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第十一幕糖酒（1）
在帶著沈紅妹去見皮具店老板娘的路上，阿婆給沈紅妹講起了老板娘家的一些事情。她說，老板娘早年因為跟丈夫一起打拼生意，一直沒有要孩子，上了三十歲後想要孩子了，卻一直沒要到。就在夫妻倆以為這輩子生子無望的時候，沒想到居然懷上了，而且還是個兒子，夫妻倆那高興勁就不用說了，當即決定以兒子的名義開一家皮具分店，兩間店的名字統一為「寶生皮具店」。
沈紅妹從未主動跟人打過交道，心里有點忐忑不安，不知道老板娘見到她後是否滿意。
步行了大約半個鐘頭，阿婆說︰到了。
沈紅妹抬起頭，只見眼前一家店鋪，門額上寫著「溫州皮具店」，里邊擺放著皮鞋、皮帶、皮包、皮夾等皮制品，店中央坐著一位皮膚黑得可以跟剛挖出來的煤炭相媲美的中年男人，男人的頭發、胡須野草似的把大半個臉都包住了。
阿婆對著男人郎聲笑道︰郭老板，恭喜恭喜，恭喜您喜得貴子。
郭老板聞聲站了起來，笑道︰是黃阿婆呀，謝謝！謝謝！請到里邊坐吧，她在家。
黃阿婆笑道︰孩子還好吧？
郭老板喜笑顏開，黑臉上波紋蕩漾︰好好好，多謝問候！老牛，黃阿婆看你和寶生來了。
哦，是嗎？快請她進來。一個渾厚生冷的女人聲音從里屋傳了出來。
進去吧。郭老板向內指指，笑道。
好的。黃阿婆說著，帶著沈紅妹往里走去。
里邊兩房被主人隔成了四間，左房里間睡覺用，外間堆放雜物和吃飯；右房前面是廚房，後面是洗手間。屋子陰暗、逼仄，猶如鴿籠，不，確切地說是蒸籠，人剛進去，一股熱氣便迎面撲來。黃阿婆掀開門簾，黃色燈光下，一個頭纏絲巾的女人正躺在床上給嬰兒喂女乃，左邊床頭櫃上的紅櫻扇有氣無力地轉著。
牛老板，恭喜啊！黃阿婆朗聲道。
多謝！不好意思，我這里動不了。外面有凳子，你們自己拿進來坐吧。牛老板抱歉地道。
沒關系，沒關系，你躺著吧。黃阿婆說著，走到床邊，拿出一個紅包放到嬰兒身上，笑道，第一次見面，利是利是，乖乖，快快長大啊。
呵呵，多謝婆婆！寶生，這是黃婆婆，黃婆婆來看你呢。牛老板對著埋頭吃女乃的嬰兒道。
快三個月了吧？黃阿婆問。
已經三個月了，還差一個禮拜就滿百日了。我們打算就在他百日那天開張新店。
哦，那現在新店那邊誰在看著呢？黃阿婆問。
原來是老郭，老郭一直在那里看著工人裝修，裝修完了又親自去進貨。昨天貨物全部進齊了，就差上架了。這邊則由我公公婆婆照管著，婆婆近來身體不太舒服，今天公公便用單車載她到醫院看病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你的身體恢復得還可以吧？
嗯，還行。
孩子的爺爺女乃女乃什麼時候回溫州去呢？
新店開張後他們就走。婆婆早就想走的了，她在這里住不習慣，我們好說歹說她才同意等新店開張後再走。
是嗎？那你們找著看店的人了嗎？
找是找了幾個，不過那幾個人我都不是很滿意，所以到現在還沒定下來。你幫我留意到了？
黃阿婆拉起沈紅妹的手，對牛老板道︰喏，就是她。今天早上她暈倒在我家門口，我和她聊了一會兒天，覺得她誠實可靠溫柔乖巧，就把她帶過來了。
暈倒？牛老板驚問。
是呀，她醒來後我給她吃了幾碗飯她才精神起來的。
牛老板望望沈紅妹，又望望懷里的寶寶，寶寶已經睡著了。她拔出女乃頭，蓋好衣服，輕聲道︰睡著了，我們到外面談吧。
黃阿婆和沈紅妹先走了出來，牛老板隨後，手里拎著紅櫻扇，把電扇放在飯桌上，插上插頭，電扇的葉子轉了起來，馬達也跟著響了起來，喀噠喀噠，似乎在向主人提出抗議，它工作很長時間了，該退休了。牛老板指指桌前的條凳，道︰坐吧，屋子里很亂，沒辦法。
黃阿婆拉著沈紅妹坐了，笑道︰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就可以了，再大的屋子用得著的地方不也就是吃飯睡覺嗎？
牛老板難得露一回笑臉道︰也是。
黃阿婆說︰你看看這個妹佬，喜歡你就用，不喜歡就算了，一切以你的意見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