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宋 第九十二章 歌妓也是人

作者 ︰ 金坐佳

會仙樓出了人命案.幾個少年和個別好事還有會仙樓的掌櫃被帶到開封府錄口供.事情的過程很簡單.少年調戲歌妓.歌妓受辱蒙羞尋死從樓上跳下來.

會先樓雖然是三層樓.但這種三層的建築.往往是建二層磚石台基.再在上層台基上立永定柱做平坐.平坐以上再建樓.所以雖是三層卻非常之高.更何況這位歌妓是奔著尋死來的.大頭朝下閉眼直挺挺的一頭栽下去.

這案子剛送到開封府.就驚動了開封府的最高長官.開封府府尹.參知政事李參.事情放在開封府不算答案.案子清晰明了.可被帶來的幾個人的身份.卻讓事情變得不一般.

幾個少年被分別留在開封府大堂後一座院子中.與其說是關押.不如說是軟禁.

這事如果沒有苦主.李參倒也好辦︰讓各府將人領回.各自掏些銀兩將姑娘葬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過去了.

案子問得差不多了.筆錄口供也都做好了.幾個少年倒是口徑一致說那姑娘唱完曲兒就出門了.出門跳了樓跟他們無關.會先樓的掌櫃一肚子委屈.好好的生意肯定會因為這事受影響.明知道肯定是姑娘受了少年們的輕薄.但也不敢直說.只說大概姑娘心里有事.本來好好的.為什麼跳樓自己也不知道.

這里唯獨話最少的是童貫.他是親眼看到姑娘受辱.自己想回避這事才離開的閣間.想不到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一幕.問到他的時候.童貫頭一低說道︰「上了樓我就去解手了.其他的事我都不知道.」

李參听到這.心里也明白幾分.童貫他是認得也相對這幾個少年來說是最熟悉的.平時李參和王旁多有往來.對童貫的事听過.又見童貫雖然多少有些莽撞.但想必其他幾位身上似乎還有幾分正氣.童貫沒和少年們說的一樣.但也沒挑明真相.李參頓時覺得這事恐怕沒掌櫃的和少年們說的那麼簡單.

為官之道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李參雖然也算是正直的人.但這幾個少年的身份實在是特殊.

錄了口供畫了押.問了酒樓的掌櫃.這姑娘是什麼人.可有親屬到場.

酒樓掌櫃答道︰「這姑娘是慈幼局送來了.會些彈唱.所以掛名在會先樓下.」

慈幼局送來的定是沒有親屬了.李參心里也奇怪.朝廷對慈幼局也有規定.比如女子到了適齡會尋人家嫁出去.怎麼反而讓姑娘做了歌妓生意.可既然是慈幼局送來的.想必也沒有親屬.心里暗自嘆息.正準備處罰幾個少年些銀兩.結案了算了.忽听差役來報︰「御史中丞呂公著來了.」

李參心想︰這三更半夜的御史來干什麼.將呂公著讓到後堂.呂公著倒也不客氣.落座之後便開口問道︰「李參政.我听說剛剛送來開封府一個案子……」

李參知道.這下麻煩來了.他忙回答到︰「呂御史消息可是靈通.的確有這件事.」

呂公著一陣︰「哼哼.京城不過是這麼大的地方.會仙樓去的也都不是一般人.俗話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倒是不知道李參政這案子判罰了沒有.」

李參心里暗罵.這御史真是閑撐了.案子還沒審完了就跑來了.看來是為了完成彈劾指標都急瞎了.這案子若是判罰要公正.恐怕就要深究里面的責任人.可要是不深究.那自己也就成了這位呂御史彈劾的對象了.

他忙說道︰「案情倒是很簡單.歌妓跳樓輕生.但是目前還沒判罰.呂御史深夜到訪.可是有什麼指教嗎.」

呂公著陰沉著臉嘿嘿的笑了兩聲︰「簡單.恐怕不是這麼簡單吧.我听說歌妓跳樓是被人逼死的.而且幾個紈褲子弟當眾輕薄于她.受辱不過這才尋死.歌妓也是人.這事若是不公正判罰.恐怕要被人笑我大宋沒有王法.」

「呂御史說的有理.只不過此事沒有苦主.又沒有歌妓是被逼死的證人.恐怕……」

「李參政.你怕的是這些少年的身份吧.」呂公著帶著挑釁的笑容看著李參.

李參微微一笑︰「這些少年的身份有什麼重要.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開封府里判罰也是要拿事實說話.」

呂公著猛地站起身來︰「好.李參政.我就等著你的判罰.若是不公我定會向聖上彈劾開封府的包庇治罪.」

李參這個氣.開封府如何判案也用不著你御史來指手畫腳.他不客氣的回答︰「我等著.不送.」

說是不送.實際就是朝外攆人.呂公著听到這一甩寬大的袖子.氣哼哼的轉身出了開封府.開封府外小轎.李定正站在轎外等著.見呂公著出來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泰山.案子如何了.」

呂公著踫了一鼻子灰.哪有什麼好氣︰「哼.李參以為公審案子.弄個陪審團之類的.凡事就都可以自作主張我再問你.你說的可是事情.」

李定說道︰「我哪敢瞞泰山您呢這事可是我們親眼所見.而且那姑娘是被他們幾個強行拉上樓.中間斷斷續續還能听到姑娘的驚叫和求饒之聲.就算不是他們殺人.這調戲女子.逼死人命也是事實啊.」

「呸.事實.事實將證據.你說是事實.誰給你作證.張載那老東西.就會明哲保身.連新法舊法之爭都不參與.能因為給你作證得罪人.那程頤.程顥.本來和王旁關系就不錯.這里又有王旁的義子.他們會站出來」

「泰山言重了.王旁的生父還是小婿的恩師呢.可有句話不是說不可姑息養奸嗎」

呂公著邁步坐進轎中.他最後說道︰「不姑息.你就去當證人.」說罷他一放轎子簾.說了句回府.轎頭一聲起轎.小轎四平八穩的離地.轎夫抬著轎子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李定站在開封府門前.看著高台階上開封府的大門.燈籠將門前照的通亮.他一咬牙.下了決心轉身走上台階朝衙役說道︰「我是來為剛剛會仙樓人命一案中受害之人鳴冤的.」

開封府堂後的一座衙役看管的院子中.一間房里傳出來朱子真的鼾聲.這家伙吃得飽睡的著.坐在椅子上他都能瞌睡.高公紀不耐煩.先是拍了拍他.朱子真一猛子坐起來︰「啊.怎麼.能走了嗎.」

「走什麼啊到現在外面都沒有消息.」

兩個人推開房門.衙役攔著門口︰「二位公子.開封府府尹有命.請二位暫時在這里休息.」

「休息個屁.連個床都沒有.老子坐的腰都疼了.」朱子真不耐煩的說道.

高公紀十分不悅︰「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趕緊放我走.」

衙役繼續說道︰「二位別難為小的.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要不我給二位重新換些茶來」

「娘的.府上人都死哪去了.還不來接老子.」朱子真見到衙役很堅決.一轉身回答房中無聊的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隔壁房間的人沒有睡.听著外面的動靜.高俅說道︰「韓公子.兩位小爺耐不住性子了.」

韓士進不緊不慢的坐在椅子上.剛剛高俅將房中僅有的兩張椅子並在一起.現在他的腿剛好搭在另外一個椅子上.身子靠著椅子背.這姿勢要比端坐舒服多了.

「急什麼.開封府多少也得坐坐樣子.明天散了早朝.肯定高公繪王爺會請了聖旨.把咱們幾個都放了.再說.誰要討好我爹.也會相辦法的.」

「對.對.還是韓公子厲害.怨不得您爹是宰相呢」

「狗屁話.我爹是宰相跟我厲害部厲害有什麼關系.你這小子還挺會來事兒的.做童還挺可惜.高王爺就沒說將你從蘇軾府要出來跟著他嗎.」

高俅笑了笑︰「當然說了.再說我也不想跟著蘇軾.那人天天文縐縐的.舞文弄墨哪有蹴鞠有意思.」

這個院子還有一個房間.童貫一個人被放在這間房間里.而這房間與其他兩間不同.這間房間竟然有張床.童貫要是知道.另外兩間連床都沒有.恐怕就明白李參對待自己還是有特殊照顧的.

此刻他躺在床上.听著屋外隱約傳來的動靜.朱子真和高公紀斥責侍衛的聲音他也听到了.剛剛童貫還隱約睡著了.夢中忽然看到那歌妓一雙驚惶哀怨的眼神.以及臨跳樓之前的絕望的目光.人就這麼飄下去了.一條命也沒了.沒有上過戰場見過的生死的人.大概不會明白真正見過生死的人的感受.

都覺得戰士不畏死.也看慣了生死.實則恰恰相反.越是這樣的經歷反而越會讓人珍惜無辜的生命.更何況童貫自小受王旁的燻陶.

要說這幾個伙伴.也未必是童貫真心交往的人.可很多事上.童貫年紀雖然小.卻是好面子的人.有些應酬是為了面子.更何況本以為今天高俅他們邀自己來.說聊蹴鞠的事.

現在童貫睡不著了.一種深深的愧疚糾結著他.要不要說實情.自己又該如何對王旁交代呢.

鎮南王府中.

王旁和漫常聊著天.等著陸慎言的消息.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陸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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