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8
收服了虎賁衛士之後,翟風和東門白帶著三十名虎賁衛士即日起程,輕裝簡行趕往了翻雲寨。而戚將軍則在端武王的授意下,先行趕往了桃陽縣,務求能多拖延一些處決東門家的時間。
四日後,翟風一行人來到了翻雲寨附近,三十二人均是一襲黑衣,潛伏在樹林之中,遙遙望著那高高的寨門。翻雲寨的圍牆以粗大的圓木扎成,高近三丈,整個寨子佔地約一萬平,寨子四面均設有瞭望塔,用于防範外人襲擊。
翟風看過翻雲寨的布局,這寨子建在茂密深林之中,能通往寨子的唯有寨前一條小路。縱使是有百萬雄兵,在如此狹窄的地方也是施展不開。整體上來看翻雲寨極其易守難攻,若是翟風真帶普通士兵前來征討,估計沒有個三四千人倒是很難攻得下來。
實地觀察過翻雲寨之後,翟風更是慶幸自己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判斷。在這種狹窄的地方,少數精銳的力量無疑是被發揮到了極致。原本易守難攻的狹窄地形,也由劣勢,變為了可以讓敵人麻痹大意的優勢。
翟風手下的三十名血修強者均是達到了粹骨期,這三十人進入翻雲寨中,肯定是虎入羊群。就算不動用夜襲,就這麼沖進翻雲寨,也是如狂風掃落葉般,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將翻雲寨整個踏平。
更何況敵在明處,我在暗處,翟風還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獅子撲兔,亦用全力,這是翟風信奉的真理。輕敵大意乃兵家大忌,即使是在己方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翟風也要以十成勁力,迅猛出擊,將對方一切可能的反抗全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仔細觀察過形勢之後,翟風傳令下去,隊伍原地修整,等到夜半子時,再按商議好的計劃一齊出動。
為了避免被山賊發現,隊伍在離翻雲寨五里外的地方歇息。所有人都找到了一塊干淨的地方,坐下吃起了干糧。翟風則是獨自坐在了一棵樹下,雙腿盤起,打起了坐來。他要將自身的狀態調整至最佳,好應付明天凌晨的大戰。
翟風正在閉目養神,突然覺得有人推了推自己,朦朦朧朧睜開眼楮,卻見東門白一臉的嚴肅,正站在自己身前。
「白少,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翟風咧嘴笑道。此時他與東門白已經很是熟悉,對他的稱呼也變得熟絡了許多。
「風大少,你就別調侃我了,和你相比我算什麼少爺。」東門白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態度,胸中似是有心事。
翟風心中一動,東門白在這個時候找上自己,想必是因為大戰在即,內心深處反而不安了起來。他作為東門白的朋友,此時能做到的就是盡量安撫他的情緒,于是便笑了笑,故作輕松道︰「白少,你是不是即將第一次上戰場搏殺,有些怯場了?」
沒想到翟風會突然關心起了自己來,東門白先是一怔,隨即拳頭緊緊攥了起來,寒聲道︰「怎麼會?我恨不得將那翻雲寨殺個雞犬不留。」
翟風點了點頭,知道是自己多慮了,又道︰「不是怯場就好。那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今天晚上一過,你就將大仇得報,而且你的家里人也會因此得救。你還是不要想太多,安心休息就好。免得到時候仇人就在你眼前,你卻沒有養好報仇的力氣。」
「恩,風大少你說的是。」東門白感激地看著翟風,他這個賢弟在很多方面都比他成熟得多,做事情也總是能考慮得很周全。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總是讓人覺得很安心。
東門白理了理衣服,坐在了翟風身旁。抬頭看著茂密的樹林,斑駁的光線透過葉子間的縫隙射了進來,照在了東門白的臉上,那一縷縷光線倒還真有些刺眼。
東門白眯著眼楮,抬起一只手來,在眼前擋住了光線,輕聲道︰「風大少,我真是佩服你。和你相比,我簡直就像個還沒成熟的孩子。若不是家里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成熟起來。」
平時一向沒正經的東門白今天出乎意料十分地認真,說話的語氣也一改往日的調侃。
翟風一臉疑惑地看著東門白,臉上的表情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精彩︰「白少,你今天早晨莫不是吃錯了什麼藥吧。」
東門白臉龐緊緊繃了起來,皺起了眉頭。看來這為人太過**也是不好,關鍵時候認真一下,別人反而還不太習慣。
他輕輕嘆了口氣,淡淡說道︰「當然不是,我今天可是很認真的和你說這些,你不要和我開玩笑。」
翟風賤兮兮地笑了笑,所謂的損友就是如此,要是真和你認真說,那未免也顯得太生份了些。
不過既然東門白難得破天荒認真一次,翟風也就勉為其難配合他一下吧。
「好吧,是我不好。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翟風攤了攤手,說道。
東門白以一種比較舒服的姿勢伸開了雙腿,頭微微低了下去,漆黑的眸子盯視著地面,緩緩說道︰「風大少,我從小死了娘,是我爹一手把我帶大的。以前我總是討厭我爹管著我,覺得他煩,他說東我偏要向西。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才知道,我爹那是恨鐵不成鋼。他獨自操持家業,本就已經十分艱難,還要抽空應付我這個給他添亂的兒子,真是辛苦。」
東門白這幾天每天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穩,輾轉反側之間,想得都是家里的事情。或許有些東西只有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這幾天沒有父親在耳旁嘮叨,輪到他獨自一人出外闖蕩,他才真正能體會到了父親的艱難。家里的重擔真是不好挑啊,如今肩負著家里幾十條人命的自己,才終于體會到了其中滋味。
望著東門白那略顯激動的神情,翟風也受到了某種程度的感染。他與東門白其實也是同病相憐,他也是幼年喪母,獨自一人生活了許久,才漸漸變得成熟了起來。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就是這個道理。
翟風雖然不是窮人家的孩子,但他當家的年齡卻比一般人要早了許多。不過到如今,翟風卻很是感謝那些在苦難中掙扎的日子,若不是有那些日子,也就沒有他翟風的今天。
苦難,真的是磨練心靈,淬煉意志的一劑良藥。自古以來,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只有吃過苦的人,才能明白奮發圖強,自強自立有多麼重要。那些衣食無憂的大少公子,長大以後很多都變成了一事無成的廢物。最終吃空了老本,散盡家財之後身無一技之長,落魄潦倒的例子倒也不在少數。
「白少,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其實和你一樣。記得你也听我提起過,我的母親也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翟風被東門白勾起了自己的傷心事,搖了搖頭,輕輕嘆道。
「風大少,我確實是听你提起過這件事,只是一直沒听你細說過。今天正好有這個機會,你可得給我好好講講。我們這麼好的交情,要是你還有事情不和我說,那可就是太不夠意思了。」東門白難得听翟風吐露自己的心事,這下可是怎麼也不願再放過他,非要刨根問底才肯罷休。
翟風想了想,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思索了片刻,才將自己如何幼年喪母,之後又如何遭到蕭皇後迫害,後面又如何遇到伊斯,發誓贏得立儲大典,種種經歷一五一十全與東門白說了。
東門白听了以後,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也是義憤填膺。沒想到翟風雖然貴為皇子,但長這麼大所承受的苦難遠比自己要多得多。他一拳砸在了地上,冷然道︰「沒想到風大少你竟然還遇到了這等事。要是我東門白有那個本事的話,定將那姓蕭的賤人從宮中拉出來,暴打一頓,為風大少你出氣。」
東門白與翟風交好,為人又極重義氣。翟風的事情,就像是他東門白自己的事情一樣。他听說翟風遭人迫害,也顧不得犯什麼忌諱,直接罵起了當今母儀天下的皇後來。
翟風心中一顫,胸中小小感動了一下。看來東門白這個朋友自己真是沒有交錯,東門白能這麼說,也不枉翟風對他這麼信任。
「白少,謝謝你。」翟風看向東門白,這個銀發少年臉上的表情是那麼認真,而這種認真並不是為了他自己,卻是為了翟風。不知不覺之中,東門白就已經成了除伊斯以外,翟風心中所承認的第一個兄弟。
「我們好兄弟,講義氣嗎,這點事情算什麼?再說真正該說謝謝的是我,這次若是沒有風大少你的話,我一個人可真是很難向端武王借得出兵來。」東門白燦然一笑,他對翟風才是實打實的感激。這次若不是有翟風幫著自己,恐怕自己想要報仇,多半是痴人說夢。
「既然你都說了我們是好兄弟,講義氣,那又何必謝我呢?」翟風臉上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東門白極具感染力的笑容也讓得他胸中暖暖的。
翟風在宮中有血緣關系的兄弟與其說是兄弟,反而更似仇敵。大家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像翟修和翟滅那樣的人只是常態而已。反而是這次出宮,翟風才真正交到了人生中可以被稱為兄弟的朋友。
兄弟這個詞很簡單,也很復雜。簡簡單單的一個詞,就能讓無數熱血男兒兩肋插刀,拋頭顱灑熱血,也終究至死不悔。人生中若是真能交到幾個過命的弟兄,又夫復何求?
「白少,快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們還有仗要打。雖然此次前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但萬事還是小心為上。」翟風拍了拍東門白的肩膀,說道。
「好,那我先去休息了。此次前去,我們一定要踏平翻雲寨,讓那些打家劫舍的山賊知道什麼叫做善惡到頭終有報,今天他們的報應也就來了。」東門白眼中簡直要噴出火來,說得字正腔圓,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