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曉,一座竹屋之中,周冠青穿好衣衫,走向玄英派的齋堂,用過早飯,剛要同方霖上山修煉,不想蕭晚晴出現,將自己拽走。
二人迎著山風,攀上玄英島最高的齊連峰,一片蔥郁的綠色海洋出現在面前,蕭晚晴歡快的蹦蹦跳跳,不想不小心之下,腳下一滑,竟從百丈山峰上掉落下去。
周冠青一見之下,本能的向前一撲,將蕭晚晴抱在懷中,隨著猛烈地罡風墜下山崖。
眼見身下有一顆巨樹,周冠青不由伸手抓住樹干,蕭晚晴安逸的待在周冠青的懷中,閉上美目,如同睡美人一般安詳。
「傻瓜!」蕭晚晴如同囈語。
「還不快上去!」周冠青雖然抓住樹干,卻感覺氣力有些不足,懷抱一人,罡風如刀割向周冠青全身,任他內力深厚亦是無法。
蕭晚晴听得周冠青話語,睜開美目,沿著巨樹的枝丫攀爬上去,她的身體本就輕快,再加上輕功不低,只是三兩下便攀到巨樹的根須所在。
只見大小不一的碎石布滿巨樹的根須之處,一個巨大的石台出現在蕭晚晴眼前,蕭晚晴連忙叫周冠青攀爬過來。
待周冠青躍上石台,二人向上望去,只見光禿禿的絕壁只有這一顆巨樹的枝丫向上伸展,眼看上去無望,二人不由在石台上尋找起出路來。
崖壁之下有顆巨樹本就奇異,更何況這巨樹還生長在石台之上。
從齊連峰上本看不見這座石台,石台很是空曠,約有幾丈大小,周冠青向左找去,蕭晚晴向右找去,找了許久,周冠青都沒法先奇異之處。
「周冠青,這里,快來!」蕭晚晴跳著喊道。
周冠青循聲走去,只見一個狹小的洞口出現在眼前,當下不由說道︰「我先進去看看,你在這里等著,若是一刻鐘後我沒能出來,你便尋其他法子上去吧!」
「不許胡說!」蕭晚晴嬌聲喝道。
周冠青不由打起哈哈,矮身走進洞中。
昏暗的洞穴里周冠青什麼都看不清,執起長劍將入口上方弄開一個斜口,光輝懶懶的進入昏暗無光的洞穴,使得這里再次充滿久違的光明。
周冠青握緊長劍,小心翼翼的前行。
洞穴外蕭晚晴一連擔心的表情,過了許久,最終終究按耐不住的蕭晚晴亦是不顧危險踏入洞穴之中。
周冠青走進洞穴深處,忽然腳下傳來劇痛,當下不由停影,伴著光線看向自己腳下,只見自己右腳被兩樣東西扎破,周冠青伸手將那兩樣事物從腳底拔出,放在眼前,只覺這兩樣事物很是沉重。
只見兩枚長約二寸八分,打成昂首吐舌的蛇形,蛇舌尖端分成雙叉,每一叉都是一個倒刺的兩枚暗器印入自己的眼簾,兩枚暗器蛇身黝黑,積滿了青苔穢土。
周冠青細細察看,用長劍挑去蛇身各處污泥,那蛇形錐漸漸燦爛生光,竟然是黃金所鑄。
「怪不得這兩件小暗器有這麼重,原來是金子打的。使這暗器的人好闊氣,一出手就是一兩多金子。莫不是金蛇郎君的金蛇錐。」
昔日在武當之時,周冠青曾听師兄們說過這個江湖奇人,知道金色郎君工于心計,而且在武學上亦是大有造詣,自創的「金蛇劍法」威力莫測,曾經在雲州立下赫赫威名,後來不知是何原因,竟絕跡江湖。
山風陣陣,吹入洞穴之中,漸漸將洞中穢氣吹盡,周冠青撿起地上的火把,用火刀火石將火把點燃,左手持劍,右手舉著火把緩步繼續向里面走去。
洞穴的甬道無比悠長,周冠青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終于走到洞穴的盡頭。
見自己來到一座石室之中,周冠青舉著火把向前走去,一個通道出現在周冠青右手處,周冠青進入通道,只見通道急轉,又走了一陣,終于來到盡頭,只見對面石壁上斜倚著一副骷髏骨,身上衣服已爛了七八成,那骷髏骨宛然尚可見到是個人形。
他見到這副情形,一顆心 亂跳,見石室中別無其他可怖事物,于是舉火把仔細照看。骷髏前面橫七豎八的放著十幾把金蛇錐,石壁上有幾百幅用利器刻成的簡陋人形,每個人形均不相同,舉手踢足,似在練武。他挨次看去,密密層層的都是圖形,心下不解,不知刻在這里有甚麼用意。
圖形盡處,石壁上出現了幾行字,也是以利器所刻,湊過去一看,見刻的是十六個字︰「重寶秘術,付與有緣,入我門來,遇禍莫怨。」這十六字之旁,有個劍柄凸出在石壁之上,似是一把劍插入了石壁,直至劍柄。
他好奇心起,握住劍柄向外一拔,卻是紋絲不動,竟似鑄在石里一般。
正想再看,听得洞口隱隱似有呼喚之聲,忙奔出去,轉了彎走到甬道口,听得蕭晚晴在叫自己名字,忙高聲答應,與蕭晚晴回合後,領著蕭晚晴再次來到石室之中,將火把插在石壁上的坐台。
火光映襯下,一個骷髏出現在身前,蕭晚晴不由一聲驚呼,掛到周冠青脖頸處,美目開開合合,似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無事,這具骸骨乃是一位前輩高人,我看我還是將這位前輩骸骨入土為安吧!」周冠青說著將蕭晚晴從身上拉了下去,走向骷髏骨身邊,雙手托起骷髏骨。
不想這具骷髏骨不知是何年月存于這座石室之中的,周冠青這一托,不但沒能將骸骨托起,反而使得這具骸骨徹底的散了架。
「啊!」蕭晚晴嚇得面無血色,直到周冠青好言安慰了許久才懼色稍減,卻還是驚恐不安的看著那具骸骨。
周冠青無法,只好用長劍在地上挖了個小洞,心想︰這人生前是一位怪俠,不知何以落得命喪荒山,死在這隱秘的洞穴之中,骸骨無人殮埋,心下惻然,在骷髏面前跪下,叩了幾個頭,暗暗祝告︰「弟子周冠青無意中得見遺體,今日給前輩落葬,你在地下長眠安息吧!」
禱祝方罷,一陣冷風颼颼的刮進洞來,只覺寒氣逼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劍向下斬去,地面應聲而開,竟然甚是松軟,忙加勁用長劍挑起土層,雖然有些費力,卻憑著深厚的內功毫不停歇的掀了好一陣的土。
忽然叮的一聲,長劍踫到一件鐵器,再次點燃一個火把,仔細觀看,見底下有塊鐵板,再用長劍將鐵板附近的土一一掀淨,用手撥開旁邊的泥土,原來竟是一只兩尺見方的大鐵盒。
他把鐵盒捧了出來,見那盒子高約一尺,然而入手輕飄飄地,似乎盒里並沒藏著甚麼東西。打開盒蓋,那盒子竟淺得出奇,離底僅只一寸,他心下奇怪,一只尺來高的盒子,怎地盒里卻這般淺?料得必有夾層。
盒中有個信封,封皮上寫著八字︰「得我盒者,開啟此柬。」
拆開信封,里面有張白箋,年深日久,紙箋早已變黃。箋上寫道︰「盒中之物,留贈有緣。惟得盒者,務須先葬我骸骨,方可啟盒,要緊要緊。」信封中又有兩個小封套,一個封套上寫著「啟盒之法」,一個封套上寫著「葬我骸骨之法」。
蕭晚晴本自驚詫不定,如今見周冠青似乎挖出一個好東西,不由走上前來,拿起鐵盒觀看,拆開寫著「葬我骸骨之法」的封套,見里面又有白箋,寫道︰「君如誠心葬我骸骨,請在坑中再向下挖掘三尺,然後埋葬,使我深居地下,不受蟲蟻之害。」
周冠青正想照著吩咐所做,不想蕭晚晴好奇之下掀起鐵盒之中的「啟盒之法」,一張白紙印入蕭晚晴的美目之中,白紙上寫道︰「鐵盒左右,各有機括,雙手捧盒同時力掀,鐵盒即開。」
蕭晚晴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雙手用力掀開盒蓋。
「不要!」一聲驚呼傳來,卻是周冠青見蕭晚晴要掀開鐵盒連忙喊道,奈何他雖然出聲,蕭晚晴卻依然還是將鐵盒掀開,周冠青合身一撲將蕭晚晴撞向一邊。
只听得嗤嗤東東之聲不絕,好一個周冠青,當下一個鐵板橋,彎下腰身,躲過十數支從鐵盒之中射出的短箭,听得異響消失,蕭晚晴拍著胸脯走向周冠青。
周冠青眼見蕭晚晴沒能學乖,臉上不由閃現一絲怒氣,左腳全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右腳向蕭晚晴蓮足掃去。
「哎ど,你干嘛?」蕭晚晴被周冠青一腳掃倒臉含煞氣的問道。
又是嗤嗤數聲響起,幾十支短箭再次從鐵盒中射出,蕭晚晴不由俏臉轉白,臉上再無一絲血色,若不是周冠青將她掃倒,只怕她現在已經香消玉殞。
「這鐵盒乃是一位工于心計的前輩遺留,你這樣毛手毛腳早晚會禍及自身!」周冠青老氣橫秋,語氣深長的說道。
「要你管!」蕭晚晴對著周冠青翻了翻白眼,一聲冷哼,「明知道危險,還不提前通知人家,死木頭,臭木頭!」
蕭晚晴氣呼呼的看著周冠青,直看得周冠青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周冠青直起腰神,繼續向地下挖掘,這次泥土較堅,時時出現山石,挖掘遠為費力。
雖然有「神照功」傍身,但也累出了一身大汗,堪堪又將挖了三尺,忽然叮的一聲,長劍又踫到一物,這時周冠青的長劍已經滿是缺口了,撥開泥土,果然又是一只鐵盒,不過這只盒子小得多,只一尺見方,暗想︰「這位怪俠當真古怪,不知這盒中又有甚麼東西。」打開盒蓋看時,只驚得一身冷汗。
原來盒中一張箋上寫道︰「君是忠厚仁者,葬我骸骨,當酬以重寶秘術。大鐵盒開啟時有毒箭射出,愈中書譜地圖均假,上有劇毒,以懲貪欲惡徒。真者在此小鐵盒內。」
周冠青本以為這位前輩雖是工于心計,兩撥短箭已是極限,沒曾想到盒中事物竟然染有劇毒,幸好蕭晚晴沒能踫的那些事物,眼色怪怪的看了蕭晚晴一眼。
蕭晚晴見周冠青看向自己的目光頗有異色,不由走上前來,看見張箋上所寫,不由臉色變幻不定,暗呼好險!
周冠青不敢多看,將兩只鐵盒放在一旁,把金蛇郎君的骸骨依次搬入穴中,蓋上泥土,拜了幾拜,捧了鐵盒,與蕭晚晴回身走出。
火光照耀下見洞口是用石塊砌成,想是金蛇郎君當日進洞之後,再用岩石封祝否則的話,從這具骷髏看來,他身材高大,又怎進得洞來?只是時日已久,洞外土積藤攀,又生滿了青苔,卻看不出來,只道洞口是天生這麼細小的。
周冠青挖開石塊,開大洞口,在附近巨木出削下一個粗大的枝干,花了幾個時辰用缺口的長劍將枝干削成木板狀,再次進入石室之中,將木板插入自己埋葬金蛇郎君尸首出,用長劍刻好「金蛇郎君夏雪宜之墓」九個大字,旁邊又刻有一行小字,「羽歷1692年周冠青!」
周冠青再次回到石台之上,在蕭晚晴好奇之下將鐵盒放在地上,用缺口的長劍挑開鐵盒第二層,只見鐵盒第二層蓋下鋼絲糾結,鋼絲下都是放射毒箭的彈簧機括。
蕭晚晴用自己寶劍斬斷鋼絲,斷開的鋼絲下是一本書,上寫《金蛇秘笈》四字,周冠青用長劍掀開數頁,見寫滿密密小字,又有許多圖畫。有的是地圖,有的是武術姿勢,更有些兵刃機關的圖樣。
再打開小鐵盒時,里面也有一本書,形狀大小,字體裝訂,無不相同,略加對照,便見兩書內容卻是大異。
當下二人不由面面相覷,「沒想到金蛇前輩竟然如此工于心計!」
蕭晚晴亦是俏臉再次變色,她心知以她這樣初出江湖之人在「金蛇郎君」這位前輩高人的心機之下基本難有活路。
雖然得到一本絕世奇功,周冠青心里卻沒有一點興奮的念頭,只覺心中漸冷,與蕭晚晴眼色相對,二人一時皆是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