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里漂亮的女主持正在滔滔不絕的說些什麼,葉天澈坐在餐桌邊卻是撐著下巴安靜望著廚房的方向,女孩忙碌的身影偶爾會經過跳入視野,他微微一笑,關了電視走過去。
腳還沒踏進廚房,沐暮一邊往鍋里放油一邊下了命令,「停停停,別進來。」
葉天澈站在門口,「木木我快餓死了,要不你讓我幫幫忙?」
沐暮回頭,「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廚房天生相克,好了,先出去,最後一道菜了。」
葉天澈哦,然後乖乖出去把碗筷擺好。
沐暮做了一桌子菜,「粉蒸排骨,魚香肉絲,清蒸魚,蘆筍炒蝦仁,麻婆豆腐,可樂雞翅——」葉天澈一道一道的點著,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還是木木你對我最好了。」
葉天澈果然是強大胃,一個人竟然把四人份的飯菜都吃完了,沐暮本來還在煩惱吃不完該怎麼辦,可不過去廚房喝杯水的時間,回來就看見葉天澈躺在沙發上動都動不了,而餐桌上只剩下一些殘羹剩飯。
沐暮被小小的震撼到了,差點沒跳起來讓他把剛吃進去的都吐出來,「葉天澈,」她叫他的名字,很認真的語氣,「以後你每頓只準吃兩碗飯。」
葉天澈哭喪著臉抗議,「人孩子人生就這麼點樂趣還被你剝奪了,木木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沐暮不理他,自顧自的說,「反正以後我每頓就做這麼多,你看著辦吧。」說完熟練的收拾好碗筷,端到廚房里清洗。
等她忙完了出來,葉天澈還沒緩過來,沐暮怕他吃壞了肚子,想著又用溫水給他泡了杯蜂蜜潤潤腸道。
葉天澈感動的淚眼汪汪,扯著沐暮的衣角說木木木木你真跟我媽一樣。
沐暮嫌棄他,沒好氣道,我有那麼老嗎。
葉天澈縮了縮肩膀,搖搖頭。
晚上,三姑娘鬼鬼祟祟的打電話過來刺探軍情,結果沐暮口風太緊,一句話都沒套出來,還是小四厚道,提議說讓沐暮帶葉天澈去新建的沿江風光帶玩,沐暮正煩惱不知該去哪兒,又被小四說的心動,想想就決定去江邊。
七八點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江邊的一排排路燈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光線照在空氣中,在一些昏暗的角落里,偶爾能看到喁喁私語的情侶。
沐暮和葉天澈兩個人並排走著,愜意的呼吸著夜晚安靜的空氣。
口袋里的手機有些動靜,是小四發來的信息,「木頭,最新情報,八點半的時候江心島上有煙花匯演。」
沐暮看了看時間,八點十分,這里距離江心島還有一段距離,她快步走上前去拉了葉天澈的手臂,笑容燦爛中帶著幾分狡黠,「快點,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葉天澈也不反抗,任由她拉著。男生腿長,步子自然邁的寬,沐暮又不敢拉著他跑,所以到後來反倒是他拉著她在走了。
江心島是位于江心的一個小島,雖然面積不大但是風景不錯,所以平時就有不少人搭船過去游玩。島上住著十幾戶人家,都是很淳樸熱情的村民,沐暮和寢室里的另外三個女孩子去過一次,印象一直很深刻。
現在這個時候,想要坐船渡江是不可能了,沿江的護欄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兩個人好不容易才擠到前面一點的位置,「我們是要干嘛?這兒怎麼這麼多人?」葉天澈問。
沐暮只是笑,順手把他推到自己前面,踮起腳輕輕蒙住他的眼楮,一瞬間的黑暗,微涼的手指讓葉天澈只覺得眼皮很舒服,女孩子帶笑的聲音就在耳邊,听著軟軟的,她在倒數,「3、2,1——」
念「1」的同時,她松開了手,伴隨著眾人的一陣驚呼聲,漫天的煙花沖上了天空然後爭相盛放,火光照亮了半片天空,葉天澈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內容是什麼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是那個開篇的場景卻美的讓人難以忘記,也是漫天的煙花在城堡的後面綻放,在黑暗的背景下,天空被染成五顏六色,在震耳的爆竹聲中卻有著悠遠的安寧與和諧,整個畫面美的像個童話。
「哇,真的好漂亮。」沐暮瞪大了眼楮,不由自主的贊嘆著。
葉天澈回頭,看見璀璨的點點亮光倒影在她的眼楮里,顯得靈動而耀眼。她笑起來總喜歡微眯了眼楮,眼角彎彎,整張臉上的表情都會變的生動起來,給人一種很真誠的感覺。
他喜歡看她笑的樣子。
煙花匯演只有半個小時,結束後,沐暮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潮推著往後退,她急了,伸手想去抓葉天澈卻撈了個空,「葉天澈——」她大聲叫了他一句,只顧著在人群里找他的蹤影,身體一沒維持好平衡被擠著踉蹌了幾步差點沒摔倒。正不知該怎麼辦時,一股力量迅速把她拉了回去,她有些跌跌撞撞的不受控制。
葉天澈把她拉到身前,兩只手撐著欄桿圈出一個小小的空間把她護在胸前,沐暮听到頭頂傳來他微不可聞的嘆息聲,「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記得死死拉著我的手別松開,你那麼大聲的叫我的名字,」他頓了一會,清咳了一聲道,「總覺得怪丟臉的。」
時間還早,兩個人就在附近的公園里散散步。沐暮看中了射擊店的一個小玩偶,可是那個玩偶必須要連中五環才能拿到,沐暮沒有玩過射擊,連試了兩次都只中了兩環。
葉天澈一揮手讓她站旁邊去,熟練的拿起玩具槍放了子彈,他調整好姿勢,微眯了眼楮屏住呼吸,沐暮在一旁看著他認真的模樣,不自覺彎了彎嘴角。
竟然連中五環!沐暮睜大了眼楮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小玩偶,以無比欽佩的眼神看著葉天澈。
「這個我五歲就開始玩了,」他放下玩具槍,得意洋洋,「百發百中。」
他問,木木,你還想要什麼,只要你說出來,不管什麼都可以。
沐暮笑了,開玩笑的語氣,真的什麼都可以?
他卻是很認真的看著她,是的,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要,只要我能。
少女垂了眼簾,低著頭輕聲道,如果我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能呆在我身邊,你會不會答應我?
幾個小孩子大聲嬉笑著從旁邊跑過,葉天澈微含著胸微躬身靠近她問,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沐暮抬頭,笑彎了眼角眉梢,「我說葉天澈你太笨了,簡直比老大家的Pink還笨。」
「Pink是誰?」他條件反射的問道。
「Pink啊,」她不著痕跡的往後推了一步,眼珠卻咕嚕嚕的轉著,「它是——一只豬。」
說完她迅速往後一跳,哈哈大笑著跑開了。
葉天澈正想去追,迎面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走過來塞給他一張宣傳單,微笑著說,「今晚九點半在花顏廣場有我們的演唱會,請看一下請看一下。」
地下樂團嗎?葉天澈來了興趣,仔細看了看宣傳單。
來的人並不多,但現場的氣氛還不錯。葉天澈和沐暮兩個人來的早,站在最前排。廣場的中央搭了一個簡單的舞台,四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正在台上演奏,葉天澈看到那個發宣傳單給自己的男孩子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唱歌,很陶醉的模樣。
一曲唱完,人群中爆發一陣掌聲和尖叫聲。四個人一齊站到前面鞠躬道謝,葉天澈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來,輕輕鼓起掌來。
本來原計劃應該是還有幾首歌要唱的,可是男孩子的吉他似乎出了問題,四個人聚在一塊調了好一會兒也沒弄好,已經有些人等的不耐煩散去了,男孩子有些無奈,正想說就到此為止時葉天澈走了過去。
他一句話都沒說就把吉他拿了過去,左右搗騰了一會又試了一下音,男孩子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葉天澈把吉他遞給他,「應該能撐到結束,」他看了看舞台,「弄一次也不容易,還是好好做完吧,不然小心留下不好的印象。」
男孩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小跑著又上了舞台。
氣氛很快又被帶動了起來,葉天澈站在人群中,突然覺得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音樂,融入大眾的,在街頭飄蕩著的,才是最有意義的吧。
演唱會快要結束的時候,男孩子突然走下台把葉天澈拉了上去要他表演一曲,葉天澈看著沐暮,有些遲疑。沐暮卻很期待的看了他一眼,催促他快點上去。
他早已經很習慣站在舞台上了,沒有要伴奏,他抱著吉他坐下。男孩子跑了過來,眼楮看著沐暮附耳對他說,「告訴你一個表白的好辦法,一邊唱一邊盯著她看,絕對不要把視線移開哦。」
他笑了,撥了弦,唱的是筷子兄弟的《老男孩》。
那是我日語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啊
到底我該如何表達
她會接受我嗎
也許永遠都不會跟她說出那句話
注定我要浪跡天涯
怎麼能有牽掛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
是不是應該放棄
花開花落又是一季
春天啊你在那里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一去不回來不及告別
只剩下麻木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看那漫天飄零的花朵
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
有誰會記得這世界它來過
轉眼過去多年時間多少離合悲歡
曾經志在四方少年
羨慕南飛的雁
各自奔前程的身影匆匆漸行漸遠
未來在哪里平凡
啊誰給我答案
那是陪伴我的人啊
你們如今在何方
我曾經愛過的人啊
現在是什麼模樣
當初的願望實現了嗎
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嗎
任歲月風干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
抬頭仰望漫天的星河
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
這里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
如果有明天祝福你親愛的
他看到她在台下,听的掉了眼淚,拼命的鼓著掌。他笑了,放下吉他徑直朝她走去,說,「傻丫頭,我們走吧。」
最後一個晚上,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痛的恨不得把心挖出來,冷汗涔涔浸濕了衣服,牙齒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可她還是在半夜驚醒,忍不住赤著腳跑下床想看看他還在不在,手卻在听到房間里微弱的申吟聲停在了門上。
他在里面痛到快到凌晨才昏昏睡去,而她,抱膝蹲坐在門口,眼淚整整流了一個晚上。
葉天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沐暮半靠在窗前,提著灑水壺認真給盆栽澆水,他沒敢打擾她,陽光從窗戶灑進房間,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沐暮回頭,看著他,對著他笑,眉眼間盡是水一般的溫柔,他也笑了,很健康很陽光的樣子。
「醒了?去洗個臉吃點東西吧。」
她放下灑水壺,走進廚房,葉天澈看著她的背影,不知該說些什麼。再一回頭,不經意間看到盆栽里的水溢了出來,滴滴答答的滴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