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4
白日鼠白勝雖然走了,但是他留下的譏笑聲還回蕩在高山的耳邊。
「絕不能讓這廝小瞧了自己!無論如何,高某一定要活著走出去!」高山蒙著雙眼,感受著手中那個火折子傳過來的朦朦朧朧的光亮,忽地眼前一亮。在高山的記憶里,好像听說過老鼠怕火,水老鼠尤甚。于是,他就把手中的火折子在身邊亂舞,耗得過一時是一時。果然,在火折子的飛速轉動下,高山身體周圍宛如有一條火龍在盤旋,那些老鼠饒是鼠多勢眾,一時之間只能是面面相覷,吱吱亂叫,你催它,它催你,那個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高山知道這個火折子已經用了多時,過不了多久就會油干燈枯了。他必須要在火折子熄滅之前想出月兌身的法子來,要不,便很有可能被這麼多的老鼠分而食之。高山也不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只是這樣的死法著實讓他心有不甘。可是心有不甘又如何呢?鼠視眈眈之下,他又沒有飛天遁地的能耐,任憑他機智過人,但絞盡了腦汁也是束手無策。
真是應了屋漏偏逢連陰雨那句俗話,正當高山一籌莫展之際,偏偏手中的火折子又突然熄滅了。既然沒有了光亮,那麼蒙不蒙眼對高山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兩樣。然而,當高山一把拉下蒙眼的布條之後,卻還是大吃一驚。
他以為自己與這些老鼠皆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可是他卻看到了自己的周圍遍布著像綠豆般大小的亮光,就像是這里布滿了數萬顆祖母綠寶石,散發著密密麻麻的綠油油的光,那應該是老鼠的眼楮。
本來老鼠們已經習慣了黑暗,在地利上已經完全佔據著上風。可是這樣一來,雙方又扯平了。雖然高山只能看見老鼠的眼楮,但是對他這樣的高手來說,似乎已經足夠。
老鼠們「吱吱——」的叫聲越來越大,終于,他們開始了攻擊。前排的數百只老鼠一起從水面、牆壁、通道頂三處發動了立體攻勢,向高山撲來。高山一咬牙,將掌中這柄軟劍舞了個風雨不透,頓時,只見劍光如山,將自己水面之上的身軀護得嚴嚴實實。
老鼠們雖然也擁有著尖牙利爪,可是相比于高山的軟劍,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只听老鼠的慘叫聲不絕于耳,血肉橫飛之中,這數百只老鼠皆做了高山的劍下亡魂。但是,卻有更多的老鼠撲了上來。更令人恐怖的是,這些老鼠的尸體剛剛落下,便被自己的同伙吃了個干淨。
老鼠們久攻不下,便打起了奇襲的鬼把戲。有一部分水性好的老鼠就潛入了水底,打起了高山膝蓋之下那些部位的主意。
高山正殺得興起,忽然覺得自己的小腿和腳面上有一陣接一陣的劇痛傳來,不由大怒,劍光到處,便將這些在水底暗算自己的老鼠一個個砍成兩段。但饒是如此,高山的腿腳上至少要有四五處傷口。雖然不重,但時間一長,血流得多了,肯定會影響他的體力。
「來呀!來呀!你們這些臭老鼠,想要高某的命,沒那麼容易!」高山大聲狂叫著,似乎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狂之中,瘋狂地舞動著軟劍,砍殺著那好像永遠也殺不完的老鼠。
整整半個時辰過去了,高山只覺得手中的軟劍仿佛有千斤重,劍勢也失去了此前的那種的凌厲,漸漸慢了下來。而無孔不入的老鼠們則趁機突破了他的防區,咬了他幾口。
當劇烈的疼痛再次傳來之時,高山仿佛被打了幾針興奮劑,劍花又開始耀眼起來。但只是一盞茶的工夫之後,高山便又覺得力不從心了。如此,便又有幾只老鼠咬醒了他——
如此反復了幾次之後,高山的身上已經是傷口累累。更要命的是,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被老鼠咬。有時,甚至是十幾只老鼠一齊吊在他的身上,都再也激發不出他的潛力了。
「難道高某今日真的要死在這里,尸骨無存嗎?不,絕不!」高山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使出了十倍于吃女乃的勁兒,才又一次打退了老鼠們的這一波攻勢。高山只覺得眼冒金星,連打了幾個踉蹌才勉強站住。他知道,自己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等老鼠們再一次攻上來之時,他就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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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黃昏了,晚風揚起灰蒙蒙的沙塵,與西邊天上的一片朱霞交相映襯著。盡管已經是草長草長鶯飛的季節,但是天地間的一切卻隱隱約約顯得有一些的淒涼。
黑巾,黑袍,稍顯黑色的臉龐,這個人就那麼筆直地站在州河邊,宛如河邊的白楊那般挺拔。飛揚的風塵掩蓋不住他粗豪臉上那剛毅的豪情。身前有一柄兵刃,長有丈八,黑中透亮,那是一柄矛,矛頭長三尺,矛尾長三尺,矛頭九曲成蛇狀,矛尾略成弧形好似游龍。
他就是林沖,水泊梁山第一猛將,如今穩坐第四把金交椅的原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
四野極其寧靜,只有風聲,流水聲以及身後樹林枝葉搖蕩的聲響,大戰前的寧靜讓豹子頭林沖有一種莫名的激動。聞著泥土的芳香,豹子頭林沖閉上雙目,靜待燕子樓主高山的到來——
其實,按照白日鼠白勝的意思,根本就用不著派人在此守著,因為高山面對成千上萬只老鼠,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但是,托塔天王晁蓋並不這樣看。他認為高山有五成的可能性逃出地下水道,于是,便請昨日剛剛進了北京城來的豹子頭林沖在此守候,務必要取了高山的性命。
托塔天王晁蓋之所以非得要取高山之命,著實是迫不得已。因為,據金毛犬段景住估計,高山已經對快活林幕後東家的身份有了懷疑,只不過大名府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讓他騰不出手來去調查而已。若是讓高山平安返回東京汴梁城,憑燕子樓的耳目,到孟州查出快活林的底細並非沒有可能。托塔天王晁蓋著實冒不起這個險,因此只有讓高山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才能讓他心安。
況且,高山一死,論資歷,論功勞,接任燕子樓主的最佳人選非金毛犬段景住莫屬。如果金毛犬段景住真的坐上了燕子樓主的寶座,那麼燕子樓今後就熱鬧了。它拿著趙官家的俸祿,卻為水泊梁山所用。趙官家若是知道了,非氣得吐血不可。
而托塔天王晁蓋之所以讓豹子頭林沖在此守著,除了林教頭手段高強,正是高山的對手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當年林沖被高俅誣陷下獄,後又充軍滄州,高山的燕子樓都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因此,晁蓋便想讓豹子頭林沖借此機會,與高山做一個了斷。豹子頭林沖很多年沒體會這種大仇得報的喜悅了,盡管高山並不是正主,但也算是高俅的得力爪牙,若是將其除掉,定然能斷高俅一條臂膀。林沖初上梁山時,吃盡了白衣秀士王倫的侮辱,後來終于遇到了托塔天王晁蓋,幫他救回了娘子,才讓他的日子過得充實起來。雖然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水泊梁山上苦練武藝,實力比之以前大有長進,但是他也不敢小瞧了高山。可以說,高山應該是他這麼多年來遇到的第一個強大的敵人。
大戰之前,豹子頭林沖一會想想托塔天王晁蓋,一會兒又想想高山,卻是心潮起伏起來︰「高山,希望你不要讓林某失望,像你那樣的豪杰,若是死在萬鼠之口著實辱沒了你。高山,我等著你!」
忽然,豹子頭林沖只听得「吱吱——」的叫聲傳來,急忙打眼一看,不由毛骨悚然。只見從地洞內鑽出了成千上萬只老鼠,「吱!吱!吱!」叫著,成群結隊地向他這邊沖了過來。
饒是豹子頭林沖向來膽大,也不由得吃了一驚,他殺幾只老鼠當然不成問題。但問題是老鼠這麼多,只能會越殺越多。但他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舞動蛇矛,沒多時,他的身上都沾滿了鼠血,腥臭難聞。
這時,只見箭如雨下,老鼠們紛紛倒地,原來是花惜玉領著數十個神臂營勇士及時趕到了。花惜玉一個女流之輩,竟然也敢面對如此多的老鼠大開殺戒,眉頭都不皺一下。看得林沖大為嘆服。
白日鼠白勝哪里肯善罷甘休,驅動鼠群追了出去。
「找死!」小李廣花榮把手一擺,只听「嗖!嗖!嗖——」之聲不絕于耳,箭如飛蝗,老鼠們紛紛倒地斃命,神臂營的威名畢竟不是大風刮來的。但老鼠們悍不畏死,踏著同伴的尸體前赴後繼。紅了眼的白勝騎著巨鼠,冒著雨點兒般的勁矢,直接撲向了。他的身上不知穿的是什麼皮甲,利箭竟然也難以穿透。而那只巨鼠也是如同身披厚甲,利箭射到它的身上紛紛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