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初秋的黃昏,夕陽染透了天邊的雲彩,一片片楓葉打著卷兒飄然下來,宛轉落定,醉浸秋華。
一個約麼十七八歲書生模樣的少年,身著青衣,在一棵樹下迎風佇立極目天涯。忽一片落葉飄至腳下,他不由勾腰拾起,小心擦拭葉脈,既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仿佛從這片小小的葉片中悟到什麼。
這時一個眉清目秀的垂髻小童,揉著鼻子,在他身後怨聲怨氣,嘟嘴嘀咕道︰「少爺,時候不早了,回去晚了,老爺又會罵我。」
青衣少年正沉醉于眼前這盎然的秀色之中,哪會去理會他,自顧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清風徐來,數點寒鴉飛過,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顆長相十分奇特的大樹,他不由欣喜若狂地對身後的垂髻小童叫道︰「融襄,你過來看,前面那顆樹就是傳說中的「寒鐵樹」呀!」
「一棵不會開花的絕情樹有什麼好看的,我看我們還是早點回去,不然我的又會被老爺打開花的。」融襄嘟囔著,沉沉地一癱坐在腳下大石頭上,氣喘吁吁,揉肩捶腿,抱怨連連。
青衣少年听他抱怨,只是淡淡一笑,搖頭說︰「世間並無絕情之樹,只有絕情之人。」說罷徑自朝「寒鐵樹」的方向走去。
融襄看著青衣少年丟下他的背影,一時慌神,不由從石上跳將起來,叫道︰「少爺,等等我,等等我。」隨即快步跟上,沒在抱怨了。
「寒鐵樹」矗立于青猿山「猿嘯崖」上,相傳五萬年前,東大陸還是一個整體,沒有分布庫、東丘、藻茨、疏流、西昌等五國時,曾有一只青猿神獸在這片大陸上為非作歹,危害一方,給當時的百姓帶來了滅頂之災。
東盛女神為救世人與水火,決意鏟除此害,遂連同其弟子,足足與青猿斗法十天才將其降服住,封印在這青猿山里。
但因青猿是萬物之主「天帝」的愛寵,東盛女神將其封印無疑觸怒天顏。天帝為了懲罰東盛女神,就將她釘死于神女峰上,並將她的靈魂封印在青猿山上的一棵樹里,要讓她與自己的愛寵朝夕相伴,永世不得超生。
傳說此樹一日不開花,東盛女神的靈魂就一日無法得到解月兌。就這樣日積月累,這棵樹也隨著時光流逝,光陰荏苒越長越高,越長越大,就如傳說中的那樣,這棵樹歷經萬年風霜苦寒雖枝繁葉茂,但就是未見一抹芬芳留世。
後來人們對天帝的冷酷有感而發,就將這棵樹命名為「寒鐵樹」,意為天帝的心如同堅硬的寒鐵一般冰冷。
東盛女神死後,崇拜她的弟子也隨即被天帝驅逐到一個叫「布庫」的地方,他們在那里仍舊信奉東盛女神的教義,並創建了「東盛聖母教」,後人又稱「東盛道教」。
經過千百代的繁衍生息,布庫的人口也逐漸多了起來,最後他們建立了國家,也就是現今的布庫國。
布庫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國家雖小,但人們也算是安居樂業,生活過得相對安逸,這可能于他們所信奉的與世無爭的教義有關。
那里的孩童很小就開始學習道術,所以在布庫位高權重的人往往不是貴族,而是那些學術超群,道法高深的道士。
青衣少年走到寒鐵樹下時,天色已經很晚,天邊的夕陽已經完全沒了,只剩下前方幾個山頭上幾片還沒退燒的雲霞唯持著世界僅存的這點光明。
雖然天色漸晚,但青衣少年卻依舊熱情高漲,沒有絲毫動想要回去的念頭。迎著崖風夕光,他向前邁了幾步,立在「猿嘯崖」的崖邊,俯瞰崖下的「蕭楓林」,若有所思地對身後的融襄說道︰「融襄,我們去蕭楓林里走一走,你說好不好?」
融襄听後,大驚失色,驚恐道︰「少爺,你開玩笑吧,崖下的蕭楓林可是妖族‘月復’的地盤,我們現在去只會是找死,我可不想成為那些蛇妖的晚餐。」
青衣少年听後不由淺淺一笑,沒在勉強,從腰間拿出一個翠綠色的陶笛,倚在身旁的寒鐵樹上,幽幽吹奏起來。笛聲悠揚婉轉,飄蕩在蕭楓林的上空,美妙得如同東盛女神的歌聲。
青衣少年一曲未畢,忽覺一陣勁風從身後襲來,隨著寒鐵樹的枝椏不同尋常地發出搖墜的肅肅聲,身後融襄一聲慘叫,青衣少年立時回神,不及細看,只見暮色中有一紅一白兩道光影閃電般地從他身旁一掠而過。
青衣少年猝不及防,向後踉蹌幾步,險些從「猿嘯崖」上跌落下去。
「哈……」這時一個冷削陰寒的笑聲帶著還沒褪去的稚女敕,猖狂地回響于綿延的群山之間。青衣少年順聲而望,只見一個風姿綽約的紅衣少女正佇立在對面的一個山頭上,神色傲慢,手里舞弄著一條形如玄蛇的黑色長鞭。只見她柳眉低頻,眉上腥紅的月牙尤為醒目。
「哼,現在你別指望我哥會來救你。」紅衣少女目含詭譎地看著崖下,嘴角勾出一抹傲慢的笑容。
「呸,誰稀罕他來救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總有一天我定會將你們兄妹二人碎尸萬段,以祭我墨牙族人的在天之靈。」這時崖下一個虛弱但不失強硬的聲音傳來,話語中帶有明顯的仇恨。
青衣少年順著這堅毅的聲音,竟發現紅衣少女的腳下崖壁上正懸著一名白衣少女。那少女面上蒙著白紗,肩上負了傷,鮮紅的血透過傷口像盛開的紅纓一樣綻放出來,染紅了她大半身的衣襟。
她一手勉強地支著崖壁上的石塊,讓自己不至掉落崖下,另一只手緊緊拽著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一聲慘叫後消失不見的融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