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凡等人都見過龍振華,雖然通過柳蟬兒之口,知道這家伙也是八路,不過在他們眼中,龍振華就是個商人,是個賣槍的。因此他很容易的上了山,而且柳非凡等人親自出迎,將其迎到了聚義廳內,鄧飛一臉熱切的問道︰「兄弟,是不是新槍到了?」
「別跟我提什麼破槍,王立春呢?王立春那個混賬玩意兒在哪兒呢?」龍振華此刻就像潑皮無賴一樣,站在聚義廳內破口大罵。
柳非凡四人早已將王立春視為自己人,听到龍振華辱罵王立春,當即拉下了臉色,不過先開口的卻是韓怡︰「龍振華同志,請你注意你的言行,不論王立春同志作了什麼,只要他沒有背叛自己的信仰,我們都是革命大家庭的同志,要相親相愛的革命同志!」
對于龍振華,韓怡只知道此人是自己的同志,按照上級指示,成立了龍盤山特別行動小組,在必要的時候,虎踞嶺**團需要配合龍振華領導的小組。她對龍振華的指責,沒有參雜任何個人情感,指示按照她一貫的理念。
然而她率先指責龍振華,卻讓一旁沒能搶過話頭的柳蟬兒听得心中一緊,腦海中又浮現起那日韓怡將王立春拉到房間,後者還給她唱歌的情景。
「你少跟我來這套!王立春在哪兒,讓他立刻爬過來見我!」龍振華根本不理會韓怡,繼續大呼小叫,然而當他看到鄧飛活動著拳腳站了起來,指間發出咯 咯 的聲響後,態度突然大變,「那個我這人向來是講理的,從來不動粗。你們把王立春找來,我跟他當面對質,我倒要問問,他當初答應我的事情,為什麼言而無信!」
看到龍振華這番變化,韓怡只覺得撓頭不已。這個叫龍振華的,怎麼跟王立春都是一副無賴性子?
「龍兄弟,大春兒答應你什麼事情了?」柳非凡沉聲問道。
「嗯,這個……我不能跟你們說。」龍振華猶豫了片刻,「我得當面質問他。我說,王立春到底在哪兒呢?他總不會是不敢見我吧?」
「他才不會不敢見你呢!」柳蟬兒總算得到了話頭,「他帶人下山了!」
就在龍振華大鬧虎踞嶺,朝著要王立春出來的時候,陽泉縣日軍司令部內,同樣也在談論著王立春。
「聯隊長,這個月,那個支那人已經帶人偷襲了四處皇協軍駐地,這件事我們必須認真對待!」中佐豐島隼人偃師嚴肅的說道。
三浦亮太還沒開口,他身邊那個看豐島隼人向來不順眼的副官便開口說道︰「豐島中佐,你也說了,那個支那人偷襲的四處都是皇協軍駐地,這就說明大佐閣下針對那只八路采取的措施取得了成效,至少他們現在不敢跟我們大日本皇軍產生沖突,連偷襲都不敢!」
「幼稚!」豐島隼人眼中絲毫沒有三浦亮太的副官,罵了一聲後再次看向三浦亮太,「聯隊長,你不要告訴我說,你還沒有看出那個支那人帶來的嚴重後果。要真是那樣的話,我想我有必要向師團長閣下匯報,請求他考慮你聯隊長的位置。」
他們都是以「那個支那人」來代替,不過誰都明白,指的是虎踞嶺的王立春。這一個月來,王立春帶人每次都從小路出山,四次偷襲偽軍駐地,被偷襲的偽軍人數都不超過五六十人,而且每次偷襲得手後都立刻撤退,絕不久留,就連每次出山的小路都不一樣,這讓追擊他們的日偽軍每次都撲了個空。
從虎踞嶺這一個月來的行動表面上來看,仿佛是因為受制于三王炮樓的鉗制,他們對日偽軍的襲擾能力大打折扣,然而背後帶來的卻是瘋狂的投軍熱。沒錯,虎踞嶺不可能立刻替每一個戰士的親人鄉親報仇,每次選取的對象也都是小規模的偽軍,不過他們一直在努力不是?這讓知情的老百姓心中都揣著一份念想。
日軍也曾派人以這種方式混入了虎踞嶺,甚至多次想要利用這種機會殲滅王立春所部,但問題是虎踞嶺的聰明人不止王立春一個。不要說王立春每次行動選取的目標都是隨機的,就是鎖定目標後,也會派人打探清楚一切,確保等待自己的不會是圈套。
日軍派去的人,根本就沒有給王立春設套的機會。由于最近一段時間投軍的人比較多,按照韓怡提議,柳非凡專門命人在寨子後方的飛來峰開出了一片空地,搭建起了簡易木屋,用來安置新晉投軍的人,並且有專人看守。
等到李雲彪、穆招娣帶人落實此人的來歷後,才會將其編入**團,進入大寨。對此虎踞嶺並沒有隱瞞投軍的百姓,直接告訴他們,他們中間有鬼子派來的奸細。雖然著不能夠完全平息這些人的不滿,但當穆招娣當眾揪出一個鬼子的奸細後,這些人再沒有任何抱怨,反而開始互相監督揭發。
鬼子派去的六個奸細,四個是被虎踞嶺查出來的,還有兩個是被身邊人檢舉出來的。這兩個被檢舉的奸細,面對群情激奮的即將成為戰士的百姓,那下場老慘了,弄得鬼子再要派人混入虎踞嶺,所有漢奸偽軍都躲躲閃閃的。
這些情況三浦亮太作為聯隊長,又怎可能看不明白?他不回答只是因為他在考慮豐島隼人的意見。面對虎踞嶺的這股投軍熱,豐島隼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但是那建議實在是太……
果然,看到他遲遲沒有答復,豐島隼人開口問道︰「聯隊長,我的建議你已經考慮了五天了,不知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豐島隼人的建議很直接,也很血腥。虎踞嶺不是弄什麼一人當兵,可保全家,兩人從軍全村平安麼?作為三光政策的擁護者,豐島隼人的建議是,任何村莊,只要有人加入虎踞嶺,不要說全家死啦死啦的,全村都要滅絕!
這個建議自從豐島隼人提出以後,三浦亮太一直拖著沒有答復。今天听到豐島隼人再次問起,他沉默的搖了搖頭,以示否定。
「為什麼?」
「我們是軍人,不是屠夫!」三浦亮太言語堅定的回答道,「天皇陛下提出的大東亞共榮圈,不能靠無盡的屠殺來完成。如果你讀過支那人的歷史,你就應當能夠發現,支那人是個很奇怪的民族。這個民族,你打他一拳,甚至你將他毒打一頓,他都有可能因為你的強大而忍讓,但當你想要用武力毀滅他的時候,他會爆發出來驚人的能量。
你仔細想一想,聖戰爆發,我們曾經認為,三個月的時間足以滅亡支那人,而那時候支那人的軍隊也的確不堪一擊,可現在呢?總之你不用說了,你的建議我絕不會同意。虎踞嶺的八路不是征兵麼?我讓他征,最好他能夠擴張到一萬人,到時候我倒要看看八路拿什麼來養這一萬人!」
自己的意見被否,豐島隼人臉色大變,怒道︰「三浦聯隊長,我會將我的建議和你的意見一起向師團長閣下匯報的!」
「隨便。」三浦亮太毫不在意的收了一句,然後就轉向自己的副官,「我的芽依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大佐閣下,芽依小姐已經到了中國,按照路程,再有二十多天就該抵達縣城了,到時候您就可以見到您的愛女了。」
錦繡溝位于定安縣和陽泉縣的交界處,屬于定安縣範圍內,是那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那里同樣也駐扎著一支偽軍,人數百人左右,偽軍隊長衛明很享受這種土皇帝的生活,基本不用打仗,只要每年替皇軍征征糧,嚇唬嚇唬周圍幾個村莊的百姓就足夠了。
這段時間可把他忙壞了,連打帶嚇,最後當場打死了幾個帶頭鬧事的村民,總算是將日軍要求的糧食征齊了。等回頭往定安縣一送,交到鬼子手里,他這一年的正事就算忙完一半了。經過這兩三年的經營,錦繡溝已經變成了他的王國,他一連娶了七房妻妾,日子過得甚是自在愜意。
天色擦黑,錦繡溝上空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羊肉湯的香味。前兩天替鬼子征糧,偽軍們的收獲也不小,例如說幾個村子里的七八只羊,以至于這兩天不是吃烤全羊,就是喝羊肉湯,好好改善一頓伙食。
吃飽喝足後的偽軍,原本各有消遣。例如衛明就會去找他剛弄到手的第七房姨太太運動運動。看著那嬌艷如花的小美人,在自己肥胖的身體下嬌吟婉轉,衛明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這都多虧了定安縣的太君,如果不是他們,我衛明如何能夠從乞討為生的叫花子變成錦繡溝的土皇帝?又如何能夠從骨瘦如柴的八十多斤,在幾年之內發展到走路都困難的兩百多斤?
然而這一晚注定錦繡溝的偽軍無法像以往那樣吃飽後消遣,因為鬼子來了。一個日軍中尉帶著四十多個日軍,在翻譯的陪伴下,趁著月色來到了天高皇帝遠的錦繡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