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第七十一章血色收藏館(下)
總是以為自己是會對流失的時間和往事習慣的。不管在哪里,踫到誰。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始或是結束。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心甘情願,總是能夠變得簡單。
人心在渴望佔有愈多時反而愈脆弱。
冷色調灰白的雲層,無可預料地遮住了九天之外那七色的彩虹,眼看著就要顫抖著下起雨來。煙華站在‘夜飲’酒吧的門邊,回眸里有著很多的情節糾纏在那雙清潭里,似平靜的湖面,卻更勝那海面下起伏的波濤。
金澤淡淡地泛著微笑,在她轉身步入大門後的瞬間,微笑不再。
花市第五人民醫院在暮色中燈火妖嬈,忙碌的醫者,面容各異的求醫者,雖說已近夜間,這里卻仍如白晝般人頭聳動。
繞過一個個診斷室,走過一條條走道,金澤熟門熟路地來到五醫院停尸房處,輕輕地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約瑟夫正在檢查一具尸體,頭也沒抬地沖著金澤打了聲招呼︰「餓了?真是個貪吃的寶寶。」
金澤來到尸體旁,順手揭開尸體上的白布,看了眼死者。傷口是頭部一個大條的口子,血液早已凝固,泛著黑紫色,濕噠噠地糾結著傷口旁邊的發絲。
「力道還不錯,一刀斃命。」
約瑟夫聳聳肩,不以為然地順勢拉開另幾個停尸櫃︰「這里還有幾具,全是砍死的。凶器是斧子。」
「警方還沒找到凶器吧?」金澤不咸不淡地看著死尸。
「嗯!凶手也還沒抓到。」隨後他神密地沖著金澤眨眨眼︰「一會有個熟人要過來看下死者。」
「熟人?」金澤抬起眼皮正好撞上他調笑的眸子︰「鐘琪?」
約瑟夫攤攤手︰「你這樣可不好,所有的樂趣都被你搞沒了。」說完他麻利地將死者的衣服扒下來,換上病患服,再順手將扒下來的血衣裝進一個黑色袋子里。
金澤眯著眼︰「什麼時候我們約瑟夫有了這種嗜好?死人的衣物不是要交還給死者家屬麼?」
約瑟夫瞄了他一眼︰「有多少家屬是真正將死者的衣物拿回去了的?與其讓他們拿去燒掉扔掉不如留下來,還能有點用處。」
「用處?」金澤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語氣瞬間帶上了質問︰「你認識煙華?」
「煙華!」約瑟夫放下手中的袋子,一臉孤疑地盯著金澤︰「你怎麼知道?」
金澤沒回答,卻轉身走到門邊,倚在玻璃門旁,晶亮的眼就那樣瞅著約瑟夫,一刻也沒挪開。直到玻璃門被再次推開,一道淡雅的香風飛入,他才垂下眼,手指撫弄著自己的下唇。
「金醫生!」
鐘琪踏進停尸房門就看到了門邊的金澤,眼里有困惑更有驚喜,卻不知她的喜從何而來︰「你怎麼會在這里?」
「來找約瑟夫去酒吧。」金澤的聲音很淡薄,沒有一絲人煙之氣,像極了陌生人的交談,卻冷落了那顆泛起的喜悅。
「咳,鐘警官,這具就是剛送來的死者。」約瑟夫輕咳著打斷兩人的談話,兀自拿出記錄本遞到鐘琪面前︰「我已經檢查過了,與前幾日送來的死者死因一致。麻煩你在這里簽個名。」
鐘琪接過記錄本,點點頭,隨後又瞄了眼金澤沒再多言。
金澤不知何時走到鐘琪的身後,「這是第幾起?」
「第五起了!」鐘琪好看的眉頭此刻緊緊地糾結在一起︰「我們查了前四個死者,沒有關連,互不認識,甚至連見面都幾乎不曾有過,這個凶手的動機太奇怪了,毫無理由,毫無追蹤的線索。就好像一個人走到哪,隨手買個水果,再走到另一個地方,又隨手買棍冰棍一樣隨性得讓人理不清楚。」
「確定凶器了嗎?」
鐘琪點點頭︰「經法醫確定了,所有死者都是被一把斧子所傷,準確的說是一把類似斧子的扳手。」
金澤回憶著那個叫徐林的男人找煙華購買的貨,斧子!如今鐘琪又說是扳手,到底是哪一種?
約瑟夫清了清嗓子︰「根據傷處殘留下的器渣來看,應該是扳手,就是修車工具里最常用的那種,當然,並不一定只限入修車,什麼修水管呀什麼的都會用到。」
「我只是來確認下死者,打擾你了約瑟夫醫生。」鐘琪禮貌地向約瑟夫點點頭︰「那我先回局里了。」
「好的。」約瑟夫笑笑,將白布重新給死者蓋好,推進停尸櫃里。
經過金澤的時候,鐘琪垂下眼眸,輕聲道︰「再見。」
「別太累了,注意休息!」金澤原本還想提醒她注意安全,可惜話到嘴邊硬生生吞回了肚中。看著鐘琪略帶失望地消失在門邊。
「你不是為了她才來我這里的吧?」
「不是!」金澤轉回頭,冷漠的眼鎖住約瑟夫過于蒼白的臉︰「煙華經常到你這里購置死者遺物,是麼?為何我從未听你說起過?」
「這個,」約瑟夫搓搓手掌︰「這件小事也要告訴你麼?不過,難不成你也認識那個‘血色收藏館’的女老板?」
「血色收藏館?滿有意思的名字!」
「是啊,沒想到那麼漂亮的女孩子竟然做這樣一種職業,而且還做得那麼有聲有色。」約瑟夫拿起另一個本子︰「你來的前一刻她才打電話,詢問我這里的貨。」
「只是問貨,難道沒問點別的?」金澤敲敲冰櫃淡然的道︰「比如,這次這個死者的死亡地點,名稱。」
約瑟夫拉開一個冰櫃取出一袋血袋扔給他︰「沒錯,她是問了。比利,你和她?」
「另一個女人!」
金澤吸了口血液,「另一個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