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要救我,難不成你真的覺得我會因為這個跟你結婚嗎?」
兩人從歐陽家的宅邸出來之後才走出兩條街,夏宛兒就立刻把藏卿牽著她的手甩開,一臉你再踫我一下我就一根鞭子甩過來了的表情看著藏卿。綠色小說
「別這樣嘛,是伯父同意你嫁給我的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了嘛,就差個形式而已了嘛。」藏卿一臉討好的笑容湊上去說。
夏宛兒實在難以想象剛才一臉冷漠霸氣的男人會和現在這個死皮賴臉的痞子是同一個人,但偏偏就是這家伙剛剛救了自己,想了一會兒,她妥協了一般走到轉過身說道︰「走吧,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藏卿露出燦爛的笑容,在他看來這就算是夏宛兒認可了兩人的關系了,他屁顛屁顛地跟在夏宛兒後面,「那我們接下去去哪啊。」
「先去我家……不,直接離開羊城吧,巢組的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追上來,我們得去野外避一避。」
「啊,去野外,可我們什麼都沒帶啊。」
「沒關系,我跟別人學過野外求生的技術,山河本界的南部的野獸比北部的溫順許多,就算什麼都不帶我們也餓不死,況且……」
她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藏卿,「不是還有你這麼一尊大神在嗎?」
藏卿「呵呵」干笑了兩聲,不再說話,悶頭跟在夏宛兒的身後往城外走。
他現在不得不佩服東方杏的料事如神,也不得不慶幸自己早有預見讓金扇和何叔去外面先避一避,但是他又不得不擔心起來,因為他忘記了問何叔和金扇是去哪里避了。
至于東方杏,藏卿完全不擔心那個變態的安全問題,連自己這種半吊子都活著,它更不可能有危險了。
一路上,兩人不斷看到巢組的人員,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們的步子更加急促,只希望能快一些離開這座城市。
但是很多東西往往都是事與願違的,兩人里城門還有好長一段路,就已經看到那扇平時總是打開的城門罕見地緊緊閉合,兩個小隊的巢組成員在城門邊上守著。
「怎麼辦?」藏卿皺著眉頭問道。
「守在這里的都只是雜兵,我一個第六幻境界加上你一個第八幻境界,闖出去應該沒問題。」夏宛兒說完就打算朝城門走去,藏卿連忙拉住她,這要真讓她走過去那還不完蛋。
「那個……那個,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凡事都用這麼暴力的辦法,再想想,再想想,應該還有別的辦法。」
「你怕打草驚蛇?」夏宛兒被拉得停了下來,表情變得嚴峻起來。
「對,對,對對對對,打草驚蛇,這樣上去肯定會打草驚蛇。」藏卿松了口氣,連忙附和。
「城里現在就我們知道的巢組高手就有兩個,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次巢組到底投入了多少兵了,你說得對說不定這就是個陷阱,就等著我們到野外後伏擊。」藏卿還什麼都沒說,夏宛兒卻一個人分析起來,分析到後來听得藏卿都以為巢組這次來出兵就是為了在城外伏擊兩人,讓他不得不對夏宛兒的想象力五體投地。
不過至少夏宛兒不打算再直接突破城門,轉而尋找其他的途徑了。
「你有什麼想法?」夏宛兒問到。
「我們或許可以從‘竹簍子’那里出去。」藏卿想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他覺得還比較靠譜的答案。
「‘竹簍子’是什麼地方?」夏宛兒沒听過這個名字,她這個階層的人接觸不到底層的生活。
「額,就是城北那邊,央輝山脈那一塊,我記得听幾個走私的人說過那里有條密徑可以穿過山脈。」
「穿過山脈干什麼?」夏宛兒還是不能理解。
「大概是和虎邦那邊進行交易之類的吧,賺錢嘛,他們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藏卿沒有說他會知道這些是因為那些人招他入伙但他膽子小不敢去,龍蕊和虎邦從北蚩尤之戰後就中斷了所有貿易,十年過去,兩地之間某些物品的差價已經到了一個駭人听聞的程度,這也就成了某些商人的牟利方式之一。
夏宛兒還是不能理解,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武痴,對于這些事情是純粹的無知,不過為了不顯得自己太過無知,她不再詢問什麼,隨後便讓藏卿領路,朝那什麼「竹簍子」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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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冰晶如同海中巡游的魚群一樣環繞在銀旗的身邊,把他承托得仿佛是海皇波塞冬一般充滿魄力。
只可以,這股魄力配上她一臉無所謂的悶騷表情就一下子打了折扣。
「現在可以把東西給我了嗎?」
夏銘淵滿身是血地靠在牆角,在他的身前,影澤衛的尸體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百里鐘安把尸堆當做壁壘,不斷朝銀旗發射影刺,但完全沒有作用,黑旗兵勢的防御滴水不漏,並且看得出銀旗並沒有動用全力,他就像只調戲著老鼠的貓,逗弄著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夏銘淵。
破壞神的惡劣此時此刻暴露無遺。
「我的耐心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充足,時間的腐蝕毒性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伴隨著話音落下,尸堆猛地從中央炸裂開來,一個銀甲騎士慢慢從尸堆的中央站起來,一縷黑煙在他的腦後如圍巾一般飄揚。
百里鐘安根本來不及招架就被銀甲騎士一劍斬翻在地,他的臉龐是一張鬼臉的面具,背這張面具盯著,夏銘淵只覺得心頭一寒。
銀甲騎士慢慢地走到夏銘淵的身前,收劍入鞘,然後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匣子,夏銘淵甚至忘記了用力抓緊匣子。
銀旗向前走到銀甲騎士的身邊,接過他手里的東西,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手指一招,兩枚銀色冰片飛過來跳開匣子的插銷,隨後,冰片慢慢地升起,將這個被眾多勢力爭奪,對第六王者而言必不可少的匣子慢慢地打開。
連夏銘淵都不由得緊張起來,他拿著這個盒子十多年,但他也從來沒打開過這個匣子,這匣子里封存著什麼,他也好奇得很。
光線慢慢地涌進這塊被黑暗充溢了十多年的空間,在反射出來,讓在場的人看清楚里面有些什麼。
當看清里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時,夏銘淵震驚了,他的一張臉扭曲成一種可怖的形狀,每一點扭曲都透露著他的難以置信,就連面癱的百里鐘安都把臉皺在了一起,或許那表情是在表示驚訝。
「原來是這樣。」在場的人里,只有銀旗還保持著鎮定,他看著手里的匣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而他手里的匣子里,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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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夏宛兒看著即使在戰爭期間依舊和往常沒有半點差別的「竹簍子」,抿著嘴半天才又說出一句,「挺有意思的。」
「你喜歡就好。」藏卿笑笑,他也很驚訝這里竟然完全沒有半點變化,看樣子老話說的果然沒錯。「越是低劣的東西,越容易適應環境的改變。」
藏卿帶著夏宛兒在「竹簍子」里左拐右繞,總算在貼著山脈的老街里找到了一家寫著「巨人小店」的破舊店鋪。
「你確定是這?」夏宛兒以貌取人的思想很重,在她想來,敢穿行在虎邦和龍蕊間進行違法貿易的。怎麼也得是不弱于巢組那樣的大組織才對,及時稍微差一點,也至少是雄踞一方的組織,怎麼也輪不到這樣子感覺隨時都會關門大吉的小鋪子啊。
「應該沒錯。」藏卿皺著眉想了想,確定應該是這里之後,便伸出手敲了敲門。
「誰?」門里傳來一聲低沉的問話。
「我,藏卿。」
里面傳來走動的聲音,看樣子雜物很多,丁零當啷的撞擊聲不絕于耳。半晌,門打開了,一個 亮的光頭伸了出來,光頭長了一對有些陰森的三角眼,配上下面的濃密的絡腮胡子和因為常年酗酒而變得通紅的大鼻子,一看就不是脾氣很好的類型。
光頭看著藏卿笑了笑,一對三角眼眯起來竟然帶上了點和善的味道,「小家伙想通了?」
藏卿撓了撓頭,「仇叔你饒了我吧,我真心沒興趣跟你做生意。」
「相信我,我看人很準的,你有做我們這行的天賦,不對,光說天賦不夠,你是做我們這行的天才,何老鬼那家伙的什麼破酒館遲早得關門,我和你爸也是舊識,仇叔我會騙你?」
「得得得,仇叔做生意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我要用一下你那條過山的路。」
「你用那條路干什麼?」仇叔皺起眉頭。
「咱們能先進去說嗎?」藏卿苦笑回答。
仇叔吧唧了下嘴,看了眼一直站在邊上沒說話的夏宛兒,光頭縮回門里,悉悉索索了一陣,那扇破門開了條足夠人擠進去的縫,藏卿朝夏宛兒苦笑了聲,帶著她擠進屋里。
一進屋,果然是山崩海嘯一般的亂,基本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兩人只能踮著腳跟在仇叔的身後往里走,一邊走,一邊就听到仇叔說道,「這就是夏家那小娘皮吧,何老鬼那家伙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你這家伙還真能耐,那你們現在是打算干嘛去,學人家新潮,去過那什麼叫,叫‘蜜月’的東西?」
「呵呵,仇叔你別取笑我了,只不過因為羊城太亂先去外面避一避。」
「避?」仇叔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臉怒意地說道,「避什麼啊,在羊城誰敢欺負你你跟仇叔說,仇叔幫你捏死他。」
「行行行,仇叔你厲害,仇叔你最厲害,不過我們文明人,能不起沖突就不起沖突。」
仇叔依舊不爽地哼了口氣,轉過身繼續前行,「你這脾氣和你爸差太多了,相當年你爸帶著我們哥幾個走南闖北的時候,那可是看誰不爽就揍誰,怎麼到你這變這樣了。」
「我隨我媽,隨我媽。」藏卿呵呵笑著安撫道,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母親是誰。
夏宛兒在後面看著好笑,但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剛剛那光頭生氣的時候,自己似乎隱約感受到了一股雄渾蒼茫的氣勢,但只是隱約,她也不能確定。
雖然小店在外面看著似乎不大,但到了里面才發現嵌在山體內的空間大的驚人,三人走了大概有一刻多鐘,才終于走到屋子的後門。
「既然你要走,仇叔也不攔你,不過仇叔最後再送你三個字,出門在外,記得這三個字,他們能幫你活下來。」仇叔兩手按在藏卿的肩膀上,神情少有的嚴肅。
「叔,你說,我听著。」藏卿認真地點點頭,仇叔是真心希望自己好,這些他都記在心里。
「第一個字,忍,凡事退一步,這世道太亂,要強的人討不了好。」
「第二個字,賤,現在不要臉是為了以後自己的臉面。」
「第三個字,殺,關鍵時候像個娘們你就等著下輩子投胎當娘們吧。」
仇叔豎著三根手指說完話,一腳踹開那扇破門,把一旁放著的一個牛皮包扔到藏卿的懷里。
「好了,小兔崽子記清楚了就快滾吧。」
看著藏卿和夏宛兒跟自己道別之後走出門外,仇叔把門一甩,回過身,一對三角眼耷拉下來。
「和他爸一個德行,要女人不要命。小兔崽子……」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悠悠地嘆道,「千萬給我活著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