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徐虎帶著一群惡少沖到了跟前,揚起馬鞭,大聲喝斥眾乞丐和花弧︰「閃開閃開!不閃開,被馬踏死勿論!」眾乞丐急忙躲開。
花弧見徐虎氣焰如此囂張,暗想,我倒要看看他是怎樣作惡,便牽馬為他們讓道。
徐虎帶著惡少們呼嘯而過,轉瞬間闖入了前面的村莊。
乞丐們見徐虎等人過去了,便從躲藏的地方走出來。花弧向乞丐們問︰「徐虎是什麼人?」乞丐們告訴他,徐虎是新任縣令徐威顯的兒子,人稱「徐衙內」,近來不斷帶領一幫惡少到鄉里搶劫,鬧得百姓驚恐不安,鄉親們都說他們是土匪。花弧听了,為之震驚,望著闖進村去的徐虎暗想︰徐太爺的公子這樣為害百姓,難道徐太爺不知道?……也許是徐太爺太忙,對兒子疏忽管教,徐虎背著他和一幫惡少胡作非為。如此,豈不毀了官府聲譽,繼而造成百姓對朝廷埋怨?這樣下去,讓百姓如何擁戴朝廷?我如今已是旅正,不能眼看著此事不管。他又向乞丐們問道︰「前面這個村莊是什麼村?」乞丐們告訴他是周莊。花弧突然想了起來,此村就是周莊,只是自己離鄉幾年,記不得了;周莊離營廓鎮只有三里之遙,正是營廓旅管轄的村莊,郡上劉老爺把營廓旅的旅正委任了我,我若眼看這里出事不管,如何向劉老爺父代?于是,他告別乞丐,立即上馬,趕上前去。
徐虎帶領惡少們進村後耀武揚威,橫沖直撞,弄得街兩旁雞飛狗跳。村民知道惹不起他們,嚇得紛紛躲避。徐虎望著眼前一片驚亂景象,樂得哈哈大笑。
管家望著他,哭笑不得。他已經跟著徐威顯做了徐府十幾年管家,深得徐威顯信任。徐威顯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不省事的貨色,這兩天下鄉催逼賦稅,把徐虎交給了他,囑咐他對徐虎代為管束。而徐威顯一不在,徐虎就像是一匹月兌韁的野馬,他一是不敢管束徐虎,二來他也知道即使管也管不住,但又不能不把徐威顯的囑托應籌下來。徐虎糾集一幫惡少出來,他生怕徐虎闖禍,不得不跟了出來。
徐虎向眾惡少說︰「看,這不比打獵更開心嗎?」說罷又哈哈大笑起來。
惡少們連忙點頭附和︰「還是少爺有見識。」
徐虎高興地說︰「跟著我徐虎,不會讓你們少撈油水,弄個妞兒玩玩也是小意思。久後我家老頭子大事成功,你們都跟著我弄個大官做做!」
花弧在後面對他的話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驚︰他竟然這樣無法無天,還要搶劫民女,這還了得!他說的「老頭子」一定是徐太爺,除非徐太爺造反,改朝換代,不然他怎能有這樣的權力?……想到這里,他更加吃驚︰難道徐威顯真的有謀反之心?
管家見徐虎這個「沒星秤」嘴上沒有把門的,差點兒把徐威顯的秘密給撂了出來,連忙搖手制止他說︰「少爺,不要胡說!」
徐虎卻不知輕重,哈哈地笑著說︰「怕什麼?這都是我的弟兄,壞不了事的。」
花弧听了這話,覺得徐虎不是無故妄說,是不小心說出了徐威顯的秘密。他想,事情重大,我必須設法探個清楚。
管家見徐虎毫無顧忌,便好言勸徐虎說︰「少爺,你該樂的也樂了,咱們到此為止,還是到野地里打獵去吧。萬一闖出禍來,不好收拾的!」
「鬧出禍來怕什麼?」徐虎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一點也不在乎,「在咱們縣,誰敢把我怎麼樣?」接著便向惡少們說,「大家不要怕,只管開心。你們看,前面雞飛狗跳人亂跑。走,看看去!」說罷飛馬向前而去。惡少們立即跟了下去。
管家連忙阻止惡少們︰「喂,都回來!少爺,那邊沒什麼好玩的。老爺該回府了,快回去吧!」
徐虎和惡少們卻沒有一個听他的。管家氣得哼唉連聲,一籌莫展,無奈地在心中罵道︰「一幫‘二百五’!」
花弧催馬趕到了管家跟前,見管家望著前方生氣,問︰「請問,你是何人?怎麼停在了這里,不往前走了?」
管家望了望他,見他威威武武,不像一般人,便提防起來,疑惑地問︰「你是……」
「啊,從軍回來的。」花弧回答著,兩眼不住地朝前面的徐虎和惡少們望。
管家一驚,隨即便意識到事有不妙,生怕剛才徐虎的話被他听見了會惹出大事,連忙賠笑說︰「啊!老哥,前面這一群孩子是鬧著玩呢,不必當真。人常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是從軍回來的,家里人盼望你回來一定望穿了雙眼。還是趕快回去與家人團聚吧。」
花弧听出他心里有些害怕,又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管家怕一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把徐虎的身份也帶出來了,不想回答。他想把花弧勸走,含乎地說︰「啊,我是來喚他們回去的。老哥,孩子們玩耍,你管他們作甚?還是快快回家與家人團聚吧!」
花弧听出他沒說實話,便說︰「他們都這麼大的人了,不能說是不懂事的孩子。我看他們不像是好人,要看看他們到底干什麼!」
管家一听,更加擔心,連忙上前攔住他說︰「老哥呀,那的確是一群孩子鬧著玩呢,不會做什麼壞事,你放心就是。不要管他們,快回家吧!」
花弧笑了笑說︰「你想息事寧人,像是個好人。你放心,只要他們不干壞事,我是不會管的。但他們要是做壞事,我一定要管!」
管家只好說︰「他們是一群淘氣的孩子,他們的爹娘都管不了,你更管不了的!操閑心惹閑氣,何必呢?算了算了,他們的事有我呢。老哥快回家去吧!」
「我可不是操閑心、管閑事。」花弧鄭重地說。「這里百姓的安危禍福,都與我有干系,我不能不管。」
管家著急起來︰「哎呀,老哥,你從軍剛回來,既不是保長,又不是閭正,與你有什麼干系呢?回去吧,回去吧!」
花弧告訴他說︰「我不是這里的保長,也不是這里的閭正,但我現在已經是這里的旅正,這里百姓的安危禍福,怎麼能與我沒有干系呢?我要是不管,出了事我要承擔失職之罪的!」
管家一听他說是這里的旅正,陡然一驚,轉而卻有些不相信地問︰「老哥不是說剛從軍回來嗎?怎麼……」
花弧直爽地告訴他︰「我已經到郡府去過了,郡里劉老爺根據文帝聖旨,委任我為這里的旅正,我無法推月兌。旅正雖然算不得什麼官,但既然承當了下來,就不能不盡職啊。」
管家這才相信他不是說謊,忙問︰「老哥是哪里人?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姓花名弧,家住東邊不遠營廓鎮。」
管家肅然起敬,連忙施禮︰「哎呀,原來是花將軍。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請花將軍恕罪。」
花弧眼看前面的徐虎和惡少們跑得遠了,說︰「走,咱們一同過去看看。」管家不得不听從,暗想,今天少爺要把事惹大了!
徐虎和惡少們正往前闖,面前忽然出現一群百姓。徐虎以為他們要攔路,便向惡少們喊道︰「有哪個不要命的敢來阻擋,就給他點顏色看看,打傷了、打死了,都沒你們的事兒,」一拍胸脯,「有我呢!」
後面跟上來的管家听見了,嚇得心里直跳,連忙向徐虎喊道︰「少爺,停下!停下!」
徐虎不理他,一直朝前沖去。前面的百姓立即為他讓開了路。眾惡少跟著趕了上去。
前面的路邊是一所草屋,兩只雞正在路上找食,一見人馬沖過來了,嚇得咶咶亂叫著向外飛逃。徐虎手指著雞,命令惡少︰「快射!快射!別讓它跑了。」
一個惡少發了一箭,卻沒有射中。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女乃女乃失急慌忙地從茅屋里跑了出來,揚著手大喊道︰「不要射,不要射,這是我的雞,是我們雞!」
徐虎哪會理她,向沒射中的惡少訓斥說︰「真沒用!」說著便張弓搭箭,向雞瞄準。
管家連忙向徐虎大喊︰「少爺,住手!住手!」
徐虎仍然不理,一箭射去,那只雞立刻中箭,慘叫了一聲,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死了過去。
老女乃女乃一見,沒命地向雞跑過去,抱起死雞痛哭︰「我的雞呀……」
徐虎命令惡少︰「去,把雞奪過來!」惡少們就上去向老女乃女乃奪雞。老女乃女乃死不撒手,拼命地喊著︰「你們不能拿走我的雞,我還得等它下蛋交雞犬稅哩呀……」徐虎搶上去,一腳把老女乃女乃跺倒在地上,凶凶地說︰「老不死的!什麼婆婆媽媽的?不要命了不是?雞已經死了,還下什麼蛋?」伸手狠狠地把雞從老女乃女乃手里奪了過去。老女乃女乃大聲哭喊起來︰「你們憑啥射死我的雞,連死雞也不給我呀……」徐虎一擰脖子︰「憑啥?憑少爺我一時高興!」老女乃女乃哭著說︰「我就靠這幾只雞下蛋顧命的呀,還得交雞犬稅,你們射死拿走了,叫我咋活呀?」徐虎惡狠狠地說︰「我管你咋活呢!」
這一幕,花弧看得清清楚楚,對徐虎和老女乃女乃的對話也听得清清楚楚。管家料想花弧不會和徐虎罷休,嚇得急忙趕上去,翻身下馬,邊向徐虎使眼色邊說︰「少爺,快向老女乃女乃道歉,答應賠她雞錢。……」
花弧見管家趕上前勸說徐虎,便停在了幾十步遠的地方,看徐虎到底怎麼樣。
徐虎見管家一反常態,吃驚地將脖子一擰︰「你今天是怎麼了,老是管我?」他把雞交給一個惡少,讓他裝進布囊,說,「帶回去烹了下酒。」
管家制止不住徐虎,氣得說不出話來。
老女乃女乃破口大罵︰「你們這幫禽獸!我老婆子和你們拼了!」撲上去,抓住徐虎,廝打起來。
徐虎揚起拳頭要打老女乃女乃。花弧再也忍耐不住,朝徐虎炸雷般大喝一聲︰「住手!」
正要行凶的徐虎被這一聲暴喝震得驚了一下,拳頭停在了空中,沒敢落下;扭頭一望,見是剛才在村外路邊見到的那個陌生人,便望著花弧輕蔑地一笑說︰「 ,還真有管閑事的!」
木蘭和周鐵蛋、李小寶等一群小伙伴打了半晌獵,打得幾只野兔,最後追一只野兔,追到這里,忽然遠遠地听見這里有人哭叫,有人暴喊,便停住了腳步。
周鐵蛋說了一聲︰「那邊有人在打架。」木蘭說︰「不是平常打架,像是土匪在搶劫。那個被打的老人像是咱村的親戚五女乃女乃。走,看看去!」
一群孩子便放棄追趕野兔,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到了跟前,見徐虎正舉拳要打五女乃女乃,木蘭和周鐵蛋向徐虎大喊︰「土匪,快住手,不許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