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澗水的深淵（一）
左右左幫了我，我從心里對他並沒有好感。拉牛牛左右左背叛過邊禾禾，是個忠實自己家里媳婦的家伙，五年之間又想和邊禾禾在一起，又想把家里的媳婦哄得服服帖帖。時間長了，和邊禾禾在一起終于感覺到了家庭危機，嫌棄邊禾禾是個累贅，就想盡辦法煽動邊禾禾嫁人。
也就是左右左才會做這樣的事，把和自己朝夕相處了五年的邊禾禾拱手送給我，還佯裝異樣熱情。
客車掉頭車燈照射著那塊紅色路標時，我眼光飄忽不定，邊禾禾把肩膀靠在我的胸膛，我還是瞄了瞄淡白色車燈光影中的薛婉霞。我想把手舉起朝著薛婉霞搖一搖，可是我的手似乎特別沉重，舉不起來。我眼光晦澀，邊禾禾也朝著窗外車燈照射處瞄了一眼，等她看見有一個出神的女人失落般的站在國道路口凝視著這輛客車，邊禾禾忍不住問我︰「阿蠻，那個好看的女人老望著客車，她是誰啊！」就害怕邊禾禾發現了薛婉霞，我昧著良心︰「禾禾，等車的人。」邊禾禾又朝車窗外望了望，可惜這時候客車的燈光已經偏離了方向沒有停留在薛婉霞身上，邊禾禾看著薛婉霞迷糊的影子︰「阿蠻，不像等車的呀！她眼楮那樣專注，目送客車離開呢。」邊禾禾判別出薛婉霞的心事，我只好老實︰「禾禾，那個站在路口的女人就是我家的薛婉霞！」
我低下頭，把臉頰貼在邊禾禾臉上。邊禾禾突然雙手把我的臉頰推到一邊，盡量和我保持距離︰「我就知道薛婉霞是你的媳婦！」邊禾禾瞬間舉止異常，變卦的速度那樣快，我大吃一驚︰「不是的，不是的！薛婉霞是路路的女人！」邊禾禾捂著耳朵說︰「我不想听！」
左右左使壞，車子轉彎時他偏偏把車燈打開，把薛婉霞全身的模樣照的清清楚楚，唯恐邊禾禾看不見。我心里恨左右左，但是我還得委屈自己︰「禾禾，薛婉霞真的是路路的女人，薛婉霞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人家有權利站在隘口邊任何一個點啊！」我一邊說一邊捉住邊禾禾捂著耳朵的雙手，我想讓邊禾禾听得進我說話。邊禾禾雙手被我捉住，她話語酸酸地說︰「我又不認識路路，你隨便說出一個男人的名字我就會相信？」邊禾禾幾乎崩潰︰「黃阿蠻，你和左右左都是一類貨色，都有媳婦都來糾纏我！」
在邊禾禾眼里，這時候變成了和左右左一樣的男人，家里有媳婦，外面還想和別的女人相好。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方法，有點膛目結舌︰「邊禾禾，薛婉霞真的是路路的女人！路路原來也是我家的人，可惜路路幾年前死了！」我無比沉重地在邊禾禾面前宣布路路多年前的死訊，這句話一出口我感覺內心飄飄忽忽，迷迷糊糊。我痛恨路路死去，他留下遺憾離去，卻把困惑留給了我。
見我情緒瞬間情緒低落臉色黯然，邊禾禾知道我不是撒謊︰「阿蠻，是不是路路死了，路路的女人薛婉霞想和你在一起？」我不再隱瞞，輕輕點點頭。邊禾禾忽然抱緊我︰「阿蠻，別理薛婉霞。薛婉霞沒有禾禾好，禾禾比薛婉霞年輕，要我，不要薛婉霞，好嗎？」邊禾禾的眼楮在我臉上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又悄悄偎在我懷里，于是我一把抱住邊禾禾單薄的雙肩，眼楮就和邊禾禾的目光相踫。
左右左裝作耳聾沒有插話，他模著方向盤眼楮注視著前方，緩緩地讓客車駛向黃塘市。早上七點鐘，左右左把客車停在一顆小街旁的楓樹下。我知道已經到了邊禾禾在黃塘市棲息的那條長長的窄窄的小巷，我和邊禾禾一前一後從客車過道慢慢走下車。我一只腳尖剛剛觸踫到街道下的地面，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我從口袋里模出一把鑰匙望著左右左從駕駛室側過來的臉說︰「還給你！」左右左蠟黃的臉上露出笑意，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左右左笑。左右左說︰「這把鑰匙以後就歸你啦!要是我還想來邊禾禾那間小屋，必須有你在，否則我以後就不去了！」
左右左這一句話說的順耳，我願意听，但是我不喜歡看到左右左在邊禾禾的房間里出現。
我望著左右左蠟像對待廟里一樣的神位禮貌性地說︰「謝謝你！」說完我沒等左右左客氣，就走下客車。左右左見我也會說謝謝他，他露出一口縫隙很大的黃牙嘿嘿嘿地說︰「不忙啊！你和邊禾禾上來，听我再嘮叨一次吧！」此時街上的行人不是很擁擠，有許多店鋪還關著門，我和邊禾禾站在客車下面遲疑地望著車窗里面的左右左，邊禾禾也不知道左右左要說什麼，她和我對視了一下又重新回到客車里靠近駕駛室。
我和邊禾禾四只眼靜靜地注視著左右左，左右左也把頭完全對著我和邊禾禾，他說︰「阿蠻，邊禾禾，黃塘市是很可愛的，但是有些歲月的情節很慘淡！特別是邊禾禾這些年在黃塘市留下了很多憂傷的令人心碎的痕跡，我建議你們在這里稍作休息幾天暫時離開一下黃塘市，不要因為某些事情讓你倆無端煩惱無端痛苦！再說，邊禾禾在黃塘市和九爺姐弟倆結下了仇恨，要是長期待下去，一定會被九爺把你們形象、名譽以及今後的長相廝守都毀了！」左右左看著我和邊禾禾凝重的臉色又說︰「請你們別誤會，我只希望你們去外面發展，撒開手腳干！在黃塘市，你們顧慮多，很多事情會被束縛。」
左右左還算有點人情味，他怕我和邊禾禾在黃塘市畏畏縮縮，不敢正面面對許多事情。這些事情都歸于邊禾禾原來在黃塘市的所作所為。邊禾禾這五年在黃塘市所做的事情要我來面對，我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也保不齊那一天會出事情，何況黃塘市還有臭名昭彰的九爺。我望著左右左點了點頭，邊禾禾也露出激動的眼神︰「左右左，禾禾想好了，禾禾會和阿蠻離開黃塘市的！禾禾不想把以前的行徑和恥辱讓阿蠻承受，也不會讓阿蠻羞于見人，痛苦一輩子！禾禾要和我老公選擇一個嶄新的地方，以後的日子禾禾要跟隨老公黃阿蠻痛痛快快的闖下去，無論和阿蠻走到哪里，禾禾都不後悔！」
我激動地用贊許的目光望著邊禾禾。左右左听著邊禾禾說了一段山盟海誓一樣的話，他鼓起腮幫吐了一口氣︰「你倆終于相逢了，郎情妾意卿卿我我，我就不奉陪嘍！」我和邊禾禾听著左右左自嘲自諷的口吻，知道左右左要出車去，于是我和邊禾禾告別左右左。臨走時我望著左右左︰「我請你吃一頓吧！」左右左蠟黃色的臉露出難得一見的善意︰「好啊！我就喜歡吃！現在嘛，你倆纏綿去吧，就不必為我操心了！」左右左眯起一只眼，送我一個詭秘的神情。
左右左的意思是要我抓緊時間去邊禾禾那間房。我只好裝熱情︰「有空來電話，我請你！」左右左蠟像一般的臉上居然笑了︰「有機會的，絕對有機會！」左右左沒說再見，模著方向盤哼著小曲匆匆忙忙開著客車招攬乘客去了。左右左走的時候竟然哼起了小曲，我心里有些意外。邊禾禾听著左右左幾哼著荒腔走板的小曲，她望著左右左遠去的車後面露出堪澀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