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暮光 很後悔很後悔——他竟然從未說過這句話

作者 ︰ 半畝花田七里香

()葉天澈「啪」的一聲摔上門,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薇妮退到一邊。

火勢很大,不一會兒,濃煙就透過門縫,窗戶,廚房滲進屋子里。漫天的火光一路蔓延,所經過的地方都被燒的干干淨淨,外面呼天搶地的聲音听在耳里,刺痛了每一根神經。

大火,一步步在靠近,宛如死神沉重的步伐,一腳一腳踏滅生存的希望。

葉天澈沖到窗邊的陽台往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圍在這幢樓的下面,消防車還沒來,這里是三樓,跳下去不死也得殘。

他迅速沖進臥室,很快又抱著一床被子沖進浴室,薇妮愣愣的看著他,直到他把弄濕的被子蓋到她身上才反應過來,伸出手緊緊抱著被子把身體裹好。

屋子里濃煙滾滾,她被嗆的厲害,一直不停的咳嗽,漫天的火光跳躍的人心里直發慌,她胡亂掙扎著想找出路,情緒激動的不能自已。

恍惚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抬頭,在火光和濃煙中看到他有些模糊的臉。葉天澈拿了一條濕毛巾掩住口鼻,又丟了一條給她,然後拉著她貓著腰在靠近窗戶的一個角落蹲下。

濕毛巾多多少少有些過濾空氣的作用,現在外面火勢太大,而這里又離地面太高,憑他們自己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只有先保護好自己等人來救,若是消防員及時趕到,他們應該也是會選擇從窗戶外救人。

兩個人窩在角落里,薇妮驚恐不已,身體一直控制不住的直發抖,屋子里的溫度越來越高,空氣中充斥著重物砸落在地的聲音和火苗肆虐的呼呼聲,葉天澈伸手把她的毛巾拉高了一點,聲音有些輕微的發顫,「溫度太高會燒傷臉的,用毛巾擋擋總是好些。」

薇妮淚眼朦朧的抬頭看他,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

火勢越來越近,空氣越來越少。

連呼吸都開始變的困難起來。

終于,樓下響起了消防車的聲音。葉天澈興奮極了,伸手推了推有些昏昏欲睡的薇妮,聲音虛弱,「我們有救了,快醒醒,我們有救了。」

推了她半天,薇妮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楮,葉天澈知道不能再拖了,趕緊拉了她的手臂越過自己脖子帶著她站了起來。

兩個人爬到窗台邊,想喊卻發現嗓子根本發不出聲音,身體里的力氣也一點一點的在流失。葉天澈艱難的爬到里屋,抓到什麼就往樓下扔,終于有人發現了,「三樓還有人!快,那邊!」

消防梯升了起來,停在三樓的窗台上,一個穿著消防服的中年男子爬了上來,大聲喊道,「請到窗台這邊來!听見我說話了嗎,請到窗台這邊來!」

葉天澈覺得全身上下都難受的要命,火好像已經燒了過來,近在咫尺,原本用來掩蓋口鼻的毛巾在混亂中也不知丟到哪里去了。

他听到聲音,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開來,腦子也找回了一絲清明。咬牙起身,把已經暈倒在地的薇妮扶起來,幾乎是把她拖到了窗台前。

那個消防員已經看到了他們,一下子從消防梯上跳進了屋子里,薇妮已經暈了過去,葉天澈也幾乎癱軟在地。

消防員往四周看了一下火勢,有些猶豫。

「先救她,快走。」他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了,發音含糊的根本听不清,但那個消防員听懂了,不再多做停留抱起薇妮登上消防梯。「請等一下,我很快回來。」

丫的,要是燒死了肯定很難看,他有些自嘲的想。

全身沒有一點力氣了,他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干脆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真的會死嗎?呵,好像是真的。

忽然就想起了那雙眼楮,那雙黑白分明,燦若星辰的眼楮,那雙從頭到尾,只看得到他的眼楮。

若是自己就這麼死了,那木木呢,木木怎麼辦?

不可以,他伸手,模了模掛在脖子上的那個指環,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他還沒有帶她去游樂場。

還沒有帶她去看楓葉。

還沒有帶她去看雪山。

還沒有帶她去看海。

還沒有帶她去——

電光火石間,他想到一件更為重要的事,他竟然從來沒有對她說過「我愛你」。

她在他身邊那麼久,他曾有過那麼多的機會,可是他竟然從未說過這句話。

很後悔很後悔。

09年的五月,黎城發生了特大火災,造成11人死亡,34人受傷。

葉天澈醒來的時候,丁楚一和林希晨都守在病房里。

林希晨看著他,仿佛又回到那個青澀的少年,紅了眼眶,哽咽著說,「阿澈咱不玩了好不好,算哥們求你,別這麼嚇我了行不。」

丁楚一別過頭,說不出話來。

葉天澈笑了,這才發現臉上也包了紗布,一笑就疼的厲害,動了動手指卻發現一點力氣都沒有,張開嘴,話也說不出來。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說了句什麼。

林希晨湊近了想听,丁楚一卻笑了出來,開口,「他說,丫的就這麼點出息。」

葉天澈彎了彎眼楮,示意他猜對了。

林希晨跳起來作勢要掐他脖子,被丁楚一從後面抱住,病房里吵吵鬧鬧的,惹得路過的護士推了門進了,「吵什麼吵什麼,還讓不讓病人好好休息了,看完了就趕緊走。」

林希晨心情出奇的好,絲毫不計較,一個勁兒的朝小護士笑的花枝亂顫。

丁楚一站在一旁,看他七扯八扯的把小護士繞的雲里霧里,難得彎了彎嘴角。

沐暮曾經用很羨慕的語氣跟他說,葉天澈,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

那個時候他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好像有那麼一點明白了。

葉天澈在醫院里呆了三天,身體都處在良好的恢復狀態,除了嗓子。

醫生說當時在火里,嗓子被濃煙燻的太厲害,傷的太重,可能,再也沒辦法發出聲音來了。

他努力試著發聲,說話,可是一切只是徒然。即使用盡了氣力,他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對于一個歌手而已,失去了嗓子,就等于失去了再飛翔的翅膀。

但這沒有關系,他已經找到了停靠的地方,所以,丟了翅膀也沒有關系,可是他還有話想說啊,有話想親口告訴她。

沐暮一直沒有出現,葉天澈一方面想見到她,一方面又不想她擔心,這麼矛盾著就耽誤下來,想干脆等出院了再見她。

倒是薇妮,每天必定到醫院報到。

悉心照顧,無微不至,她傷的並不重,當天在醫院就醒了過來,後來得知葉天澈因為救她而失去了嗓子,也不顧自己的身體,穿著病號服踩著拖鞋就跑了過來。

葉天澈知道她內疚,索性就隨她去了。

人情這種東西,欠著總是讓人不舒服的。

閑著實在無聊,林希晨就給他搬了台電視機過來。三十二寸的大電視機在小小的病房里,極不搭調,卻有種奇怪的溫馨。

打開電視,習慣性的調到娛樂新聞。

薇妮正在接受采訪,關于那場火災。

她的身份已經被公開,所有的誤會都解除了。面對鏡頭,依舊的鎮定自若,習慣性的唇角上揚起一個弧度,笑的高傲矜持。

有記者問,听說這次是Sky舍命相救,是真的嗎?

薇妮微笑,答,是。

又有記者問,Sky目前拒絕了所有的采訪,大家都很關心他的傷勢。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薇妮的眼神有些黯然,答道,他——傷的不輕,隨即又回過神,很官方的口吻道,我替他謝謝大家的關心,但具體的情況我想過不了多久公司會給予正面的回應。

又有人問,這次的事情更加證明了以前的那些緋聞並非空穴來風,請問,兩位是不是正在交往?

薇妮笑了一下,很坦然道,我很喜歡他。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嘩然。

有人問,薇妮這是在全世界人面前向Sky表白?

她頓了頓,拿了麥克風站起身面對鏡頭,沒錯,我喜歡他,Sky,我喜歡你,我——

葉天澈關了電視,皺眉,有些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從抽屜里翻出了手機,打給沐暮。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他掛了電話,有些莫名的不安。

打給阿晨,問沐暮在哪。

林希晨啊,「我以為你知道呢,她一個星期前去了B市裕縣做醫療支援,阿澈,昨天,」他說的有些艱難,「那里發生了余震,听說,死了三個志願者。」

葉天澈感覺自己一下子掉進了冰窖里,血冷的厲害,凍的他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翻通話記錄,果然就在發生火災那天她有打電話過來,通話時間一分四十秒。

那個時候,自己應該是和薇妮在一起,那麼,電話是薇妮接的,她跟她說了什麼?

恐懼一點點蔓延,淹沒了理智。

他拔了還在打點滴的針頭,從醫院沖了出去,開車去了B市。

林希晨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說葉天澈你他媽真是個瘋子。

葉天澈只是笑,不說話。

越靠近B市,信號越來越弱,吱吱啦啦的聲音從耳麥傳來,葉天澈掐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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