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第十二幕蚊子（2）
听到這叫喊，沈紅妹以為店里失竊了什麼的，正在排泄的肛門猛地關閉了。回到店里，看見牛老板猶如傳說中的牛鬼蛇神，臉色完全可以上恐怖小說的封面，沈紅妹戰戰兢兢地道︰老……老板，對……對不起，我剛剛……上……上廁所去了。
牛老板一坐在店里惟一一把靠背椅上，面無表情地道︰是你上廁所，還是廁所上你呀？
沈紅妹愕然望著牛老板，不明白牛老板的話是什麼意思。牛老板看她笨頭笨腦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大聲道︰你吃了瀉藥了？一個鐘頭不到你跑三四次廁所？
這次，沈紅妹更加愕然地望著牛老板，心想，她怎麼曉得我跑了三四次廁所了？沈紅妹張開嘴想解釋一下，牛老板卻站了起來，用零下十度的聲音說道︰你不用說了，下次若再被我發現大白天的關店門，你就另謀高就吧。邊說邊往外走，到了門口還不忘丟下一句︰懶人屎尿多。
沈紅妹呆呆地站著，眼淚像風中的落葉撲簌簌地往下掉。
時間不停地往前走，沈紅妹的肚子越來越明顯了。牛老板注意到了這個現象，問沈紅妹︰你吃什麼了胖成這樣？
沈紅妹羞得低下頭，她想說自己懷孕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女孩子家家，才十六七歲，怎麼懷的孕？說出來，不是更羞人？
然而，紙包不住火，衣服也擋不住肚子的出人頭地。牛老板第三次問起時，沈紅妹終于告訴了她真相。牛老板听了，第一句話就是︰姓黃的那老巫婆騙我了？第二句話是︰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這件事？
沈紅妹紅著臉，低頭不語。
牛老板說︰你懷孕了，那以後店里的事怎麼辦？
沈紅妹說︰我……我還像以前那樣工作呀。
牛老板冷笑道︰一個大肚婆能干多少活？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出事的，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沈紅妹急著辯解，看牛老板的樣子，好像要辭掉她，這可萬萬不行。她後悔把真相說出來了。
我懷過孕我曉得，大肚婆再怎麼小心勤快，跟普通人相比總要遲鈍得多。這樣吧，如果你不想辭職，那工資就得重新考慮。牛老板沉吟一下，接著道，嗯，就減半吧，怎麼樣，你願意嗎？
沈紅妹抬起頭，用比剛才更加著急的口氣道︰老板，別減我工資，求求你別減我的工資，我會像以前一樣干活的，保證不會影響店里的收入。
牛老板說︰哼，保證？你拿什麼來保證？
我會努力工作到最後一天，直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那跟店里賺多少錢有什麼關系？如果我找一個普通人來賣東西，他可以一直賣下去，我暫時也不用考慮換人的事。培養一個店員得花多少時間和精力，這個我不說你也曉得吧？
我曉得，我曉得，可是，老板，你別減我工資好嗎？求求你了。說到這里，沈紅妹變成了林妹妹，淚水流得比林中小溪還歡快。
不減？可以啊，你收拾行李另謀高就去不就行了？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有沒有人要。
沈紅妹不敢出聲了。在牛老板跟前，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從塵埃中冒出火來。原本兩百塊錢一個月，她省吃儉用還能省下一點，如今減去一百塊，除去生活費還能剩下多少呢？別說到北京去找爺爺，將來生孩子的費用恐怕都不夠。生完孩子呢？生完孩子以後她不僅不能工作，還要多養一個人，手里沒有一點存款怎麼行？然而，減少工資業已成為事實，這事實就如泰山的存在，絲毫不能改變，再想有何用？
值得慶幸的是，肚子里的寶寶似乎明白媽媽的苦衷，整個孕期表現都很乖，沒有給媽媽制造什麼麻煩。直到這天夜里，老天大發雷霆，一道道閃電就是一道道指令，快馬加鞭地送到地面，雷公們緊接而來，「 啪」、「 啪」地在半空中炸開了花。肚子里的寶寶感應到了老天的怒氣，變得急燥不安起來，猛踢猛踢媽媽的肚子。沈紅妹知道那一刻就要來了，趕緊收拾東西。
東西收拾好了，狂風暴雨卻在繼續，沈紅妹久久出不了門，肚子一陣痛過一陣。忽然，滿頭大汗的沈紅妹驚恐地發現，鮮紅鮮紅的血水從大腿根處流了下來。
第十三幕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