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第七十六章有些傷痛是留給自己感悟
米克沖進金澤的窩的時候,一臉的慌張,一臉的不可思議,跌進金澤冷漠的眼底,最終垂下眼,收拾起慌亂。
「你是人麼?」
金澤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輕搖著頭,接著問︰「你是鬼麼?」
米克迷茫地點頭隨後又馬上搖頭,不明白金澤這問的是什麼東西。
「你做吸血鬼多少年了?這不人不鬼的日子有幾遭了?」
「這個啊,你不是比我更清楚麼?」米克還是沒明白金澤怎麼會問這些沒枝沒芽的問題,他很急,真的很急,急到沒見他進來都撞飛了好幾把椅子麼?可是比利那德性壓根沒看出自己的急處。他到底是淡定還是早就知道?
「那你就像個吸血鬼的樣子,拿出吸血鬼的本質與特色來,ok?」金澤遺憾地搖頭。吸血鬼是什麼?吸血鬼的本質是什麼?優雅,絕對的貴族I是米克開先那德性,有哪一點符合吸血鬼的特性?有哪一條符合一個正規的吸血鬼?簡直是丟盡了吸血鬼族類的臉面,還不如就此做人去!
可他,能做回人麼?能!不過,已成過去!
米克無力地垂下手臂︰「比利,你就是個怪物I是你知道嗎?杰夫不見了!該死的,你竟然讓我像個吸血鬼的樣子?我哪一點不像個吸血鬼?tmd就發生在眼皮子底下,我竟然不知道那家伙是怎麼走的,是怎麼離開的!」
「所以說,你還是做回去人類比較適合你!」金澤咬著煙頭,半天沒點燃,悻悻地夾著煙頭︰「走了好,不走才不好!」
「什麼什麼?」米克不可思議地撲到金澤的腳邊,死死盯著他漠然的臉︰「什麼叫走了好?該死的,沒有我們的幫助,他能走到哪?他甚至連在哪里買機票都不知道!該死的,他連去機場的路都不知道!」
「你以為他是你麼?」金澤白了他一眼,一腳將他踹飛︰「我有事要出去,你有多遠滾多遠,但是,診所的生意給我照顧好了!」
「蝦?」米克跌坐在地上,眨巴著無害的雙眼,什麼叫有多遠滾多遠?什麼又叫把生意照顧好了?都滾遠了怎麼照顧?tmd,比利說話怎麼這麼具有哲理性?讓人听得比在雲里還迷惘。
總算走了麼?
一抹慘淡的笑容溢在金澤有些失神的眼底,冷冷的寒意從靈魂里竄至全身。自以為是的永遠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吧?多少年了?這麼多年來,他努力維護的是什麼?是朋友?是族類?還是女人?該死的還是那令自己延續下去的血液?
背叛!
只是兩個字,做起來就不是如此簡單了。他以為真心相待的都會以誠報之,可是結果呢?杰夫還是走了。應該是帶著自己變異的精血走的吧?地下室內的試管內怕連一滴自己的樣本精血都沒有了吧?這樣也好,干干淨淨的多好?至少不用自己費心的再去收拾了。
杰夫,謝了!謝了你的離去,謝了你的背叛。但願,這些樣本能換回你的自由與前途。不過也只是但願罷了,以那家伙的惡劣行徑來看,你的自由不會超過一天,你的前途便是追著瑞麗的灰塵而去。
我應該笑嗎?笑你的傻還是笑自己的放縱?
深深的,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抬著頭迎向頭頂燦爛的驕陽,那麼就把笑容獻給這美麗炫目的陽光吧,就這一次,永遠的,讓所謂的人類的友情見鬼去吧!
房間的角落里,破舊的沙發上,煙華窩在金澤的懷里,那雙像被蒙上一層霧氣的眼眸帶著深深的愛意緊緊地無保留地傾注在金澤的臉龐上。
他是如此俊美的男人,是如此讓人心怡的男人,可是,他的心到底有多深?她無從得知。就算被他擁在懷里,她也覺得仿若是場美麗的夢,醒來的時候,他便不在了,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她多麼想緊緊地抓住他,死死的與他纏綿到老,到的來臨也不松手。
這只是她一個人的眷戀,不是他的,他的心海太深沉了,容下的只是自己一粒沙塵。這樣一顆微不足道的沙塵根本掀不起巨浪,那麼,會是誰?誰在他的心海里揚起灼人的船帆一路高歌地在上海起航?
「想什麼?」金澤垂下頭,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略微帶著濕意的眼眸︰「女人的淚就似海里的珍珠,不要輕易的灑落,她們太珍貴了,掉下一顆,就少了一顆。」
「金,醫院的醫生打電話來叫我去取今天剛到的新貨。」煙華故意扯開話題,太憂傷的東西,她只想自己品嘗,她希望金澤懂她,憐她,惜她。
「別做了!」
還能再做嗎?沒必要做下去了。再做下去的後果就是,煙華將隨著她姐姐的案件一並葬送掉自己青春渤發的歲月,他不願,也不能看到這樣的結果,而這樣的結果亦是董若昔極力要求自己承諾的。
「今天徐先生也打來電話詢問尋找凶器的進展。」把玩著金澤的手指,一股難言的疼惜在煙華心底漫延。這是雙怎樣的手?那麼的冰冷,那麼的修長,那麼的細膩,還那樣的蒼白,像無一點血色般。在燈影中更顯得灰敗無生機,宛若死人的手。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份力道,死人的手是沒有勁力的。
「你怎樣回復他的?」金澤沒有抽回手,他早在昨晚與董若昔的長談中已作下決定,他願意守護這麼一個女子,養她,這毫無問題,甚至可稱相當簡單。以他一個活了幾世界的吸血鬼而言,財富已不是他能讓他動心的東西,那東西在他眼里根本就同垃圾一樣。所以,養著一個女人,哪怕養幾百個女人,都是一件比螞蟻還要微小的事情。但是養她的前提是,他要她真正的變成自己的女人,不是血奴,不是食物,只是女人,將要與自己相伴終身的女人。那麼,做為自己的女人,又怎能不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這個不能讓世人接受的身份,卻可以抓住女人的心,是這樣吧?
想到這的時候,他的腦中一道一道的劃過無數的女人的臉,很多不下幾千,可都是那麼模糊,唯有那,那廖廖的幾張在腦海與靈魂里停留得最久,也是最令他不能割舍的情感。
愛情不論是對人還是對異類的他來說,都是那麼撲朔迷離,卻甘願似一只飛蛾勇猛地撲向火焰。
「我說,已有點眉目了。」
「然後?」金澤伸出另一只手,撫模著她溫和的背度,感受著人體獨有溫度,閉上了他的眼。
「徐先生說叫我能快些,他等不及想要觀賞那把沾了無數死人血液的凶器,他說,他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收藏一把真正的凶器,那上面有無數的鮮血浸染,還會散發出股股撓人的陰氣,他說這樣的凶器才是真正的避凶的聖物!」
真是可笑!
金澤為徐林想出的這般說辭恥笑不已。
然而,隨之而來的揪著心扉的痛楚毫不客氣地升華,令他僵了臉。
感受到金澤的變化,煙華緊張地撫上他的胸口︰「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隨後,她的瞳孔不受控地放大,很是不自然地慢慢縮回細女敕的手,大眼迷茫地眨了眨。
「很奇怪麼?」金澤笑了,笑得很慘然也很淒涼。那抹笑意像月光般淡薄毫無光彩,落寞深幽的眸子傾刻間泄出絲絲寒冷的氣流︰「我的心跳早就停止了!」
「啊!」
煙華緊捂住自己的嘴,大睜的眼里全是駭然的神色。金澤可以理解,真的,他太理解這樣的眼光了,也太熟悉這樣的神情了。早在他剛變成吸血鬼的那一個世紀,他就體會得太多了,多到快掩埋了他對驚訝、駭然與恐懼這些詞匯的理解力。
「這個世紀的人類,無時無刻不在電影、電視甚至是漫畫里渲染對古老傳說的向往,西方有上帝、狼人,東方有神仙、精怪,可他們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理解這些東西的存在?就像古文里,一葉公好龍,卻在真正看到龍的時候嚇得逃走了。」金澤在講這話的時候,眼光是望向斑痕遍布的天花板的,可是余光里卻沒叫他放過煙華一點一滴的神情。
那慘然的模樣,那令人心灰的眼眸,那令他嘆息的眉梢,他終究還是失望了。他認定的女人,不過也是葉公好龍一族,她們沒有一個能真正接納自己的身份。
莫冰心淡然的模樣如一葉偏舟劃著無漿的帆飄逸地落進他的湖面,恐怕這個世間,也只有她,和她逝去的姐姐才能真正的理解自己的存在吧。
站起身,神情那麼落寞,那麼傷悲。只是揮手的瞬間,煙華便輕飄飄的像一葉飄落的枯葉軟倒下去。他溫柔地接住她,溫柔地吻上她漸涼的紅唇,讓一切記憶消散吧,這一曲晚歌只是自己的低吟,不是絕唱,至少對懷中這個女子而言,它不是!
將煙華放進柔軟的床上,為她蓋好被子,金澤就站在床邊,深深地看著床上熟睡的容顏。有些傷痛真的只能在自己的心底里說給自己听,讓自己去感悟,它們永遠見不得光,就如同他的身份,真的,見不得光!
見光之日,必是見證死亡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