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麼有出家人……。」
孫成梁無聊的四處溜達著,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軍營里的一道一僧,驚咦出聲,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的宋晨山捂住了嘴巴。
宋晨山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道︰「國師到此,不知有何貴干?」
國師?
孫成梁和王安慶听聞宋晨山對來人的稱呼,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趕緊彎腰低頭。當今聖上信奉道教,遍尋長生不死之術,是以道士的身份極為崇高,當朝的國師,即便是嚴太師都不敢得罪他,更別說他們這些什麼都不是的大頭兵了。
一個身著金瓖銀鍍道袍,兩鬢斑白,濃眉虎眼的道士看著眼前還算識趣的三人,語氣高傲的命令道︰「本國師奉聖上之命,前來查看韃靼敵將蘇赫巴獸,帶路!」
不知為何,宋晨山只覺得內心沒來由的一陣心驚肉跳,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頭斑斕猛虎,有一股無形的凶戾之氣不斷的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渾身發抖,手腳發軟︰「回國師,蘇赫巴獸乃是韃靼重將,由連參將親自看管,我等並不知道他的具體下落,前邊便是連參將的營帳,有勞國師移步。」
「哦,連參將,便是那個騎著白馬,在前開路的小子吧?」站在道士身後的是另一個身穿僧袍的僧侶,此人的面目並不出眾,平庸至極,雙眼之中帶著一種祥和之氣,好像是一個極為慈悲之人︰「蘇赫巴獸是他擒住的?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像,那小子一看就是銀槍蠟樣頭,斷斷擒不住蘇赫巴獸。究竟是誰所為?」
「是……。」
王安慶剛剛開口,宋晨山便搶過他的話題說道︰「是連參將設下無數的陷阱,將蘇赫巴獸團團困住,將他的內力消磨殆盡,再靠著無數將士舍生忘死,前僕後繼的拼搏,最終才將他一網成擒!」
「大膽,本座沒問你,哪容你多嘴!」僧侶聞言怒斥宋晨山,指著一邊的王安慶命令道︰「你說,將你知道的全部和盤托出,不要妄想能夠瞞過本座的法眼,若是膽敢有一句虛言,本座定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算了,何必為難幾個無名小卒,憑白辱沒了自己的身份。」道士對著身旁的僧侶說道︰「走吧四弟,不用問了,三個縣城,三名戍守的邊將,誰沒有來,便是誰干的!」
道士便是明朝的護國國師胡天林,僧侶便是他的結拜四弟,吳義山。
「大哥,從三弟傳來的書信推測,這蘇赫巴獸的修為只怕比起我也是相差無幾,怎麼可能被一個凡夫俗子收拾了呢?」吳義山跟在胡天林的身後,旁若無人的說道︰「此次的計劃功虧一簣,始料不及,大哥可有其他的後續計劃?」
胡天林同樣不將周圍的士兵放在眼里,大聲的說道︰「誰能想到十拿九穩的事情會出現這等變故,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要親自到黑月縣去一趟,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坐鎮黑月縣。」
兩人明明是在大聲的交談著,周圍的人卻像是聾子一般,充耳不聞,宛如什麼都沒有听到。
「大哥,你說會不會是蘭若寺里的禿驢看破了我們的計謀,故而出手阻攔?」
「不太可能,那些禿驢的清規戒律一大堆,又怎敢介入世俗之間的爭斗,而且如果是他們出手,我倒反而能夠安心。」胡天林大步走入連森志的軍營里,只是將身份一亮,便有士兵畢恭畢敬的將他們兩帶到一個帳篷旁︰「怕就怕再次驚動那些自恃甚高的老怪物,那才是真正的壞了大事。」
「好濃烈的殺氣!」進入帳篷里,看著披枷帶鎖、被困囚車內的蘇赫巴獸,吳義山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看來他比我估計的還要強一些,大哥,你可有把握收降此人?」
蘇赫巴獸雖為階下之囚,氣勢上卻仍舊一如往常的剛硬暴烈,開口怒喝道︰「爾等鼠輩,前來面見本將軍,有何意圖?」
「不錯,一身的傲氣傲骨,甚合我意!」胡天林打量著依舊神氣十足的蘇赫巴獸,朝著身後的吳義山說道︰「四弟,剛好試一下你的索命梵音修煉到了何種程度,看看能不能擾亂他的心志。」
吳義山雙手合十,一臉慈悲的念起經文︰「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吳義山明明念得十分的輕緩,到了蘇赫巴獸的耳中,卻又變得十分的急促,舊音未去、新聲已到,層層疊疊,腦海之中似乎多了一些不屬于自己的聲音與意志,蘇赫巴獸當下立即醒悟過來,分辨出了那無邊慈悲的聲音之中暗含的蠱惑和殺機,雙眼如電的瞪著吳義山,聚攏起一身的殺伐之氣,凝氣成無形的肅殺雷斧,沿著吳義山探入自己靈魂之中的那縷神識,斧劈而下︰「哼,哪來的妖道!區區雕蟲小技,竟敢在本將軍面前賣弄,嫌命長嗎!」
「啊……!」吳義山雙手緊緊的抱著腦袋,眼鼻口耳往外滲出了鮮血,一道雷光夾雜著無匹冷冽的殺氣從天而降,將他腦海之中的神識劈出了一條大大的縫隙,腦中雷聲大作,隆隆作響,振聾發聵,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似乎蒙上了一層輕紗,朦朦朧朧,模糊不清。
「四弟!蘇赫巴獸,階下之囚還敢如此放肆!」胡天林見狀,跨步上前,右手上騰起了濃濃的黑霧,凝固在他的爪指上,形成了一只活靈活現的虎爪︰「本尊便不信治不了你,嘗嘗本尊的虎悵之毒!」
「唔……!」蘇赫巴獸被鎖穿了琵琶骨,渾身的功力全部被封死,又被縮在囚車內,自是無法做出反應。剛剛也是因為吳義山主動的將神識與他的靈魂對接,才讓他找到擊傷對手的契機,而今面對胡天林堂堂正正的攻擊,卻是避無可避,唯有怒睜著雙目,正面挨下胡天林的一爪︰「妖道,無恥!竟然趁人之危,我雷陌宗絕對不會與你們善罷甘休!」
籠罩在胡天靈手掌上的黑色濃霧,隨著胡天靈的手指摳入蘇赫巴獸的胸膛而不斷的侵入,將蘇赫巴獸的臉色渲染得漆黑無比,仿佛身中劇毒。
「妖道,你對本將軍做了什麼!」蘇赫巴獸只感到有一股冰寒刺骨的勁氣在自己的經脈之內四處亂竄,所經之處,血液凝固,經脈凍結,冷得他如墜冰窖。腦海之中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漫無邊際的漆黑煙霧,遮擋包裹住一切,使他的腦海回復一片混沌的狀態︰「你,你……。」
胡天林看著蘇赫巴獸臉上的黑氣開始倒卷,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雷霆之威,皇皇浩蕩,若非你丹田被封,本尊的確收降你不得,很可惜,命中注定,你合該成為本尊的虎悵!」
胡天林慢慢的將五指抽離蘇赫巴獸的身體,看著留在他胸膛上的漆黑指印,開懷大笑道︰「好,好,妙哉!擁有這麼一個超凡月兌俗的備用肉身,本尊的實力可以說是間接性的提升了一大截!」
吳義山慢慢的回復過來,擦掉鼻眼的血跡,擔憂的說道︰「大哥,雷陌宗淵源甚遠,宗內高手如雲,甚是難惹,萬一讓他們知道蘇赫巴獸落在我們的手中,只怕到時候又得是一場苦戰。」
胡天林不以為意的說道︰「紫髯狂雷,有何可懼,三十年前他不就到過中原嗎,還不是被戰神殿的李小子打的灰頭土臉,灰溜溜的滾了回去。四弟,難道你忘了嗎,我們現在可是大明朝的國師,他雷陌宗便是再強橫又能如何!難道他們還敢再次殺到中原來,便是他們有這個膽量,可是那些盤踞中原的名門正派肯嗎?更何況,只要稍加利用蘇赫巴獸的身份,嘿嘿,到時候便能將雷陌宗化為我們手中的一把利刃,鏟除一些礙眼的家伙!」
「四弟,我要親自到黑月縣去一趟,京都便交由你負責。你親自煉制一些靈藥,盡快將蘇赫巴獸的傷勢治愈,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聯系曹公公,讓他們的青冥塢做好準備,大日子就快來臨了。還有,寫份書信給三弟,讓他在韃子那邊推波助瀾,催促俺答汗早日發兵,我等的已經夠久的,再也沒有耐性等下去了。」胡天林一把將囚禁蘇赫巴獸的囚車枷鎖全部撕爛,將他釋放出來︰「還有……,多派點人打听二弟的消息,如果有他相助,我們的把握會大上一些。」
「大哥提那個忘恩負義的家伙作甚,我沒有他那種見色忘義的兄弟……!」
「他可以無情,我們不能無義,去吧!」
「大哥!」吳義山還想再勸,胡天林卻早已從帳篷里消失不見︰「哼,休想我會原諒他!」
蘇赫巴獸雙眼恢復了清明,敬畏的站在吳義山的身前,不復以往的孤高、低聲下氣的說道︰「國師,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