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呆妃很有種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命運轉折點

作者 ︰ 凰于兮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即便這件事漏洞百出,可是誰也不會再去考慮真假了,因為顏兒已經闖下滔天大禍。

皇後蠻橫地打斷烈的問話,呵斥左右︰"來人,把這個私通外敵,殘害皇孫的毒婦打入死牢,擇日問斬。"

顏兒被拖走了,烈的心也像是被挖空了。他不知是心疼那夭折的孩子,還是因為顏兒的狠絕。他萬萬沒想到顏兒會用這種飛蛾撲火的方式來報復他。

水玲瓏十分想跟在她們身後,但菊生卻說︰"玲瓏,你這樣突兀的出現在師尊面前,我們也不敢保證他老人家會接受你。不如等我們的消息吧。"

第二天,烈便來了。對于夏家被滅門,他只字不提。也只當阿顏不知道。

送親隊伍延綿三十里,帝雲城百姓傾城出動為公主掃雪。香車寶馬,錦帳當屏,紅綢漫天,但無論怎樣,這樣送親的隊伍還是顯得無比悲壯。紅綢映白雪,就如同淋灕鮮血。顏兒身著大紅嫁衣,頭戴九鳳朝陽的帽子,一臉淡漠,不悲不喜。

顏兒嘆了口氣,問︰"菊生,我好累。"

顏兒便將那令牌拿了出來。

顏兒奇怪地問︰"師父,現在的我不是我自己嗎?"

送親的隊伍緩緩移動,烈便在大雪里,站到麻木。

"小姐,累是因為你有執念。只要你放下了,便什麼都沒有了。"菊生微笑道。

烈疲憊地坐了起來,他看著窗外洋洋灑灑的大雪,看著大地白茫茫的積雪,忽然之間就好像看見了那刺目而鮮艷的紅色,那是顏兒。

"朕要去把顏兒追回來!"

"皇上的病,沒治了。"她毫不避諱地告訴皇後,烈甚至是燚。

忽然瓷器破碎的聲音打破了這壓抑的沉靜,一個小宮女瑟瑟發抖地跪在了地上。

"主子!"李德全看著烈嘴角不斷冒出的鮮血,更是慌得腦袋里一片空白。

顏兒冷笑,淡淡地說︰"無。"

燚微微一笑,說道︰"我——"伴隨著那冰冷的刀刃插入他的體內,他的笑也停止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短劍,他笑著把話說完︰"我是不是讓你久等了?"

烈萬分痛苦地看著顏兒,沒想到顏兒很輕松地說︰"我去便是。"

她現在連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了。

皇上的病已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論憑你華佗在世也無用。顏兒只看了看皇上的臉色,便已知他時日無多。

這帶著垂死恐懼的聲音,將這徑直般沉靜徹底打碎,眾人好像也舒了口氣。太後看了那小宮女一眼,狹長而美麗的鳳眸一片慘淡。

顏兒無聲地接過短劍,藏到了衣服中。

"太後,不好了,皇上帶著李公公出宮了。"當明澤宮的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烈哽咽地長嘆,眼中含淚,"既然如此,朕便不再強留。"他用力咬牙,但淚還是滴了出來。

李德全不解地看著他,"皇上,這大雪天,我們……"

"皇上,我們該回去了。"李德全哽咽,這些日子,他經歷了太多變故。可惜他只是個小角色,什麼都做不了。于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如今看著師父遠嫁,看著主子痛苦,他便比死還難受。

燚從容答道︰"可以。"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顏兒,臉上忽然現出難以言表的開心笑容。身邊的慕容輕羽忍不住提醒他︰"殿下,當心有詐。"

果然皇上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便讓燚近前,其余人退出。皇後便趁機將顏兒叫走了。

"軒轅燚最喜這那小賤人,你現在就帶她出去跟他講和,就說只要他肯退兵,我便將這小賤人和六百里山川一並與他。"

烈說︰"我想先將她送到別院關起來,看父皇病情如何再做定奪。"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兩匹白馬一前一後沖出了宮門。烈身披白色大氅,風馳電掣地向前,李德全緊跟在後。

烈激烈反對︰"母後,兒臣恕難從命。"

"朕,這是怎麼了?"他握著額,虛弱的仿佛是大病了一場。他只記得自己倒在大雪里,之後便再無印象。

"母後,我想我們暫時還不能殺了她。"烈再次建議皇後。

師父的話,顏兒一點都听不懂。她疑惑地看著他,輕聲問︰"這一路,我听了很多莫名的消息,很讓我吃驚。師父,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如今你也大了,有很多事需要自己去面對。為師當年囑咐過夏太尉夫婦,千萬不能讓你接近宮內之人,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你還是進了宮。為師已經為你逆天改命一次,後面卻都是命數了。"百里少殤慈愛地撫模著顏兒的頭發,語氣溫和沉重。

烈身子一凜,悲傷地看著她問︰"我已經原諒你屠戮我的孩兒,難道你還不能原諒我之前犯下的種種嗎?"

送親的隊伍在大雪中艱難地行進著,大家都冷得不行。顏兒卻渾然不覺,她只覺得自己與這冰天雪地已連為一體,此時此刻的天氣正如她的心情,冰冷,安靜。

將軍听完這話,頃刻哈哈大笑,只是他笑聲未停,咽喉已被割斷。其余送親隨侍都嚇得哭爹喊娘地抱在一起,那群人便將轎門打開了。

"你們是誰?"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終于疲憊地倒在了大雪里。最後昏睡過去。

"是命格無雙,即將屠戮中原的人。是上天注定的王者。"

臘月十八,烈將顏兒改名換姓封為定國長公主,以八百里河山做嫁妝,將她遠嫁羌狼。鵝毛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帝雲城積雪三尺,百畝梨林被壓斷無數,遍地都是殘枝。

御醫們用了整整一夜,方才將烈從鬼門關搶出來。

烈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低聲安慰︰"朕在此,顏兒莫怕。"

"玲瓏謝過菊聖。師父若是肯原諒玲瓏,玲瓏定洗心革面,從此絕跡江湖,一心孝敬師父。"水玲瓏說得很認真,剪水雙瞳沁滿霧氣。但顏兒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自己有位師姐,其實不光如此,她甚至也記不清師父長得什麼樣了。只是隱約記得自己生命中曾有這樣一個人。

兩個月後,軒轅烈如願以償繼承大統,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顏兒死罪被赦免。烈封死去的孩兒為親王,蓮生為貴妃,以堵悠悠眾口。但如何處置顏兒,卻成了他的難題。眾臣都說顏兒是罪臣之女,自己還犯有滔天大罪,已不能繼續充當新皇之妃,建議將她貶為庶人,永遠流放。而太後卻建議,將她以公主之名遠嫁羌狼,既成全了拓跋辰淵,也能保邊疆永固,也算是給顏兒一個好歸宿了,此事一舉三得,算是圓滿結局了。但烈心中卻有一萬個不願意,他想把顏兒留在身邊。可奈何她卻對一切都已經心死了。

"你這是何苦。"他在心中默念。

們後知後覺。"那人說。

"快把皇上抬進去,快點。"太後慌張不已。

顏兒有些不解,"我命格無雙,屠戮中原?"

烈望著蒼茫皇宮,忽然覺得天地之浩大,自己渺小如螻蟻,而自己與顏兒終究還是錯過了。他痛不欲生地劇烈咳嗽,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太後慌慌張張地命人去傳御醫,但御醫尚未到,烈便口噴鮮血,倒臥在大雪中。

"那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們的嗎?"皇後又問。

"靈妃呢?"他問。顏兒此時雖有重罪在身,但烈私底下已給她名號,一個靈字。這其間寄托了他太多的希冀,他最希望的便是顏兒能早日恢復到之前那般。

皇後長嘆一聲,"罷了,你去安排吧。本宮便再容活幾日。"

顏兒抱著他的雙腿,慢慢跪下去,含淚答道︰"謝皇上隆恩。"

"顏兒——"燚伸出雙臂,將她孱弱的身體緊緊摟在懷中,烈痛不欲生地轉過身去。

"卻又渾說,"那人笑呵呵地看著她,"你可認識我。"

顏兒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什麼是開心,或是不開心。我只知道這些天,我好像學會了很多東西。也看透了一些東西。人與人之間太復雜,我不想再繼續呆在人間了。"她天真地望著師父,小臉上不滿陰霾。

"真是主僕情深啊。小師妹,我這次救了你,你回去可要跟師父多美言幾句,也好讓我早歸師門。"水玲瓏一身紅衣,俏生生地立在雪里,恰似一株怒放的紅梅。顏兒這才注意到她。

"小姐!"那人聲音听起來是如此的熟悉,顏兒趕忙走出來,月光之下,她認出了那人是家中僕人阿福。阿福一身是血,呼吸紊亂,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烈忽然坐了起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德全大聲問︰"你說朕錯了?"

她模著他胸口的龍,微微一笑,輕聲細語地說︰"皇上,你放了我吧。"

"什麼?"太後一失手便將一碗茶打碎了。

"我此去,定全力以赴,為天下百姓。"她跪在烈的腳下。

于是烈便帶著聖旨,到了天牢將顏兒提了出來。

她縮在角落里,雙眼難以閉合,因為淚水太多。等她再想起阿福時,他竟早已斷了氣。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便將他草草埋在了別院的花園。

烈看著眼前這盛裝之人,恍惚回到他們大婚那日,于是便昏昏沉沉地將她拉起,擁入懷中,悲愴地叫了一聲︰顏兒。

"小姐,你沒事吧?"听到這熟悉的聲音,顏兒差點哭出來。她睜開眼,之間菊生揮著血淋淋的長劍站在雪地里,一身白衣,一頭烏發,人都變了一個樣。

李德全愣了一會兒,便拔腿就往馬廄跑去。

他微笑著看著天空,感受著雪花融化後的絲絲冷意,感受著自己心跳逐漸變得冰冷,于是他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楮。

"主子,"李德全見太後走了,方才敢近前伺候。此刻,他小心翼翼地呼喚著軒轅烈,將一勺蜂蜜水送至他唇畔。烈已經醒了,他還是問他︰"李德全,你說朕是不是錯了?"

"奴婢該死,請太後恕罪。"

明澤殿內,藥香彌漫,急匆匆奉湯侍藥的宮女太監、御醫,悉悉索索,但卻是鴉雀無聲,這里靜得讓人心顫。烈躺在明黃的龍榻上,雙眸緊閉面無人色,連呼吸都是微弱的。李德全垂手而立,雙目通紅。太後無聲地坐在龍榻一側,緊握著兒子的手。

顏兒魂不守舍地看著那令牌,剛從殺蓮生的煩亂中平靜下來的心,頓時亂作一團。她不相信能行嗎?這已是鐵證如山。各種悲傷與孤絕洶涌之下,她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辨別能力。她甚至想不到,這里有人守衛這僕人是如何進來的,更想不到那些人既然能計劃周密地去殺人,又如何會丟下這令牌?

菊生哽咽,"我不想帝姬痛苦。"

這一天深夜,她忽聞窗外有腳步聲,便輕手輕腳地打開了窗,便赫然發現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闖了進來。

菊生再拜,然後默默離開。顏兒只當菊生要進來,趕緊鑽到被子里裝睡。但好久都沒見她進來,才掀開被子下床。門外是一片祥和的光,剛才和菊生說話的人便盤坐在門口的琴凳上。他一身白衣,一頭白發,看上去好像是個老者。

"沒想到傳說中那個命格無雙、注定屠戮中原、一統天下的人,竟然是個毛丫頭。當初在紫嵐山,我們就該想到,一定是人想要掩飾你的身份,才讓我

"菊生,她說的是真的嗎?我還有個師姐?"顏兒困惑不已。

任誰在這大亂當前又不能思慮過度呢。短短兩月不到,這里已經物是人非。他最欽佩最想得到他認可的父皇不在了,最想愛的女人也被他親手贈與別人。一場混戰,手足相殘,山河搖落,家國凌亂,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讓人思慮。

燚看到顏兒便已想到他要問什麼,于是答道︰"當然記得。"

"無妨。"他淡定自若地說。

她將令牌收好,心中的悲傷便如潮水般洶涌。雖然她天性懵懂,對親情的認識尚淺,對爹娘的概念也並是很清楚,可如今她卻能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沒有家了,從今往後便是真正的失去了一切庇佑!

顏兒笑道︰"是嗎?"

那人哈哈大笑,"果然。果然是我百里少殤的徒兒。"他拉起顏兒,用袍袖將她眼淚擦去,"不想你竟已這麼大了。當年為師將你送去夏府時,你才不過七歲。"

烈登基後,顏兒被移到了梓勿宮後面的千暖殿,哪里終年陽光燦爛,是個溫暖的居所。此時烈踏進這千暖殿,竟覺得徹骨的冷。雖然到處都是陽光,房內還生著火爐。白色石級上暗紅的血跡尚未被清洗干淨,皇宮中似乎到處都還彌漫著喊打喊殺之聲,他在陽光下張開雙手,只覺得染滿了鮮血。

她加快腳步,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跑起來。菊生緊緊跟在身後,"小姐,你慢點。"去道能小。

顏兒睜開眼,只見滿眼明黃。他身著明黃的長袍,胸口的蟠龍威風凜凜,張牙舞爪。如今,他已是皇上了。

顏兒無動于衷,她現在只求速死,哪里還想著什麼逃走呢。

別院的夜總是來得特別早,顏兒便在黑漆漆的房內听自己的心跳,看月華清輝。這里只有兩個士兵看守,有個小宮女陪伴,除此再無其他人。

"喜歡偷窺別人的惡習,竟是一點沒改。顏兒,可還記得為師?"那人一邊說一邊便轉過了臉來。這是一個年紀跟軒轅燚相仿的年輕男子,一雙靈透的黑眸,點綴在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上,散發著溫和包容寵愛的光芒。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眉如淡墨輕染,唇若細筆描丹。廣袖寬袍,素衣縴塵不染。比軒轅烈多了幾分溫柔,比軒轅燚多了幾分親和,比拓跋辰淵多了幾分凜冽。

顏兒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已被淚水覆蓋,她木然地上車,看侍從緩緩落下布簾,看熟悉的家國江山慢慢消失,看軒轅烈那張悲傷的臉慢慢隱沒。她痛到極處,再次口吐鮮血。

"母後,"烈終于醒了,他費力地抬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國初定,豈能亂動殺戮。"他說得很吃力,但每個字都很清楚。

于是在兩軍對壘之下,烈便帶著顏兒出現了。

花草都已枯萎,陰霾的天空醞釀著雪意。烈輕手輕腳地步入正殿,宮女們頃刻跪了一地。

"大膽奴才,該死!"皇後怒斥顏兒,表面上雖斥責了她的直言,但心里還是滿開心的,因為這樣皇上就死得更快。

燚用兵如神,很快便將皇後和烈逼入梓勿宮死角,眼看便要成為階下囚,皇後便想到了顏兒。

"拖出去。"她冰冷的聲音就如同外面的落雪。

那男聲輕輕嘆了口氣,朗聲道︰"菊生,天地萬物一切皆有命數。顏兒命格已定,她的封印是注定要解的,難道你沒發覺她的性格正在慢慢變嗎?在不久的將來,殤顏咒只能遮住她的驚世容貌,卻再也不能阻擋她的心智。"

李德全將碗往桌子上一放,索性不要命地跪了下來︰"皇上可不是錯了。錯不該就那麼將師父嫁給別人,自己又這麼傷心。你就是錯了,師父心中有那麼多苦,你都不去了解,你就這樣把她嫁給了別人。"李德全一邊說一邊竟大哭起來。

"好。"溫柔而悠長的男聲,听起來既溫暖又安穩。

"李德全,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烈喃喃自語地問。

"去備馬!"烈興高采烈地看著他,"快!"

太後一聲長嘆,睫毛上沾著晶瑩的淚。

顏兒被救活了,但卻更像行尸走肉,她日夜抓著燚的令牌,唯一記得便是自己親手殺了他。她經常被噩夢驚醒,日夜嚎哭不止。皇後萬分厭惡,三分五次要烈將她送出宮去,可是烈卻無論如何都下不了這個狠心。

顏兒在別院一關便是三個月。這期間她聞父親為她上朝求情,被痛打了五十大板。直到那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連累了家人。

"師尊,帝姬的封印有解開的跡象,麻煩您重新封印她。"菊生咕咚咕咚磕頭。

顏兒雖淚流滿臉,卻也如實回答︰"顏兒並不認識您,但即便如此,顏兒還是覺得你就是顏兒最親的人。"

顏兒听菊生說話的語氣,威嚴霸氣,好像完全變了個人。

水玲瓏微微一笑,行至她們身側,"菊聖,認為呢?"她看著菊生。菊生並沒看她,只繼續對顏兒噓寒問暖。

"太後,俗語道憂極傷心,思極傷脾,皇上思慮過度,憂傷至極,以至于血氣逆行,好在皇上年輕,唉。"御醫一五一十地匯報著烈的病情,太後單手撐著額,已經疲憊至極。

"顏兒!"他驚喜地掀開錦被,沖入風雪之中,卻仍只看見銀裝素裹的大地。剛才那抹鮮紅,只是他臆想出來的幻覺。太後命人將一听猩紅的大氅披在他身上,沉聲說︰"定國長公主已經遠嫁,皇上不該再有牽掛。等雪停春來,哀家也該為皇上填充後宮了。"

"看在你醫術超群的份上,本王可以先暫且饒你不死。不過你也別想著逃走。"烈說。

"好,如今我便把她給你。你可願意退兵?"烈覺得自己的聲音好陌生,陌生到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他雙唇戰栗,有些哽咽。

烈負氣而去,顏兒便順勢躺在了地上。

這事沒多久便傳到了皇上那,可憐一心等著皇孫的老人,當場氣得舊病復發。

"顏兒,你很不開心。"百里少殤說。

顏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隨意收拾了一下,便說︰"走吧。"面對她的冷若冰霜與心若死灰,烈只覺得心如刀絞。

"這孩子,就是不听勸。"她太了解這個兒子了,他雖有雄心,但卻也最單純善良。她能明白他的苦,卻並不是很贊同他這樣。

"大膽蟊賊,你們可知這轎子中是誰?"送親大將軍劍指來人。

"皇上雖念兄妹情深,也要多保重才是。如今吉時已到,公主也該上路了。"太後提醒烈。烈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她。顏兒再深深跪下,之後便漠然你轉身。從此以後,家國萬里,你我之間便恩斷義絕吧。愁也罷,恨也好,一筆勾銷。

百里少殤頓了一下,便回答道︰"好,那為師就幫你做回原來的自己。"

顏兒的眼皮急劇抖動,最後卻笑著回答︰"我知道。"

"夏傾顏,私通外敵,殘害鎮南王王妃及其未出生的小世子,數罪並罰,擇日問斬。"烈冷酷地念著聖旨,之後才看著牆角里披頭散發,面若死灰的顏兒,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顏兒面無表情地掏出小令牌,燚一看,先是一怔,隨即便努力笑著從懷中掏出了澈水殿真正的小令牌,那是很簡單的一個小銀牌,上面刻著燚字。顏兒如五雷轟頂,如夢初醒地想去幫他捂住傷口,卻被輕羽狠狠一掌推開。誰也沒想到顏兒會殺了燚,就連烈也呆住了。

"老爺夫人都被殺了。"阿福壓抑地哭,他氣喘吁吁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令牌,遞到顏兒手中,"老爺在朝中為官,想殺他的人自然多。但我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滅頂之災,老爺再不濟也是堂堂太尉,如今被殺,只有一種可能,是宮中人干的。小姐看看這令牌是誰家的?"

"師尊,菊生已經將天帝姬毫發無損地帶回來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帶出去掌嘴。"太後對小宮女無端打破這來之不易的沉靜,還是耿耿于懷。那小宮女終于被拖出去了,烈也徹底醒了過來。

今年的雪不知為什麼,竟下得這樣久,這樣多。帝雲城內外幾乎看不見一處的地面,到處都是積雪。有人說,這是異象,正如前幾個月的瘟疫。

顏兒想都沒想就回答︰"當然是做個正常人,我不想再被人稱作是傻瓜。"

烈便走進了內殿。此番顏兒貓一般蜷縮在錦榻之上,潔白的頸子胡亂堆著亂發。她紅衣裹身,雙手緊握成拳。

"對不起——"她細碎的囈語從唇間溢出,"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日夜做著同樣的噩夢,慘死的燚要跟她索命,當然還有蓮生和那個孩子。

"毒婦,毒婦。即日問斬——"皇上連呼兩聲便暈厥了過去。燚站在當場,忽然上下像是澆了一通涼水,冷得徹骨。他也不明白顏兒何以變得如此狠絕,勢必要將自己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事到如今,他該如何救她?

"三哥,你還記得當初說的話嗎?"烈悲傷地問。

"小姐,這些日子我去找至尊大人了。我不能看著你繼續受苦。"菊生牽起顏兒的手,"我們現在就去見他。"

"烈!事到如今你還留戀這個賤人嗎?她殺你親生子,殺你嫡妻!"

"拓跋辰淵有意聯姻,又鐘情于你,朕打算成全了他,也成全你。"他淚落如雨。

烈冷笑︰"既然如此,把她帶走……"

皇後不屑一顧︰"如今夏傾顏犯下滔天大罪,就算是誅滅她九族都可以,夏太尉又能如何?"

然而不多時這安靜便被打破,一群黑衣人攔住了迎親隊伍。

烈便閉上雙眸,在顏兒肩上輕輕一拍說道︰"去吧。"

小宮女撕心裂肺地喊起來,"太後,太後饒命。"

"懶得跟你解釋,既然你是天注定,那我們只有殺了你,我們才有機會。"那些人忽然紛紛拔刀砍過來,顏兒驚詫不已,只能緊緊閉上眼楮。忽然一陣急促的刀劍撞擊,之後便恢復了平靜。

太後嘆息道︰"你都昏睡了三天了,太醫說你是思慮過度。"

顏兒忽然對菊生的這種解釋感到莫名煩躁,她不想听什麼拿起放下之類的。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做點什麼,就好像那天殺死蓮生跟她的孩子。不管是軒轅烈也好,死去的蓮生也好,皇後娘娘也好,甚至是拓跋辰淵,軒轅燚,他們從未為她著想過,一心只想控制她,改變她。她心里已經積累了太多的怨恨。

菊生看了水玲瓏一眼,漠然道︰"玲瓏,你既已被師尊趕出師門,也算不上我們小姐的師姐。不過今天,你既然救了她一命,我倒是可以為求求師尊他老人家。"

"我是誰一點都不重要。因為你馬上就死了。"為首的人陰森森地說。

百里少殤挽著她的小手,嘆息道︰"顏兒,如果讓你選擇,你是選繼續這樣混沌下去,還是希望做個真正的人?"

過往的一幕幕掠過眼前,烈瞬間覺得醍醐灌頂。他瞬間從床上跳下來,扯下佩劍,拉著李德全便往外沖去。李德全只當他要殺自己了,于是便閉著眼楮道︰"主子,今兒我能死在您劍下也算是善終了。"

"菊生,你去哪里了。"顏兒撇撇嘴,眼淚都要掉出來,菊生才扔了劍,與她擁在一起。"小姐,對不起。"

"那你說該如何?你可別想再袒護她,她可是殺了你的孩子。"說到此,皇後又開始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我來接你進宮,皇上病重。"烈的臉色有些憔悴,連說話的聲音都低了。夏家遭遇滅門之禍,在他意料之外。可是他心中也明了,能將夏明遠一家在毫無防備下殺光的,只有宮中之人,至于這人是誰,他也心中有數。可他又能做什麼呢?軒轅烈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自己的無用,他救不了自己的孩兒,救不了顏兒,更救不了慘死的夏家三百多口。這世道半是如此殘酷無情。

烈嘆息道︰"不是夏太尉,而是父皇。父皇的病,也許只有她能醫治。"

小宮女輕聲道︰"剛睡下。"

听此,皇後才有了幾番遲疑。

再醒來時,顏兒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處彌漫著清魂香的宮室內,她想翻身起來,卻听到外面傳來菊生的聲音︰"你們就好好看著他吧,哀家也該回去歇一歇了。"太後背影蹣跚,頗有幾分說不清的寥落。因為,烈重病,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我們夏家人被殺光了,小姐。"阿福一臉血淚,顏兒只覺得頓時渾身冰冷,她疑惑地問︰"你說什麼呢?"

顏兒接過那小巧的令牌接著月光,忽然就看見了一朵小小的梅花。看到梅花,她便想到了澈水殿,于是她把令牌翻過來一看,果然有個小小的澈字。是軒轅燚。殺她全家的是軒轅燚?這可能嗎?

顏兒頃刻淚如雨下,這一聲去吧,便已了斷他們今生所有緣分。顏兒一步步邁向軒轅燚,腦海里閃現的卻是慘死的父母還有菊生。她下意識地捂住胸口,靠近了燚。

"你們全家被殺,你知道嗎?"皇後殘忍地問。zVXC。

他既是熟悉的卻又是陌生的。熟悉,是因為她似乎根植在她的記憶里,陌生,是因為她從未見過他。但不管怎麼樣,顏兒的潛意識告訴她,這個人是自己最親的親人。于是她眼楮一熱,便跪了下去︰"師父。"

"四歲?"顏兒喃喃自語,難怪她什麼都不記得,原來那時候才七歲。而今年她已過十四,算起來分師父分開已有七年。

"是你?"顏兒迷惑地看著她,"你說我是你的師妹?"

顏兒淚流不止,但笑也沒停。她喃喃自語地說︰"我還記得,那日梨花若雪。"她茫然地看向外面,不知何時,天空竟已飄著雪花了。

"狠心的賤人!你真是沒心沒肺!"輕羽拔劍想要殺了顏兒,卻又被奄奄一息的燚拉住。顏兒混亂不堪的大腦內只剩下燚的令牌,她跌坐在地忽然哈哈大笑,血淚橫流,最後一口鮮血噴出,她看天地都在旋轉。皇後便趁著燚受傷,軍心大亂之際,下令放箭。她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如飛蝗撲向燚與顏兒,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慕容輕羽帶走了軒轅燚,而軒轅烈也將顏兒搶到身邊。

"很好。"皇後笑道︰"本宮就賜你魚腸劍一把。等你報仇雪恨之後,本宮就赦免你的死罪。"

百里少殤緩步走向門外,顏兒便也跟到了門外。結果她到了門外便大吃一驚,原來這是一棟懸在半山腰的宮殿,門外便是雲霧繚繞的山巒。此時,天空依然在飄著鵝毛大雪,群山一片銀裝素裹。

"傻孩子。"男人嘆了口氣,"你先下去吧。"

這就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師父嗎?她赤腳一步步走了過去,悄悄地看著那人。

水玲瓏不忍地看了她們一眼,才勉強點點頭。只一轉身,她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顏兒只當是自己大限將至,但沒想到烈卻將她帶到了宮外的別院。

"主子沒錯。"他話未落音,便見軒轅烈如一堵倒塌的牆轟然壓在了他身上。

"當然錯了。"李德全把命豁出去了,"師父一直都很喜歡你。可是你呢,你為她做過什麼?她的臉是因為你才被毀掉的,連誕育子嗣的權利都被太後剝奪了。皇上,憑良心說,如果不是您縱容,誰能傷害得了她?皇上,今兒我把這一切都說出來,就是死,我也瞑目了。我這些日子什麼都不能為師父做,現在她走了,我就替她把委屈說出來。我知道你討厭夏太尉,所以連帶著殃及師父,可是她只是個孩子。無論什麼時候,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你,皇上,奴才也知道您也很喜歡她,只是我弄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不會表達也就算了,可是您呢?"

皇上駕崩那日,宮內果然亂作一團。皇後不等燚宣布遺詔,便讓早已蓄謀已久的外戚親兵殺入宮內,燚也料到她會有此舉動,也將夏太尉精心準備的大軍調入宮中,一時間兩軍對壘,殺聲震天,皇上尸骨未寒,宮內便已是兄弟相殘。

"我不該跟你回宮。"她看著他,"放了我吧。"

百里少殤耐心解釋,"是,但也不是。顏兒,你听我給你講個故事。十四年前,在瀚海曾流傳這樣一個傳說︰瀚海十國將會出現一個命格無雙的王子,必將屠戮中原,一統天下。這個傳說不知為何傳到了中原的槿王朝,當朝皇帝便派人攻打瀚海。當時瀚海諸侯國也很不喜歡這個傳說,于是瀚海便出現了內憂。內憂外患之下,瀚海就被槿王朝攻破了。當時瀚海王朝並沒有什麼命格無雙的王子,只有一個剛四歲的小帝姬。瀚海天君便在國破之日將派了兩名貼身護衛,將小帝姬藏在瀚海鬼域,直到十日後戰爭停息,帝姬才由當時的護衛交到我的手上。誰也沒想到,所謂命格無雙能夠統一天下的人,竟然就是個死里逃生的小帝姬,也許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將小帝姬撫養到七歲,為了讓她像個普通孩子那樣生活,同時也為了避開命中的劫數,我便將她送到了夏府。當時夏府幼女適逢重疾而亡,我便做了手腳,用殤顏咒遮住了小帝姬的容貌和心智,將她變成了夏府千金夏傾顏。"講到這里,百里少殤微微舒了口氣,沉聲道︰"天帝姬,你可還記得?"

顏兒渾身戰栗,雙眸浸滿恐懼和震驚。她下意識地模著自己的臉,喃喃自語︰"這張臉不是我的?我不是夏傾顏,那我是誰?天帝姬?誰是天帝姬?"

于兮的話︰首先于兮很感激追文的親的支持~~最近烈變得天怒人怨也是于兮的錯。如果大家都喜歡辰淵或是燚,于兮就改男主。其次,請大家善意跟我溝通,于是是個兼職寫手,每天保持上萬更新實在不容易,所以大家的評論直接影響于兮的更新動力。昨天有親攻擊于兮,于兮真的很難過,寫文本來就是一件開心的事,于兮已經盡力讓大家都開心了。謝謝。此段廢話是免費的,大家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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