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第十三幕工資（2）
沈紅妹沒有力氣跟女孩子爭吵，哀求道︰我上去休息一下，就休息一下，我好累好累，求求你，求求你讓我上去，行不？
不行。女孩子斷然回絕道，你有什麼事情找牛老板去，牛老板怎麼交代的我就怎麼做。
這時，沈紅妹懷里的孩子哭了起來，不知道她是為母親的不幸哭泣呢，還是純粹是餓了。孩子的哭聲仿佛一只手將沈紅妹積蓄淚水的閘門擰開了，沈紅妹將頭低了下去，用自己的臉摩挲著孩子的臉，淚水流到孩子嘴里，孩子津津有味地吮吸起來。沈紅妹轉過身，抱著孩子跑到牛老板家里。牛老板和她丈夫郭老板正在吃飯，沈紅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對牛老板道︰牛老板，求求你讓我回來上班，求求你，求求你了。
郭老板望望沈紅妹，又望望牛老板。牛老板自顧自地吃飯扒菜，不緊不慢地道︰你不要求我，求我也沒用，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不是誰想留下來就可以留下來。
你不讓我上班也可以，求求你讓我在那閣樓上住一段時間，等我找到活干了，安定下來了，我就搬走。沈紅妹退而求其次，希望牛老板會可憐可憐她。
牛老板卻依然不緊不慢地道︰我說過，我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你現在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活干？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我不能因為你而把我的正式店員氣走。
看牛老板的樣子，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沈紅妹望望懷里因為哭累了而睡了過去的孩子，感覺就像世界末日一樣。可是，她還不放棄，她想到了她的被褥，那暖暖的被褥，于是說︰那，那就讓我把我的被子和席子帶走吧。
你的被子和席子？牛老板放下手里的碗筷，盯著沈紅妹道，那是用誰的錢買的？
沈紅妹說︰那是你預支給我的工資，不是嗎？
預支給你的工資？哈哈，笑話，你見過有哪個老板預支工資給員工的？天底下只有拖欠工資的老板，沒有預支工資的老板，你懂嗎？
嗯啊！嗯啊！里屋響起孩子的哭聲，牛老板站起身道︰好了，你起來吧，老跪在這里，影響我們的生意，讓顧客看到還以為我們怎麼了你。我把你到昨天為止的最後幾天的工資給你，你拿了工資就走吧，其它的話就別再說了，說了也沒用。
牛老板邊說邊走到櫃台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張5塊、兩張10塊錢的鈔票遞給沈紅妹，道︰這是你最後七天的工資，一天3塊多，我給你25塊。
沈紅妹呆呆地望著牛老板。牛老板將鈔票扔在孩子身上，轉身進了里屋。這期間，郭老板一直埋頭吃飯，沒有吭一聲，直到沈紅妹離開，也沒把頭抬起來。沈紅妹抱著孩子機械地走出皮具店，沒走幾步便實在走不動了，靠著一堵牆睡了過去。
是孩子的哭聲把沈紅妹吵醒的。孩子張著嘴哇哇大哭，一看就是餓了。沈紅妹把**塞到孩子嘴里，然而，沒有進的哪有出的？孩子吸呀吸，就像在吸一個干布袋，好久也沒女乃水出來，于是哭得更厲害了。孩子一哭，沈紅妹也跟著哭，那場面真是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沈紅妹想起了黃阿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有黃阿婆才是惟一幫助過她的人。此時此刻，黃阿婆就像家里的女乃女乃那樣親切，沈紅妹恨不得立即跑到她跟前去。自從到皮具店上班以後，黃阿婆從未來看望過她，她也從未去看望過黃阿婆，因為每天都要上班，根本抽不出時間。如今，自己終于有了大把的時間了，黃阿婆見到她，也一定會很高興吧？
沈紅妹掙扎著站起身，憑著記憶往黃阿婆家走去。沿途有許多賣早餐的攤子，包子、饅頭、油條、炒粉、面條、餃哩餈等等，各種食物都像在對沈紅妹說︰過來吃我啊，過來吃我啊。沈紅妹不停地吞口水，終于在一個賣餃哩餈的攤檔前停了下來，買了兩毛錢餃哩餈，另外要了杯豆漿。
吃過早餐，身上有了力氣，加上很快就可以見到黃阿婆，沈紅妹的心情變得輕快了起來。
只是，前路漫漫，見到黃阿婆後，沈紅妹的命運就一定能得到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