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陣狂風暴雨,溫度降了好幾度,葉天澈裹著被子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還是冷的直哆嗦,他本就怕冷,對于突然下降的溫度更是適應不過來。
兩個人都沒有要出去的意思,沐暮一個人呆在房間里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葉天澈盯著牆壁上的的時鐘滴滴答答的走著,兩點二十分,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火車票,看著上面依舊清楚的標示著開車時間,五點十五分。
還有兩個小時五十五分鐘。
他嘆了口氣,悠悠的朝沐暮的房間看去,房門依然還是緊閉著,似乎沒有要打開的意思。莫名的心煩意亂,一個想法突然從腦子里冒出來,她,不會在哭吧?
想到這里,他再也坐不住,輕手輕腳的跑到門邊,側過臉附耳屏住呼吸想听听里面的動靜,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他皺了皺眉,不自主又傾身靠近了些想听清楚些。
沐暮突然拉開了門,葉天澈沒防備,身子一歪差點沒摔進門去,他定了定心神,有些尷尬的退了幾步倚在門邊,抱臂,「那啥,你在里面干嘛呢?」
沐暮呵呵笑,背在身後的手像變魔術似的拿出一件嶄新的毛衣,嘩啦啦的展開在他的眼前。
毛衣的面料模起來很舒服,花紋一看就是很精致很復雜難織的那種,「你好快的手啊,」他愛不釋手的把毛衣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次,「只花了幾個小時就織好了,真是厲害。」
沐暮笑眯眯,怎麼可能只花幾個小時,事實上這件毛衣織了她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昨天看天氣預報的時候知道今天會降溫,她便趕緊趕工把這毛衣給織好了。
「先試試看吧,」她讓他把外套月兌了下來,直接把毛衣套在里面的T恤上,毛衣的尺寸她也只是憑印象估計著算的,不知道會不會不合適。
「暖和多了,」他穿好了,很神氣的在原地轉了幾圈讓她看,沐暮滿意的點了點頭,毛衣的尺寸正好合適,只是他穿著看起來總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他又瘦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就沒幾兩肉,好像連衣服都撐不起來似的。
她只覺得一陣心疼,卻是笑著打趣道,「葉天澈同學你多長點肉行不,看看你這一身排骨,本來多好看一毛衣,被你穿的連樣式都看不出來了。」
葉天澈扯了扯毛衣,果然還剩了很大的空間,他伸手模了模自己臉,然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響亮的吹了聲口哨,又是那個自信滿滿的葉天澈了,「小丫頭懂什麼,現在的女孩可是都喜歡我這種身材。」
沐暮不可置否,搖搖頭走開權當沒听見。
葉天澈站在鏡子前自我欣賞了一會,一回頭發現沐暮已經坐到沙發上啃隻果了。他轉了轉眼珠,從背包里面掏出一個相機,擠到她身邊坐下,一臉的得瑟,「給你看點好東西。」
沐暮歪了頭,靠過去看相機里的照片。
第一張,女孩抱著被子縮成一團在床角睡著了,她的半邊臉都埋進了被子里,有些凌亂的長發隨意散開在枕頭上,慵懶的像只貓咪。
沐暮開始掐葉天澈的手臂。
第二張,女孩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做飯,她從鍋里舀了一小勺湯似乎想試試味道,卻沒想到那湯太燙,她忍不住把燙紅了的舌頭伸出來直呼氣,神色認真而郁悶。
葉天澈笑翻了。
第三張,女孩吃力的看著鋼琴譜,兩只手笨拙到不行,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琴鍵,平日的溫順安靜似乎已經消耗的差不多,眉頭微蹙,卻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彈著「兩只老虎」。
第四張……
第五張……
全部都是她。
最後一張是葉天澈的自拍照,他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哈哈大笑著把嘴巴張的老大,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一只手還很神氣的在鏡頭前比了個「V」字。
「怎麼樣怎麼樣,這些照片可都是我以前拍的,最近把它們都處理了一下光線什麼的,效果贊到不行吧哈哈。」他自顧自的站起來,一臉得瑟,「說起來攝影還真神奇的,挺有意思的。」
沐暮抱著相機,有些走神,這些,都是他眼中的自己嗎?不曾想過,自己曾經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悉數落入了這個少年的眼里。
忽然明白了什麼,沐暮暗暗下定了決心。
葉天澈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沒過一會又自顧自的點點頭,認真的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他走過去站在她面前彎下半個身子把視線放在和她同一水平線上,哀怨眼神的看著她,「木木,你不用這麼無視我吧?」
沐暮回過神,笑容甜美,「怎麼會,我在听啊,你不就是在說那個——呃,那個——,話說你剛剛在說什麼來著?」
葉天澈被她氣的牙癢癢,不滿的哼了一聲,甩了袖子坐到另一邊沙發上去。
沐暮看他鬧著別扭,氣鼓鼓的臉上平添了幾分血色和生動,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一笑,葉天澈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為什麼要笑?
因為我開心。
那你為什麼開心?
因為——你開心。
只剩不到半個小時,沐暮仔仔細細的把他的行李打點好,又買了一些在火車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和零食什麼的,兩個人火急火燎的往火車站趕。
到了火車站,已經只剩不到十分鐘。葉天澈提著行李,看著她眉眼彎彎笑的溫暖,「我要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我都要走了,你怎麼也瞅我一眼啊。」他有些不滿的加了一句。
沐暮不說話,低著頭看自己的鞋子,沉默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他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在感嘆什麼,轉過身準備走,可還沒邁開步子,一只手從後面拉住他的袖子。
他听見她低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的鞋帶松了,我幫你系系。」說著不等他回答就走到他跟前蹲把松垮的鞋帶解開,然後慢慢系好。
她系的很仔細很認真,仿佛這是一件極為神聖認真的事情。
系完了,她卻沒有起身,蹲在地上沒點動靜。
葉天澈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向來害怕這種分別的場景,尤其這一次,分開了可能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著急了半天,硬是想不出一句台詞,他一撒手把行李丟在地上,蹲子,也不顧是在火車站里就半跪在地上把她拉進懷里緊緊抱著,這樣的姿勢他比她高出一個頭,所以下巴正好抵在她的頭頂,被她柔軟的頭發蹭的有些癢癢的。
「葉天澈,」沐暮一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腰,從他懷里抬起頭,燦若星辰的眼楮定定的看著他,「我有話跟你說。」
仿佛意識到什麼,葉天澈莫名的有些不安,他躲開她的目光,岔開了話題,「先起來再說。」說著扶著沐暮兩個人站了起來,正好火車站的廣播響了起來。
「五點十五分的火車已經到站,請買好票的旅客朋友抓緊時間上車。」
「五點十五分的火車已經到站,請買好票的旅客朋友抓緊時間上車。」
他如蒙大赦的拎起行李,一邊往前跑一邊回過頭朝沐暮招手,「再見啦,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她沒有追過來,葉天澈本來跳到嘴邊的心稍稍往回退了退,心里卻滿滿的都是失落和煩悶。
「葉天澈!」沐暮的一聲大喊讓他停下了腳步,那麼溫婉膽小的一個女孩,竟然搶了一個大喇叭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里里大聲喊他的名字,這讓葉天澈驚訝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身體不由自主的頓住,而她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注定了他這輩子都逃不開命運的恩賜。
「葉天澈,我喜歡你。」她說的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穿過空氣,穿過鼓膜,最後刻在心里。
火車站里的人們顯然都被這麼露骨的表白震懾了,一片寧靜,陪著沐暮等葉天澈的回答。
他背對著她,沐暮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屏住呼吸,兩只手放在身側緊張的微微握拳,細細的汗珠冒出來,濕了手心。
他就這麼挺直了脊背站在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前面是火車進站口,後面是她,觸手可及的距離卻又仿佛永遠差了那麼一點點,然後,是咫尺天涯。
多年以後,當某天被狗腿的林希晨無意中問起這件事時,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卻在一瞬間斂去一身光華,垂了眼簾沉默半響,只能苦笑著答道,我後悔了阿晨,真的,我後悔了。
PS︰嘿嘿,我回來了,爭取每日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