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交流會進行的很順利,台下听眾果然更樂意听到平民化而非專業化的術語,唯有當孫志斌上台分析周k線、月k線時才叫人犯點迷糊。不過梓健是認識孫老師確實有其獨到的見解,特別是在對一些趨勢的把握上他主張「波段操作」也得到一部分人的認可。
而小喻也表現的很努力,梓健越發覺得這小女人是屬于那種很傻很天真類型的,她心中有著某種堅忍不拔的類似「 勁」的東西存在。
但真正要與客戶一對一交流剛有 勁顯然是行不通的,更多的是要變通。不過她能做到目前這地步梓健可以說已經很滿意了。
天氣漸熱,白天辦公室打起了冷氣,曲佳瑞穿著短裙噴著價格不菲的香水在桌邊坐下。她拍拍身旁的小喻交了瓶拇指大小的護手霜給她。小喻收了連聲道謝,可她不知道這種贈品什麼的玩意兒,要多少都是有的。
下午梓健跑上天台抽煙,看到廬小喻坐在紅色水管上自得其樂似的涂著先前那瓶護手霜,她那副自己和自己就能玩的很開心的模樣令梓健好奇。
梓健不禁想起這小女人即使被罵的再慘也都默默接受、不反駁也不流一滴淚,最多就是一個人躲到天台,念那段奇怪的舒壓咒語。
「忘記了忘記了忘記了,噢!忘記咯!」
正常女孩怎麼會這樣,梓健覺得她心中一定有段不為人知的過去,有那麼幾秒他產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沖動。
忽然廬小喻注意到了梓健正看著自己,像孩子被人發現了秘密基地般不知所措。她收起護手霜揣進衣袋,又拿起白色馬克杯匆匆跑了下去。
梓健看她匆匆離開的模樣,仿佛明白了什麼。
一連幾天的雨將空氣搞的悶熱潮濕,梓健不喜歡穿雨衣開摩托車的感覺,寧可麻煩點乘地鐵再步行十分鐘回家。
辦公室彌漫著一股潮氣,即使是上午十點所有的燈也都開著。張振偉拿著張打印單走來。
「梓健這季度的業績獎勵是桂林旅游,你是要去還是拿旅游卡?如果你要去的話今天我名字就要報上去了。」
「要卡,桂林有什麼好去的,我不喜歡吃啤酒魚。」
「那柳永你呢?」
「我要去。健哥听說這次公司里有很多美女也去哦。」
「公司有美女?」
「總公司有啊,新分析師團隊里。」
「是哦,那你去吧,小心腎。」
「哦梓健你把這填一下,填好交到我辦公室。」
張振偉遞來張「試用期人員評價表」上面已印著廬小喻的名字。
一想,原來小喻已經到了要轉正的時候,在公司里試用期和正式員工的待遇相差很多,所以公司一般會招更多試用期員工,但真正能順利轉正的沒有幾個。
正看著廬小喻抱著新送來的財經雜志到梓健身邊,她看到了桌上的那張表,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師傅這期的雜志。」
「哦我不看了你都拿過去,一會兒叫快遞一個個寄給客戶,我一會兒把客戶地址發到你郵箱。」
「好的。」
「哎小喻。」梓健叫住要走的她,「你看到這表了?」
女人點點頭,**頭似乎剛去理發店修過。
「知道這什麼嗎?」
「轉正的…東西。」
「嗯,公司轉正條件很嚴,一般帶你的人要先給意見,再由老大給意見,再發去總公司。」
「嗯。」
「那你要我怎麼填?」
「哎?」
「我說你要我怎麼填,你自己覺得這幾個月來你的表現怎麼樣?」
「還行吧,應該。」
「什麼叫還行吧,這上面有評分,abcd四檔,你覺得自己是哪一檔?」
「c…哦不不,b,b!」
「b?確定?」
「唔。」
「那你現在就回家吧,公司只轉a類員工。」
廬小喻垂著臉,原本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梓健你干什麼,天氣這麼不好你還要弄得一個個心情跟你一樣不好嗎?」
確實陰郁的天氣令梓健有些心情煩躁。
「小喻你不用理他,他有時候腦子筋是壞的。四五年不交女朋友了心里大概變態了。」
「是啊是變態了,你小心點。」
「師傅…」
「你說。」
「你照實寫好了,如果真的沒辦法轉正也就沒辦法了。」
兩人四目相對,不知為何梓健竟覺得有些感傷,好像自己傷害到了眼前這個女人一樣。
「你先打電話叫快遞來,把快遞單上的地址填好。」
「恩好的。」
小喻回到座位取出快遞來填寫,一旁的曲佳瑞邊修指甲邊說,「小喻別被你師傅唬住,我跟他一起工作了三四年,太了解他了,放心好了他其實心很軟一定會給你寫好話的。」
小喻看了看曲佳瑞,隨後又埋頭填寫,她的字小巧而玲瓏,很好看。
梓健填了評價表交到張振偉辦公室,老大看了後也寫了評語,簽上名。
「這麼說你覺得廬小喻可以繼續做下去咯?」
「恩。」
「我和她聊得不多,主要還是通過你了解的。可梓健我看你以前好像不太喜歡她嘛。」
「以前是,我一直認為女人不適合干這行,世界上哪個國家的經濟部長是女人,那這個國家鐵定完蛋,女人沒有大局意識,不懂舍小套大的道理。」
「好了我也不要听你講這些,只想知道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這麼寫?」
「因為有的客戶吃這一套啊,有時候我喝十瓶酒不及女人陪上一杯酒的效果,就是這道理。」
「你也懂哦,梓健不要以為自己很行,兩個人的力氣永遠大于一個人。而且公司就是要有意弄成這種男女搭配的,明白嗎?」
「明白。」
「好了你出去吧,把小喻叫進來,我要和她聊聊。」
廬小喻將單子交給快遞員後走進辦公室,梓健知道等待她的應該是個好消息。
果然十五分鐘後廬小喻出來時顯得很高興,走路的步子似乎都一蹦一跳的,梓健看到她高興自己也覺得欣慰。這些月來,小喻的努力有目共睹,盡管會犯錯盡管業務還不熟練,可她願意去嘗試和堅持,這很重要。
中午她買了份「難吃阿姨」的盒飯來給梓健吃,梓健苦苦一笑一口一口吞下。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小喻還在電腦里放了首《放生》來听。《放生》極巧妙的講述了酒吧中的生態,講述「歡場無真愛」的真諦。
但小喻顯然是不理解酒吧為何物的女孩,可以想象她的大學生活必定是在課堂、圖書館、打工,三地之間來回。
飯吃了三分之二,菜色雖多可實在無福入口除非味覺暫時失靈。小喻倒吃的津津有味,連黃豆芽上的皮衣也一塊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