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一**小橋風滿袖3
一**小橋風滿袖3
長安城西南郊的雨越下越大,長安城里卻仍是春日暖陽,連剛才有些霧霧的感覺也一掃而空,眼看著盼一個冬天的雨又沒影了,老百姓連連嘆息今年弄不好會遇到大旱年。那邊長安城里干旱無雨,這邊長卻是雨如滂沱。
立在石橋中的紫衣女子淹沒在風雨中,可是她站在橋中硬是一動不動,完全不在乎雨水全部傾倒在她身上。簫君玉隱隱看到她的身影在雨中若隱若現,他真想沖過去把她拉到一邊躲會兒雨。終于,簫君玉實在看不下去了,皺眉道︰
「婆婆,雨下這麼大,如煙怎麼辦?」
「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孟婆也有點沉不住氣,畢竟這雨不是正常下法,龍七初學行雲布雨,口訣亂念一通,又不會變通,這雨要下到什麼程度、能不能停下來還真不好說。
「那怎麼辦,如煙這麼淋著身體能受得了嗎?你快想想辦法。」簫君玉心里著急,可惜他沒有肉身,真是干急不出汗。
「沒辦法。」孟婆沒好氣得回答。
「什麼叫沒辦法,你不是神仙嗎?」
「我是神仙可我不會行雨,只有北海冰宮的紫龍族才會行雨,你以為神仙什麼都會?」孟婆沒好氣地回答。
「那你過去把她拉到一邊躲躲雨,這麼淋下去不是辦法,人要淋病的。」
「你要是不想給如煙惹麻煩就老實待著。」孟婆冷著臉瞪了簫君玉一眼,簫君玉看到孟婆眼神很奇怪,似乎有什麼顧慮不敢輕舉妄動,他只好站在原地任由琴如煙在雨里淋著,他的心仿佛也在雨中淋著。
正在束手無措時,龍七身後平白多了兩個年輕人,一樣的身高,一樣的體形,一樣的長發高高束起,一個穿著冰紫色長袍,一個穿著一身水藍色長袍。兩人睜大眼楮看著手忙腳亂的龍七都快嚇傻了,齊聲問道︰
「龍七,你怎麼回事?」
「七妹妹,你在干嘛?」
龍七正急得一頭是汗,听到身後說話人的聲音松了口氣,立刻高興得喊道︰
「六哥,你可來了,快幫忙把雨弄小點,我控制不住了。」龍七百忙中還不忘對另外年紀略大點兒、穿水藍色長袍的年輕人說道︰「五哥哥,我正忙著,一會再跟你問好。」
穿冰紫色長袍是從小跟龍七一起長大的龍六,他看龍七手忙腳亂的樣子,生氣道︰
「龍七,現在長安城旱了一個冬季,應該是春雨貴如油,哪有你這麼個下法?來之前不是告訴你用‘行雨訣’里的第二級‘碧雨如絲’嗎?」龍六轉身看著一邊嘴巴撅得老高的小蝦米,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蝦米嘴巴噘得老高,翻翻白眼,一臉無辜帶不滿地說道︰
「七小姐開始來這用的是第二級,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她非要改成第一級,好不容易改到第一級,叫什麼「碧水凝珠」,那哪是下雨啊,根本是在下霧。後來後來她又想改成第二級,後來她又想把頭頂上的行雨雲換地方,再後來我就不知道她發什麼神精念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口訣,然後就成現在這個亂七八糟的樣子。」
小蝦米說得是亂七八糟,龍六一句沒听懂,他看看天上的雨勢,又看看龍七的手勢,再看看地上的雨水量,沖著龍七生氣道︰
「你可真有本事,第二級才學會,居然用到第五級,你真敢施法,我服了你。」
「第五級?第五級是什麼?」龍七心神稍定,又想起口訣,漸漸控制住雨勢。
「你念半天口訣,雨下得這麼驚天動地,不要說你不知道念的是第幾級的‘行雨訣’。」
「我亂念一通,根本不知道哪是哪。」龍七突然全身亂晃,好像是‘行雨訣’用得太亂,她控制不住了。
龍六看到眼前的情境無語得快翻了白眼,罵道︰
「這你也敢亂念一通?你剛才使的是‘行雨訣’第五級的‘金蛇亂舞’」
「什麼,我用的是第五級‘金蛇亂舞’?」龍七嚇一跳,強詞奪理道,「你別費話那麼多,快點把雨弄走,那邊的姐姐早淋透了,肯定要生病。」
「為什麼要把雨弄走?哪來的姐姐?」
龍六徹底被龍七弄糊涂了,從來不知道龍七哪來個姐姐,他和龍五順著小蝦米手指的方向看向遠處,只見煙雨淒迷中一個紫色的身影站在橋中央,雨這麼大她仍然站立不動,固執得注視著前方,其實石橋周圍到處是雨,她眼前一片迷茫,根本看不到什麼。
龍六看到大雨中的琴如煙愣了一下,對龍六罵道︰
「你這個笨蛋小七,下雨也不會挑地方,長安城這麼大哪不能下,非要下那邊。」
「不許你說我是笨蛋,不是笨蛋也被你罵成笨蛋。」龍七狠狠地瞪了龍六一眼,大聲道︰「我早上是按照‘行雨例’上規定的位置來這下雨的,誰知道我才念了口訣,那個姐姐就跑來站到那兒發呆,我只學會行雨口訣中最簡單的第一級和第二級,其它都沒學會呢,哪會換地方?」
「哈—哈—哈——七妹妹好可愛。」龍五看這兄妹倆斗嘴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
「笨蛋小七,可愛個大頭鬼。」
可憐石橋上的琴如煙被雨水澆得渾身濕透透的,這邊大樹下龍七行雨行地也是心神具累,她不停催促龍六快點施法。龍六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並攏指著右手手腕處,右手伸出手掌輕輕擺動,使出了「行雨訣」的第六級「翻手為雲復手雨」,只見一陣風吹過,把天上的行雨雲慢慢吹到遠處長安城的方向,偌大個長安城旱了一個冬天,下點雨滋潤一下城里的老百姓也好。
龍七看頭上的雲漸漸散去,這才敢收起雙手甩了甩手腕,長出口氣道︰
「哎——累死我了,你怎麼不早來。」
「我哪知道你這麼笨,這麼簡單的都不會。」
「我哪有笨,你才笨。」龍七對龍六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
雨漸漸小下來,所有躲在暗處的人都長出一口氣,他們哪個不是一身濕衣服卻不敢稍動分毫,此時誰也沒注意有一輛馬車帶著六匹馬從長安城那邊駛來,除了手忙腳亂的龍七外,所有躲在暗處的人都眼不眨地注意著橋上的紫色身影,直到大家听到一陣「得,得,得」的馬蹄聲才悄悄回頭,馬車走到橋頭停下,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個武將打扮的男子,此人正當英年,一身絳色半衣半甲長袍,眉目之間氣宇軒昂,英武非凡。他擺擺手讓車夫和後面跟隨的副將留在橋頭,一個人撐傘走到橋中,用傘遮住琴如煙低聲道︰
「小月,跟大哥回去吧,雨這麼大,你的衣服都濕透了,會凍病的。」
「不,大哥,我不想再回到樂坊了,我寧願淋死在這也不回去。」琴如煙仍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遠處,沒有回頭看一眼身邊的大哥吳瀚海。
「說什麼傻話,姑姑姑夫走得早,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我怎能不管你?」吳瀚海轉身對馬車旁的副將大聲喊道︰「把車上小姐的衣服拿過來。」
吳瀚海看看四周,這根本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可他了解姑姑留下的這個女兒,表面上看著明艷大方、溫柔知理,一派大家風範,其實她的脾氣執拗、做事極有主見,只怕話不說清楚不會輕易跟著回去。
馬車旁的副將從車中拿出一件衣服恭恭敬敬送過來行個軍禮又回到遠處等著。車旁那些副將到底是行軍打仗出身,雨再大也沒有一點遮擋,筆直筆直地站在雨里,牽著馬,好像雨沒下到他們身上。
吳瀚海把衣服遞給琴如煙,這是一件百蝶穿花雲錦長斗篷,斗篷周圍瓖了一圈雪白的銀狐毛,琴如煙抖開斗篷披在身上,伸出如玉縴指裹緊自己,頓時覺得渾身增添了不少暖意,圍在脖子周圍那一圈白色銀狐毛襯得她白玉般細膩的臉龐不施粉黛而如寒梅映雪,舉袖掩面恰似柳搖花容潤初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