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這是天大的冤枉。我們都是忠心擁護皇軍的,又怎麼可能會暗中對皇軍下黑手呢?」衛明吃力的彎著腰,陪著笑臉,看著一臉嚴肅的日軍中尉,心中緊張萬分。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卻不敢伸手拭去。
這伙日軍沖入衛明他們駐扎的大院後,二話不說就端起槍瞄準了他們,可是把錦繡溝的偽軍嚇得不輕。後來通過翻譯之口,衛明終于弄清楚,這伙日軍來自陽泉縣,執行重要任務。在路經定安縣的時候,遇到了伏擊。伏擊的方式很是古老,沒有用熱兵器,完全是中國人民自古傳承下來的陷阱,大片的陷阱。
損失了幾個人之後,這伙日軍帶著陣亡的同伴尸體,好容易逃出了那片布滿了陷阱的山谷,一清點人數卻發現,還少兩個人。由于遇伏的山谷附近,只有錦繡溝這麼一支武裝力量,因此他們第一時間將錦繡溝的偽軍列為首要懷疑對象。他們沖進來後,要求衛明立刻將那兩名大日本皇軍交出來,不然全部格殺。
這讓衛明連呼冤屈,可也知道鬼子是不講道理的,如果不能說清楚,弄不好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可不論他怎麼解釋,哪怕指天發誓,也無法打動面無表情的日軍中尉,就連翻譯官都沒給他好臉色,只是讓他立刻將失蹤的兩名大日本皇軍交出來,到時候他或許可以替衛明求情。
衛明不傻,別說不是他的人干的,就算是,這時候也不能承認。到最後暗中給翻譯官塞了幾塊大洋,在翻譯官的協調之下,日軍中尉總算答應,讓衛明將手下的偽軍全部集中到院子里,日軍親自搜查,如果搜不到那失蹤的兩人,他們可以暫時相信衛明是無辜的。
這樣的要求衛明自然不會拒絕,他甚至已經有了懷疑對象,很可能是周圍幾個村子的村民,由于前一陣征糧心中不忿,因此設下陷阱算計日軍。他都想好了,等到把這群大爺送走,明天他就帶人挨村的搜查,一定要把那些敢跟皇軍作對的家伙揪出來。
沒一會,錦繡溝的所有偽軍都集中到了院子里,為了表示自身的清白,他們的槍都放在屋子里,就連衛明身上的盒子炮,都交給了翻譯官。
看著院子里滿當當的偽軍,日軍中尉皺了皺眉頭,在翻譯耳邊小聲說了一番,翻譯立刻來到衛明面前,大聲問道︰「這就是所有人麼?沒有跟皇軍打馬虎眼吧?」
「哪敢啊!」衛明當即高聲回答道,「除了請假離開的,總共一百零三人,都到了。太君可以派人搜查,要是發現我有半句謊話,讓我天打雷劈!」
翻譯官回到日軍中尉身邊,在其耳邊小聲嘀咕一番,之間日軍中尉一揮手,身後立刻分出二十多個日軍,橫沖直撞的沖進了周圍的房舍,好一通翻箱倒櫃,等他們出來後,其中兩人拎著兩件破損不堪的染血日軍軍服。
衛明當即傻眼了,他手下的偽軍也開始議論紛紛,臉上露出不解和惶恐的表情。日軍中尉罵了聲「八嘎」,然後一揮手,四十多個日軍就將百余名偽軍包圍起來,手中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指向了驚恐不安的偽軍。
偽軍們並沒有反抗,只是紛紛喊冤,衛明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點頭哈腰的來到日軍中尉身邊︰「太,太君,我真的不知道那兩件衣服怎麼會出現在我們這兒。這或許是手下人背著我干的,我絕不知情,我對皇軍可是一片忠心啊。對了,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太君,太君,你不能中了支那人的詭計啊!」
「支你娘的 !」日軍中尉抬腳便踹在了衛明那肥嘟嘟的大肚皮上,嘴里冒出了字正腔圓的中國話。
「太……」被踹的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的衛明,好容易才站起來,剛要開口,忽然發覺這個日軍中尉的中國話說的……
剎那之間,衛明的腦海中閃過了各種听來的只言片語,漸漸將這些瑣碎的信息糅合到一起,忽然變得臉色煞白,雙腿哆嗦的看著日軍中尉,借助皎潔的月光終于看清了日軍中尉那張年輕俊俏的臉龐,牙齒忽然發出了咯咯打架的聲音︰「你,你,你不是太君,你是虎踞嶺的王立春!」
錦繡溝在定安縣與陽泉縣的交界處,多少也听說過一些陽泉縣內流傳的各種信息。而且定安縣也跟龍盤山接壤,只不過偏東一些,不想陽泉縣那樣直接面對山里的土匪。這段時間虎踞嶺接連偷襲了幾個偽軍駐地,衛明也听說過,不過他手下有百余人,不想那幾處偽軍最多不過五六十人,加上錦繡溝不在陽泉縣境內,因此他並不認為那伙八路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然而剛才日軍中尉罵他的那句話,使得他忽然明白過來,也想到龍盤山一帶最喜歡冒充鬼子的,只有虎踞嶺的王立春!而且陽泉縣的日軍對王立春的腦袋懸賞一萬大洋,印有王立春畫像的懸賞令也傳到了錦繡溝。
正如衛明猜測的那樣,這伙日軍的確是虎踞嶺的警衛連假扮的,領頭的日軍中尉自然是王立春,而那個翻譯官則是趙平假裝的。
听到衛明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王立春不由得一愣︰「你听過我?呵呵,有意思。既然你知道是我,那你也應當明白我是來干什麼的吧?」
「噗通」一聲,只覺得脖後發涼的衛明跌坐在了地上,不過很快爬向王立春,嘴里不住的哀求︰「長官,我沒做什麼壞事啊,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沒做什麼壞事,那都是皇軍……哦不,是鬼子讓我干的,我也沒辦法。王長官,我家里還有八十多歲的瞎老娘要養,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衛明沒法不害怕。這段時間被虎踞嶺偷襲的四處偽軍駐地,偽軍頭目都難逃一死,但手下的偽軍,能活下來相當一部分。因此發覺對方是虎踞嶺的八路,被包圍的偽軍反倒並未產生太大的慌亂。
「鬼子讓你干的?鬼子只是讓你征糧,可曾讓你殺害自己的同胞鄉親!你家里的瞎眼老娘,我呸,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只有七個大小老婆!狗日的還敢騙老子。黑子,這個貨交給你了。」王立春一聲令下,黑子拔出了腰間的刺刀,直接撲向了衛明。噗噗幾刀,衛明身上冒出了幾股血箭,很快染紅了地面,肥胖的身體在不住的抽搐中,漸漸停止不動。
結局了衛明後,王立春又將目光轉向了剩下的偽軍,這一下偽軍有些慌了。根據以前的鮮血案例,偽軍們知道,他們中必定有一部分人會死,而且多半已經猜出虎踞嶺此番是為什麼來的,從而心中隱約明白,那些人會死在今晚。
就在王立春一眼掃去之時,偽軍中立刻有三五個人朝著不同的方向逃竄,想要沖出包圍圈,可是王立春身後驟然響起「 」之聲,那幾個逃竄的偽軍紛紛應聲倒地。借助月光看去,只見那些人身上的要害處都插著一枝箭,一箭致命。
「有誰再敢跑,全都擊斃!」王立春恫嚇了一句,然後轉向夸贊道,「二嘎你不愧是神箭手,這麼暗都能舍得這麼準,還能射的這麼快。」
說話當間,狗子已經跑了過去,麻利的拔出了偽軍尸體上的箭枝,在尸體上擦干血跡,跑回來遞給張二嘎。
「二嘎哥,你的箭術真厲害,你啥時候才能教我啊?」
王立春拍了拍狗子的腦袋,讓他不要再開口,然後重新轉向偽軍,淡淡的說道︰「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了吧?搶糧過程中殺害村民,婦女的家伙都給老子站出來,老子給你們一個痛快!」
沒有人動,不過王立春是有備而來的。沒一會就有周圍幾個村的部分村民被帶了進來,點上火把後,將那些殺人又或者婦女的偽軍一一指認出來,哪怕是有的偽軍並未殺人,只是因為之前欺負過某個村民,王立春也不在乎。對待這些偽軍,他的原則很明確——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總之是要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就在王立春要下令動手的時候,偽軍中忽然走出了一個人,看年紀約有三十多歲,沖著王立春大聲說道︰「王長官,你不能只憑著這些村民的話,就草菅人命啊!俗話說的好,四海之內皆兄弟,四海之內都是同胞,我們也是中國人,來自四海,只不過迫于無奈才當的偽軍,但凡有點辦法我們也不想啊。」
王立春眉頭一皺,伸手攔住了要出手教訓對方的黑子,沖著那個滿口「四海」的偽軍一努嘴︰「你繼續說。」
「我前段時間在蕩天谷有幸目睹王長官威風,我記得王長官從來都是英明神武……」
這個偽軍的馬屁還在繼續,不過王立春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尼瑪,不會這麼巧吧?居然這麼快就踫上老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