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臉上滿是恐懼之色,口中呼道︰「宋大人,救命,救命啊,嗚嗚嗚~~!」
宋巡檢驚愕萬分,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他放下酒碗,忍不住站起身來,問道︰「石夫人,發生何事?這般驚慌失措?」
石夫人哭道︰「戴大人他——他,他要非禮我,想讓我做他的小妾,我不從,他便——嗚嗚嗚~~~!」
「豈有此理!」宋慶城拂袖,手掌砰的一下拍在桌案上,「 」的一聲,寶劍出鞘,寒寒冷光懾人心魂。那隨後而來的戴文舉慢悠悠地將美人兒給的肚兜兒放在鼻尖聞了又聞,這才喜滋滋地收于懷里,懷里抱著兩大壇的酒往前廳而去,哪知剛剛邁進了前廳,宋慶城上前便是一劍,直刺戴部將的胸口!
「 當~~!」一聲脆兒響,酒壇應聲而碎,戴文舉瞪大了眼楮,不解宋慶城怎麼會突然跳出來對著自己便是一劍,「巡檢大人,你」宋巡檢冷聲一笑,手中的長劍一鉤一轉,戴文舉便這般成了不明不白的冤死鬼。
宋慶城個頭不高,年過知天命之年,卻仍是身強力壯,這一劍刺去,嗡嗡錚鳴,劍氣回蕩,直穿戴文舉的胸腔。顯然要將對方于死地,劍穿之時,竟回劍一挖一轉,直至戴文舉雙瞳失去神色,方才回劍一撤一挑,戴文舉穿在身上的儒衫紐扣應力崩斷,一條鮮紅色的肚兜飛落掉在了地上。
看見那女子的貼身衣物,再見一旁簌簌發抖滿臉蒼白的石夫人,宋慶城更是勃然大怒,挑劍連在倒地而亡的戴文舉胸口上連刺了七八下方才解恨,呸出一聲,「這等畜生,死有余辜!」
戴文舉雖說侵犯了石夫人,但要論罪,卻罪不至死,更何況戴文舉跟隨宋慶城身後二十余年,單憑這等苦勞也不應該將之處死。一旁的劉副將看了心中隱隱發毛,這姓宋的下手可真是恨啊!為了一個女子,竟將自己最親近的手下便給殺了,今日之事,便是自己明日之鑒啊!
隱匿在前廳角落中的王文也是匪夷所思,很顯然,宋慶城對戴文舉早便生出了殺意,而琴姐今日的這場美人計只是其動手的引子而已。借著酒醉和醋意,殺人滅口,是再好不過的方法了。
寶劍上的血跡都沒有擦拭干淨,便 當一聲歸鞘,宋巡檢面露冷笑哼出一聲,道︰「把尸體拉出去埋了。」
前廳之中的戴部將身後的那些隨從們哪還敢再留下來喝什麼酒?急忙起身,抬著戴文舉的尸體便急匆匆地出了福來飯館。
直至戴文舉的尸體被抬出去,宋慶城凝固在臉上的冷冽方才釋然開來,微笑著來到石夫人的面前,溫和道︰「夫人剛才受驚了,那畜生已經被我收拾,夫人無須驚慌。」石夫人縮著身子坐在凳子上,隱匿著嘴角的笑意,驚慌失措道︰「多謝將軍,那這枚玉佩」
宋慶城自然認得石夫人手中舉起的是什麼東西,哼道︰「扔了吧,這等瑕玉不過是佛堂里面哄騙世人的玩意兒罷了,不值一文錢!」
「哦。」石夫人點點頭,將玉佩扔在了地上。薛昌黎眼尖,跟上去一腳,將那玉佩給踩碎了。
「好了好了,夫人受驚了,來喝口薄酒壓壓驚。」宋慶城喜滋滋地落坐下來,招呼著眾人,對于他來說,殺了一個人著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這人自己早便想拔除掉了。劉義夫定了定神,馬上恢復常色,笑眯眯地招呼起了石夫人來。在宋慶城和劉副將以及薛昌黎的勸說下,石夫人總算是拋卻了心結,陪著眾人把酒言歡起來。
石夫人的婀娜翩躚,不止讓宋巡檢等人看的眼花繚亂,更讓隱藏在暗處的王文暗暗稱奇不已。琴姐以前不過是一介普通的農村婦女而已,來了這個世界之後,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竟然變化了這麼多,真是一件讓人始料不及的事。
只不過,讓王文好奇不已的是,琴姐到底想要干什麼?
在石月琴不算太過熟練的歌聲舞蹈之下,宋慶城如痴如醉,笑聲朗朗,面色紅潤發光。這老頭的酒量也算大,這幾壇子酒下肚,竟然還沒有醉倒,神智也甚是清晰。
趁著酒勁,宋慶城大拍了一下桌子,對著石夫人好是一番表白,明說了自己的心意,石夫人似乎也早有心思,怯生生羞答答地點頭便答應了下來。見美人兒首肯,宋慶城喜不自禁。當然便將婚事定了下來,宋慶城怕夜長夢多,與石夫人商議婚事最好定在今天晚上,石夫人羞答答地回說相公死了還未過七七,可以定在今晚。過了四十九天之後,便需守墳三年,在這之內再婚,美其名沖喜,不論喪夫或是喪妻。
宋慶城焉能不高興,酒過三巡,便領著眾人和石夫人返回軍營,瞧他那樂呵呵的勁兒,心里怕是都樂開了花來。更是高聲喧喝,要將這場婚宴操辦的空前絕後!薛昌黎是他的外甥,不時的出謀劃策,更提議說舉行一場閱兵操練,讓舅母開開眼界。一路跟著他們身後的王文心情卻是郁悶了起來,琴姐這是打的那出啊?她不會真以為自己可以厲害到可以獨闖軍營這般的地步吧?更何況,她可是自己的女人,哪能讓別人貪佔了便宜?縱使知道是美人計,王文這心也是放不下來的。
王文不敢馬虎大意,緊隨著這行人來到了軍營。從茂文縣而來的這支蕃兵足足有萬余人,離青山城南門城牆不遠處駐扎而下,放眼望去,布滿了軍帳,在嗖嗖的寒風之下,書寫著「宋」字的紅色旗幟獵獵飛舞。軍營的入口處,數十來個門崗兵神色肅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夾道兩旁,氣勢悍然。從這些人的面目表情來看,倒還真看不到他們有冷的意思。這等苦楚也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才清楚。
僅從軍營的布置和設崗來看,這支蕃兵絕對算得上是正規軍隊,怎麼便這麼害怕西星國而來的韃子兵呢?這其中的緣由或許真如昨晚听到的,宋慶城已經打算歸降了。但是礙于仙都國還未到亡國的那一刻,為了不至于落的身首異處慘死他鄉,所以他還在等。
獨闖軍營對于以前的王文來說,無異于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但是現在于他而言,卻絕對算得上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現在這當頭,王文還不敢輕易上前去搭救石月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繞到另外一側,王文縱身一躍,跳進了軍營中,隨便找了個小兵將之打暈,將對方的鎧甲給穿在身上。有了這身鎧甲,做起事來當真輕松了那麼一點,至少不比藏著掖著。讓王文更加興奮的是,剛剛被自己打暈的竟然還是個什長,這身衣服的顏色與其他兵士的顏色是不一樣的。在蕃兵大帳中,主將是巡檢大人宋慶城,副將是劉義夫,其下還有幾個部將,再往下便是什長。部將各帥千人,而什長則各領百余人,再往下便是班頭,十來人一組。在軍營之中,什長可以自由行走,而不會惹起任何人的注意。因此看到其他與自己身上制服顏色相同的人堂而皇之地再軍營中四處溜達,有的手上還提了壺酒,醉意盎然,王文便完全放了開來。
進了軍營大帳,越往深處走去,王文方才知道,這支蕃軍遠不如外表顯示的那般莊嚴肅穆,將士形容枯槁,毫無人色不說,紀律更是渙散,在這等時候,大多數人竟然還在軍帳中呼呼大睡!那些即便已經起了床的將士,也是三三兩兩團聚在一處,不過倒是沒有人嘻嘻哈哈大聊特聊,反倒是滿面的愁苦,不住的唉聲嘆氣。王文見了奇怪,忍不住捉住一個小兵問他們干什麼嘆氣,那小兵見抓自己的竟然是什長,嚇得話都哆嗦起來,「天太冷了,而且而且早飯和晚飯都沒得吃,所有人都快餓的不行了,什長大人,您問這個作什麼?」
王文點了點頭,哦了一聲道︰「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對了,你們什長哪去了?我正找他有事呢!」
小兵回道︰「我們什長啊?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爺,我幫你去找找?」
「算了,我自己去找便是了,你去忙你的吧。」王文在那人的肩頭上輕輕拍了下來,繼續往前走。現在總算是弄明白這些人為什麼個個餓的臉上全是菜青色了。冬天之時,冷也就算了,連早飯晚飯都停了供應,可想而知這支軍隊軍資匱乏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俗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若是糧草供給都供應不上,守城無疑只能是個空話。
王文心中暗自冷笑不已,這幫兵士們都已經餓成這副模樣了,宋慶城卻還準備著納妾大辦婚宴,由這樣的人來主持戍兵,能守得住邊關隘要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