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第十三章新年凶信
第十三章新年凶信
江梅病了。
病中的江梅，整天發燒，渾身無力，睡著的時候，還不停地說夢話，有時會突然驚醒過來。沒幾天功夫，本來就瘦弱的她更是瘦成了一副骨頭架，讓人看著害怕。
因為病，她不能再去墾荒，但躺在帳蓬里，她更不舒服，躺著渾身難受，起來又渾身無力，她就強迫自己睡，不停地睡。但一進入夢鄉，她眼前就老是死人，不是已經死了的人來糾纏她，就是夢到許多親近的人突然死去了。
那天中午，大家吃過飯後，又都去墾荒了。
臨出工前，李振祥來到江梅的帳蓬，陪著她說了幾句話，安慰了她一陣，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李振祥剛走，江梅就覺得自己身子輕飄飄的，被人拖了起來，跟著一群人不停地奔跑，至于要向哪里跑？去做什麼？她卻一無所知。
突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振祥，他也在跑，他一邊跑還一邊呼喚著她。
「振祥，我在這兒！」她揚著手叫李振祥，可是人太吵了，李振祥根本听不到她的聲音，也看不到人群中的她。
江梅焦急的渾身冒汗，而就在這時，只听「卡擦」一聲，有人大叫起來︰「雪崩了！」
江梅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大塊大塊的雪塊像海浪一樣狂涌而來，頃刻間淹沒了奔跑的人。
就在這時，李振祥突然回過頭來，看到了她，李振祥向她跑過來，揚著手，拼命地叫著，讓她趕快躲。
就在霎那間，雪浪涌了過來，霎時淹沒了李振祥……
「李振祥！！」
江梅悲慘地叫了一聲，感覺自己渾身冰涼，洶涌的雪浪霎時也吞沒了她。
江梅猛地睜開了眼，原來又做噩夢了！
她感覺額頭上一陣冰涼，用手一模，全是冷汗，而身上，也到處濕浸浸的，全是汗。
江梅躺著沒動，等身上的汗消褪了一些，這才慢慢在床上坐起來。
身上困得不行，但她不敢再睡，她害怕做噩夢。
坐了一會，她慢慢下了床，扶著床慢慢往外挪。
來到帳蓬外，江梅靠在帳蓬上，向遠方望著，家鄉，好遙遠呀！家鄉的爸爸、媽媽，他們好麼？
望到眼楮發酸，江梅收回了目光，把目光投向那片在帳蓬前不遠處墾荒的人們。
那是一群年輕的生命呵，他們正一個個高掄著钁頭，然後重重錛下去，希望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把腳下的土地變換模樣。
她搜尋著李振祥。
李振祥正在人群中，他肯定是看到了她，一邊挖地一邊往這邊望著。
看到李振祥平安無事，江梅嘴角浮上一絲笑。
平安真好！看著心愛的人平安更好！
那天下午，江梅就一直那樣站著，靜靜地凝視著李振祥，一直望到收工。
支青們艱苦而努力地工作著，在整整的三個月後，他們帳蓬周圍的幾千畝荒地終于被翻了個遍，原來蒼黃的顏色不見了，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是一片黑油油的土地。
而這時，年關也到來了。
為了嘉獎大家，過年的時候，張隊長批準了十幾個表現好的支青返鄉探親。
李振祥和江梅都打有探親報告的，但江梅的沒批下來。
望著仍在病中的江梅，李振祥放棄了回家的打算，決定在里和江梅一起過新年。
因為過年，江梅的精神似乎好了起來，大年三十的那晚，她還堅持要和大家一起包餃子。
過新年就得有個過新年的樣子，李振祥下午時就上供銷社買了兩張大紅紙和炮竹，剪成長幅，寫了幾幅春聯。黃昏時分，李振祥把春聯粘在帳蓬門上，又拿一根干柴在灶堂里燃著了，去到帳蓬外放起來。
「 ！ ！」脆響的炮竹聲傳進帳蓬，頓時讓荒涼的高原增添了無限喜氣。
大家亂轟轟地剛 好餃子皮，做好餃子餡，張隊長就進來了。大家都停住了手里的活， 里啪啦地鼓起掌，歡迎張隊長。
「大家好！大家新年快樂！」張隊長開始講話，照例是鼓勵大家好好干，並表揚了大家的干勁，因為大家的努力，終于翻出了幾千畝的良田，看著吧，明年這里肯定會是一個豐收年！這片廣袤而肥沃的土地，將會在他們這批支青的手里變換模樣，這是有意義的事情！他們這批支青不但改變了這里的天地，還將要書寫自己輝煌的年華和青春……
江梅沒有鼓掌，也沒有說話，她安靜地坐在人群後面，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張隊長因為要管整個大隊，所以只在他們連部停留了不長的時間，就到其他連隊慰問去了。
張隊長一走，氣氛似乎莫名地輕松起來，大家的話也多起來。
「你們知道吧，這次牛健康能回家探親，听說是因為他母親發了封電報，說是病危……」
「也許是真的呢，老人家想兒子了唄！」
「哼，他媽想他？鬼才信呢，他是後媽！」
「……」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李振國走了進來，神秘地地說︰「你們誰想看電影？現場表演的？」
「在哪？什麼表演？」
「什麼電影？」
人們頓時圍住了李振國，好奇地問。
李振國得意地對大家說，他剛才出來的時候，看到那個趙小虎偷偷模模地向空地走去，一邊走邊一邊走回頭看，肯定是去和誰約會的，怕被人看到，如果現在順著他的腳步往前追，那不就是好戲一場。
一听說是趙小虎，大家都泄了氣，那個傻不啦嘰的人，能有什麼好戲？別說沒有女人肯嫁給他，就是有女人嫁他，那女人也肯定像他一樣，是個傻子！
說話間，第一鍋餃子就出鍋了，香噴噴的餃子味頓時溢滿了帳蓬。
江梅病著，所以大家讓她先吃，但端著一碗餃子，江梅卻一口吃不下。她趁著人不注意，就把餃子全倒進了李振祥的碗里。
「你也得吃點呀，要不，身體怎麼抗得下去？」李振祥說著，要把碗里的餃子再倒給江梅。
江梅閃過身子，說︰「我真的不餓。」其實她心里說︰「我都快死的人了，吃了就是浪費……」
一個「死」字想涌上心頭，就听帳蓬外一聲慘叫︰「不好了！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