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第一章︰噩夢之始（15）
威克的不滿如果說現在還能夠掛在臉上，當他走出酒吧，看見越野車干癟的輪胎上多了幾個洞，他就有點歇斯底里了。浪客中文網.lkz.那幾個年輕人在河對岸爽心的看著我們，一個個樂不可支。第一次听見威克用骯髒的字眼罵人，感覺好極了。
愚蠢的威克罵累了，才意識到那是無濟于事的，我們還是得找人修補輪胎。空氣輪胎本身已經是文物級別的東西，修它的人大概也該老到進棺材的年齡了。我有些不自信。徒步走遍了泥金鎮，終于在一個角落，找到一家修車行願意派人來修，不過我們得出一百元。威克的臉有些綠，但是我們已經沒了選擇。
「我們根本不用修，我們不是有備用輪胎嗎？」威客還在困惑的嘟囔。
「是的，我說過，我們需要一個備用輪胎，好在它還沒有出問題。」我笑著說，隨手摘下一片柳葉，放在唇間，發出尖利的嘯聲。
威克愕然的看了我一眼，終于明白在這里用去備用輪胎是多麼愚蠢的事情，畢竟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隨你好了，反正總是你有理。」他好像真的含了女乃瓶的女乃頭，連說話都喃喃不清……
修車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眼角始終掛著白白的眼屎，他的右手少了一根無名指，手腕上有條蛇的刺青。他顯然很想找個人說話，一路上喋喋不休但又讓人不知所雲，不知道他究竟在說著什麼，除了听見他說自己姓黃，或者是方、房也不一定。他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是一個藝人，但接下來他說的什麼就很難听清了，到後來他幾乎是在自言自語的耳語，不過從他目光中不停閃現出的一絲明亮中可以猜想到，他一直生活在曾經快樂的回憶中。
見修車人手腳笨拙，修理的很慢。我和威克決定四下走走。
沿著河岸向上游走，河的兩邊栽了很多的垂柳，千條萬縷的綠，潑染出仲夏風情。岸旁破落的房舍，絲毫沒有古色古香的味道，倒是那瓦稜間星星點點的苔蘚，讓人心生愉悅。
我想到了那個廢墟的城市，又想到美麗的蘇杭，突然一個奇怪的念頭出現在我的腦海︰不知道古人是怎麼審美的，即使過去幾個世紀，經過幾千年的風雨，遺留下來的建築依然神韻十足，讓人留戀忘返。現代的建築雖然揚跋扈般的追求博大與新奇，了了數十年，卻如殘羹冷飯，讓人望而卻步……
「這還用問，因為古代的建築，哪個不是精雕細琢出來的？現代人即使有那個能力，但又怎麼會有那麼多時間去打發呢？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哈哈……」威客終于找到奚落我的機會了。
「時間不是金錢，時間也不是生命。」我第一次這麼好脾氣的說︰「時間就是煙消雲散的泯滅。」
「這里不是地獄。」威克突然 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甚至沒有繼續駁斥我的念頭。
他想說什麼？我不知道，可能這里沒有他獵奇的對象吧，或者這里至少比他想象的好一些。我很想告訴威客︰如果你懼怕幻想中的地獄，那你就應該毫不猶豫的投入到撒旦的懷抱，因為真正的地獄可能就是我們現在生存的地方。那些已經跌到山崖下的人，遠比還在墜落中的人安靜……
我沒有接過威客的話題，我的思緒馬行空︰雖然這里沒有政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里絕對不是無政府主義的棲息地，對個體而言完全的自由生存狀態，即使是在動物界，也幾乎是不可能的。政府控制本身就是人的控制，法律來自特權階層，特權的存在並不意味著權利的失衡，它在本質上是法律的失衡與制約的無力。眼前泥金呈現給我們的和諧可以說只是一個幻像，一個人或者一個家族必然躲在這份和諧背後，掩藏去鋒利的牙齒……
修車人開著修好的車趕上我們，拿了錢，看了我們幾眼，竟然口齒清晰的說︰「如果我是你們，我會馬上離開這里的，年輕人。」然後在威客詫異的目光中，依然自言自語的走了。
是的，我們決定回去，如果還不算狼狽的話……
一路上威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龍，告訴我，我們為什麼會來這里？」
我笑著聳了一下肩，算是回答，其實我自己也很好奇，不知道為什麼來這里後我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平時我可是一個喋喋不休的人……
「我們雖然看見了許多讓人發瘋的涂鴉，除此之外我們又得到什麼了呢？我們和來的時候一樣，沒有什麼事情是能夠讓我們在未來希望回憶的，也沒有什麼能夠改變我們現在觀念中根深蒂固的東西出現，不是嗎？當然，除了和那幫小子吵了一架……」
我想威克大概是瘋了，于是我說︰「不，不要這麼說，至少你得到了一樣東西。」
「是什麼？」威克吃驚的睜大眼楮。
「‘黃’先生的嘮嘮叨叨，不是嗎？」我玩笑的說︰「你大可在未來回憶一下他人生感悟，或許對你有所啟迪。」
「哦，龍！」威克懊惱的抱住了頭。
我很高興這樣的結局，至少我在威克身上找回了一點顏面，不然我這個昔日的上司，真的會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僅僅因為這，我就要感謝泥金鎮。呵呵，我就是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的人。
再次穿越那片讓戰栗的城市，太陽已經斜在了際的盡頭。沒有人跡，遍布荒草的地方是很容易起霧的，我已經看不清路面的狀況，車子如劈風斬浪的快艇滑過不高的霧靄，說實在的，在夕陽的余暉下，眼前的景致美的讓人心醉。
「龍。」威克的聲音顫抖在他的口中，卻戰栗在我的心里。
順著威克的目光，我抬起了頭……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因為我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立在前方路口的一棟高樓之巔，他背陽而站，金黃的陽光籠罩在他的周圍。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死一樣讓人恐懼的目光，它如無底的深淵吸食去我的靈魂與意志……
「那是什麼？」威克已經無法移開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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