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刑挎打(二)
夏洛再次緩緩睜開眼楮,視線透過粘糊在眼斂之上的血塊,勉強看到絡腮頭目那張可憎的臉。
要是給他活下去的希望,他一定叫這張臉千瘡百孔、痛苦萬狀才會送他下地獄!可惜他現在跟本沒有回手的能力。
沒想到,科薩奇的地盤已不是最後的淨土,他本想到這里隱姓埋名,尋求庇護,好籌劃下一步破壞永恆之教的孤軍計劃,但計劃都還沒出稿,就落入永恆教徒的手中。
看來真的是要死在永恆教徒的手上了,要是這批人找不到永恆之爐,估計到永恆教皇那里也討不了好,說不定也會落得像自己這樣的命運!
你妹妹的!我還是賺了呢!有永恆之教光塔分區半數以上的教徒為自己陪葬,也算是厚葬了吧?
想到這里,夏洛嘿然而笑。
「說!‘聖爐’到底在哪里!」
夏洛嘿然笑出聲,卻被一口血痰卡住,那笑聲嘎然而止。他劇烈咳嗽了許久,血跡斑駁的笑臉上大嘴咧開,露出粘滿血跡的牙。
「你說不說!」絡腮胡子這句話問了不下五十遍,此時顯得氣勢不在,有氣無力。
夏洛上上下下打他打量個遍。絡腮胡子竟被這個階下囚盯得有些發毛,惡聲惡氣地罵︰「你到底說不說!」
夏洛又嘿然而笑,啞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絡腮胡子氣得啼笑皆非,他一把揪住夏洛的領子,正要開口罵,忽然獰笑起來,放開夏洛,拍拍夏洛的衣襟,陰陽怪調地道︰「怎麼?想問我的名字?嘿嘿,你還想報仇不成?」他的嘿笑變成狂笑,再道︰「老子叫扎羅,你可記好了!到了地獄里,可不要忘了是我把你送進去的。」
「扎羅……」
「怎麼!」
「我發誓……如果我……月兌了這一難……我必然……叫……你死在……自己的手上!」
叫扎羅的絡腮胡子氣得胸膛鼓漲欲爆,雙眼欲裂,正要揮手送夏洛一拳。
「住手!」
倉庫門開了,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佩奇先生……」扎羅略有懼意地恭敬地道。
「佩奇……」夏洛把中年男人的名字在嘴里念了一遍,雙目里射出深刻的恨意。
佩奇走到夏洛面前,盯著夏洛足足有三分鐘,帶著幾份頹喪,忽然嘆了口氣,眼里閃爍著狡意,對著扎羅道︰「他就是塊硬骨頭,這樣折磨下去,且不是人爐兩空,我看,我們得轉變方式。」
「什麼方式?」扎羅愕然道。
佩奇獰笑道︰「我們就試試警察審訊的那一套怎麼樣?」
扎羅會意過來,望著佩奇,均露出得意的獰笑。
永恆教徒放棄了對夏洛**的折磨,不再鞭打,也不給夏洛任何**上的傷害,而是采取了一種軟暴力的手段,不給夏洛任何食物和水,也不給夏洛任何休息的機會,分兩批輪次,不分晝夜,用高音喇叭一遍遍重復著「‘聖爐’到底在哪里」的話,只要夏洛疲累得閉上眼楮,四面八方的高探照燈就會直射得夏洛縴毫畢現,令得他無法短暫休息以恢復精神。
三天過後,夏洛以**與精神的雙重折磨下快要崩潰,只想著安靜休息一小時,不,哪怕是十五分鐘也好。
佩奇與扎羅逼得更緊,要不是夏洛的確對「永恆之爐」的事一無所知,只怕換了另一個知情人,哪怕是鐵打的硬漢也招架不住。
但無論怎麼折磨,夏洛也沒有吐露出半絲與「永恆之爐」的相關語句,佩奇對自己的逼供手段開始漸漸失去信心。
扎羅也因為體力消耗吃不消,到倉庫外面休息去了,余下的佩奇一言不發地瞪視著夏洛。
他惡狠狠地瞪視著他,臉上的肌肉開始扭曲,眼神變得歇思底里,他終于爆發似地沖向夏洛,一把揪住夏洛早已被血液浸透的衣領,用盡全力吼叫︰「說!說!到底永恆之爐被你藏在什麼地方了?!」
夏洛干裂的唇在不住顫抖,半晌,像擠干豆似地擠出了一個啞澀的字︰「在……」
佩奇忙將耳朵湊上去,僵呆地站在那里等了好長時間,他不由得急問︰「在哪里?!」
「在……」
佩奇又是一陣僵呆地等候,但夏洛又沒有了下文,佩奇慢慢側過頭,近距離瞪視著夏洛那張血跡斑駁的臉,心里像被什麼抓搔似的,卻又無法安寧,他的用盡全身力氣大叫︰「到底在什麼地方?」
「在……你的里……」
佩奇呆了呆,突然醒悟過來又被夏洛擺了一道,心里像挨了一記悶棍一樣難受。
夏洛哈哈大笑,卻因為喉頭干啞,笑聲中斷,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道︰「我說,老兄,你找不到永恆之爐了,走吧,跟我一起下地獄去吧,反正就算你現在不自己了斷,將來也被人了斷……」
這句話刺激了他,佩奇狂地大叫起來,他抓住夏洛的領口,用力得讓夏洛勒緊,幾乎喘不過氣來,但夏洛還在笑,哪怕無法出聲,也依舊滿臉的冷笑。
佩奇陡然歇斯底里狂叫起來,爆炸似地渲瀉著對逼供失敗的無奈與憤怒。他被夏洛說中了。
教皇給他的期限就在明天,但夏洛這付生死不懼的態度也讓他明白,只要找不到‘聖爐’,他也將會因為完不成任務而被迫服毒自殺,到時候,他真的成了夏洛的陪葬。
他瞪著夏洛,心里對夏洛的恨意慢慢轉為恐懼,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血流披面的人不是他的囚犯,而是一個死神!將要他的命的死神!
「不!不!不!我不想死!我不要去死!」他跳起來掐住夏洛的脖子,拼命搖著夏洛道︰「說!說出永恆之爐在哪里!否則我就讓你去死!你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活!」
夏洛只覺得一陣窒息,喉咽的緊壓讓他心跳如鼓,兩眼突出,他努力吸著氣,卻只是讓喉頭發出一陣「嘶嘶」的聲音,空氣無法進入他的全內,他開始覺得胸口悶痛,頭暈眼花。他拼命掙扎,但卻無能為力……
眼前越來越昏暗,中年男子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瀕臨死亡的感覺覆蓋著夏洛的心靈……
我想活下去……
我不想死……只要有一線希望,我也不想死……
就算夏洛已經知道自己沒有生還機會,但他還是渴求自由、向往生命,他拼命扭動著,掙扎著,妄想從那雙緊扣著咽喉的手中月兌逃出來……
不……不……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陡地,頸上所有的扼迫感全消失了!
空氣驀地進入了夏洛干癟的肺,就像一只快要渴死的魚陡然間掉入了一片水域!
夏洛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著空氣,以緩解自己胸口的悶疼和窒息帶來的痛楚,半晌,才慢慢緩過神來。
他猛地睜開眼楮,映入眼中的卻是白高探照燈刺眼的白光,他的瞳孔一陣發緊,忙低下頭避開白光,驚疑不定地望向眼前——
沒有扼咽喉的雙手,沒有歇斯底里的叫聲,剛才幾乎讓他送命的佩奇跟本就不在。
扎羅也不見蹤影,其余的十個教徒也只見到兩個橫躺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打盹。
似乎又到吃飯時間了,每每到吃飯的時間,這里就只留下兩三個看守著夏洛,其余的都不知去哪里大快朵頤去。
突然間回味過來。
剛才佩奇掐他的一幕,就會像他第一次看到的無頭怪物攻擊他一樣,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但是令夏洛無法想通的是,為什麼在他被教徒們撒網抓住時沒有這樣的預感?
夏洛來不及多想,只知道一旦佩奇和扎羅回來,就有可能要他的命,他連忙開始了他的工作。
自他被綁到這張鐵椅上,他就一直在尋找著逃生的方法,但綁住他的繩索不是普通的繩索,而是用牛筋混合微旋油絲特制的一種繩子,有極強的彈性與韌性,能夠很好地縛住一切,並能夠隨著被縛物的縮小而縮小,因此,夏洛才無法逃生。在鐵椅的背後模到了一塊薄薄的小突起,這是夏洛被囚的第二天模到的,估計是鑄造這張鐵椅時未能完全溶入鐵條里的一小塊鐵片,夏洛只要一逮到無人注意的機會,就不停地借它磨劃綁著雙手的繩索,已經快要磨斷。
死亡臨頭的感覺令夏洛加強強度,但因為六天水米未進,又被嚴刑磨折,眩暈和無力感不住襲卷著他,他咬著牙苦苦支撐,和時間賽跑,否則,他就無法逃月兌被生生扼死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