音說道︰「皇上駕到!」,整個大殿上立即鴉雀無聲,眾官員紛紛低頭彎腰,靜候皇帝駕臨。這大漢國皇帝方才慢吞吞的從簾後走了出來,緩緩的坐到龍椅之上。大漢國當今皇上,名為韓鑫,今年不過四十二歲,卻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臉色蒼白,滿頭銀絲,哪有半分中年男子的氣息,看上去,分明是六十多歲,垂垂暮已的老人。
韓鑫環顧一眼,咳了兩聲,說道︰「眾愛卿平身。」
眾人齊道︰「謝陛下。」
這時那太監急促而又尖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諸位大人,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兵馬大元帥韓林風左腳向外一跨,站了出來,身體半躬,說道︰「微臣有事啟奏。」
煙水寒輕輕的冷笑一聲,心道︰「好你個奸賊,卻是沉不住氣了。」
大漢國皇帝韓鑫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皇弟所奏何事?若無甚緊要,可自行處理。」
韓林風下意識的瞟了煙水寒一眼,嘴角掛著令人難以察覺的奸笑,說道︰「啟稟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微臣不敢擅自做主。近日我國東方邊境,馬賊激增,已經引起了部分地區的民變。須從京中遣出軍隊前去剿滅悍匪,揚我國威,以安民心。」
韓鑫十分僵硬的點了點頭,冷冷的說道︰「朕準奏,一切就交由皇弟處理。退朝。」
「父皇!兒臣也有事要奏!」煙水寒站了出來,向後盯了韓林風一眼,心道︰「奸賊,這次休想再以剿匪的名義安插自己的親信了!」
韓鑫面露慍色,說道︰「又有何事?」
煙水寒道︰「東方邊境雖有馬賊擾民,卻無需調動京城兵馬。東方邊境守軍十數萬,足以平息禍亂,望父皇明察。」
韓鑫正要答應,韓林風又啟奏道︰「邊境守軍雖有數萬,卻要防御東方諸國,責任重大,不敢輕易調動。從京中調遣兵馬前去平亂,方為上策。」
煙水寒接著道︰「皇叔此言差矣,從京中調遣兵馬,稍有不慎,便會引起周邊諸國猜疑,若是因此招致戰亂,豈非善事。兒臣堅持認為調邊境守軍平亂,更為合適。」
韓林風立即搖了搖頭,說道︰「聖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聖女」二字說的語音甚重,卻是在譏諷煙水寒一介女流,不知朝政。韓林風接著說道︰「到時只需在調兵之前修書一封與鄰國,說明用意,便能化解誤會于無形之間。邊境守軍也能安心做好邊境的防御工作。」
煙水寒又欲再辯,韓鑫卻揮了揮手,說道︰「皇弟之言,深合朕意,皇兒不必再言。退朝。」
「陛下!」這一聲卻非出自煙水寒,韓林風不懷好意的盯了煙水寒一眼。
韓鑫著實有些惱了,聲音帶著一絲怒氣,說道︰「還有何事!」
韓林風這才接著說道︰「邊境馬賊一事,看似微不足道,實是茲事體大,因此此番出征人選定要慎重考慮,微臣不敢獨斷,需與眾文武大臣一同甄選。」
煙水寒本見此事又為韓林風利用,兵權再次落入其手不可避免,韓林風卻突然出言要與眾人商議,心中猶疑不定,心道︰「不知這奸賊葫蘆里又賣的是什麼藥。莫非是想試探他在朝中的勢力?」又想這總比讓他再多掌握一絲兵權來得要好,便默不作聲,任其施為。
韓鑫點頭道︰「既然如此,諸位愛卿,速速舉薦賢才。」
整個大殿上下鴉雀無聲,無人敢鋝韓林風的虎須,哪怕是忠直之士,此刻也不願為了這等事,開罪韓林風,都裝作一副思索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閉口不言。就連三朝元老、老宰相司.馬.璐也半閉雙眼,裝聾作啞。
煙水寒看著韓林風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恨不得立即上前抽他兩巴掌。心道︰「這幾年又是兵變,又是民變,要不然就是邊境駐防不夠,用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知安插了多少親信進了軍中,大漢國半數的兵權都握在你這奸賊的手里了,這次卻不能再讓你奸計得逞!」
煙水寒見仍是無人應聲,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父皇,兒臣願意領兵前往邊境,剿滅悍匪!」
韓林風說道︰「皇佷,這事危險萬分,你又無帶兵經驗,莫要逞強,受了委屈。」此時韓林風卻不叫她聖女了。
煙水寒暗自罵了一句,對皇上說道︰「兒臣雖為女子,又無經驗,但兒臣自幼習文弄武,自認為在文韜武略方面不輸于他人,兒臣願意效仿上古奇女子花將軍,為父皇分憂解難!」
韓鑫說道︰「皇弟你覺得如何?」
韓林風微微一笑,說道︰「皇佷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微臣無異議。」
煙水寒見韓林風並不反對,大感奇怪,突見到他嘴角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心中一涼︰「遭了,卻被這奸賊擺了一道!如果我領兵出征,遠離京城,奸賊必定會找出千般理由讓我遲遲不能歸朝,除去我這眼中釘後,他便可以在朝中為所欲為,肆無忌憚!這該如何是好?!」
親自領兵之事是由煙水寒自己提出的,此刻已不能反悔,否則就犯了欺君之罪,看著韓林風一臉奸笑,煙水寒又氣又急,卻又苦無應對之法,向方敬投去求救的目光。方敬這時也幡然醒悟過來。朝煙水寒點了點頭。
就當韓鑫正要點頭批準時,方敬突然出言道︰「陛下!微臣願毛遂自薦,替大公主出征!」
韓林風瞪了方敬一眼,怒道︰「大膽!區區一名七品小官,朝堂之上哪有你發言的資格!還不速速退回去!」
煙水寒立即插口道︰「方敬雖為區區七品官員,卻是一等伯爵,皇叔怎可說他沒有發言資格?莫非在場的所有伯爵、子爵大人都無資格了?」
韓林風臉色一變,冷哼道︰「強詞奪理,方敬區區一個紈褲子弟,憑祖蔭才能封為伯爵,兼之其久不上朝,寸功未立,自是沒有資格。」
煙水寒冷笑道︰「照皇叔的說法,想來我也是沒有出征的資格了。」
韓林風道︰「皇佷乃先皇欽點的護國聖女,又是皇室貴族,豈能與凡夫俗子相提並論。」
煙水寒道︰「方敬乃前兵馬大元帥之子,名將之後,又豈是常人。皇叔倒是說笑了。」
方敬不待韓林風再言,搶先說道︰「微臣久不上朝乃是自知武藝低微,在家中苦練技藝,如今微臣武藝已有所小成,自當出來為國效力。」
韓林風譏笑道︰「你那點微末的功夫,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莫掃了你父親的一世英名。」
方敬雙眼狠狠的盯著韓林風,直盯的韓林風心中發毛,一臉冷傲的說道︰「元帥既然說微臣武藝低微,那元帥定然武藝超群,微臣願與元帥在校場上一較高下,若微臣輸了,甘願受死。不知元帥輸了,又當如何?」
整個大殿之上,無人不知韓林風不會武藝,方敬一席話說的他是臉上一半綠一半紅的,煙水寒見了,不禁捂嘴偷笑。韓林風惱羞成怒,說道︰「你那是匹夫之勇!」
方敬一臉正氣的說道︰「沙場對陣,拼的豈非就是匹夫之勇!」接著又正色對韓鑫道︰「微臣雖不才,也讀得幾年書,深知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的道理。聖女千金之軀豈可輕易出征,若有所損傷,微臣等人豈非愧對陛下。因此微臣斗膽,願為聖女替身,代聖女出征!請陛下恩準!」
韓林風見韓鑫被說的有些動搖了,連忙又上奏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方敬雖有為國效力之心,卻無領兵之經驗。讓他出征,若是勝了自然是陛下英明,那還好說,倘若敗了,這用人不善的惡名勢必要陛下來承擔,恐有損陛下的威嚴啊。」
煙水寒道︰「我也沒有領兵的經驗,皇叔就不怕我有損陛下威嚴嗎?」
就看兩人便要在朝堂之上爭個不停,韓鑫手撫額頭,說道︰「休要再爭,吵的朕頭痛。」接著看向老宰相司.馬.璐,說道︰「此事不妨听听司馬宰相的意見。司馬愛卿,你身為三朝元老,對此事有何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