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通孫思的電話後,趙若懷搶了過去,由他親自完成了和孫思的通話,
這時吳家平立于不遠處,冷冷地說︰「還是你厲害!啥時候都不缺兒子,房間里那個,躺了就躺了,不希奇!這里不還有一個嗎?說話不在房間里說,跑這里來說悄悄話,你們這是來看柳詠嗎?來看笑話的吧?我的兒子,不希罕你們看!不希罕!」
趙若懷冷語說︰「不看就不看!誰希罕看似的!你們發財的時候,趙若懷都從沒想過要巴結,何況現在!姓吳的,你是不是以為——你們現在仍具有巴結的價值?」
吳家平立即就要破口大罵,柳源即時發怒說︰「梁阿滿跑啦!都啥時候了?」吳家平愣了一瞬,隨即開始發憤使性,指著我大罵說︰「都怪你!都怪你這有眼無珠的禍水,我兒子柳詠——他哪點不好?你憑什麼看不上他?要不是你不答應柳詠,柳詠又怎麼會和那姓梁的賤人攪到了一起?都是你!都怪你!」說著竟伸手來抓我。趙若懷手疾眼快,將我推出數米之外,然後攔在我和吳家平中間,數落說︰「你這潑婦!到現在還不知悔過。是你作孽太多,現在報應到你兒子頭上了。可惜呀!早些年,你的心思都花在追殺我上面去了,你如果能夠多花點心思,防範一下梁阿滿,柳詠何致有今日之禍!」
吳家平又要撲上來,被柳源攔住了。柳源夾在中間,眼見成了風箱中的老鼠——兩頭受氣。我說︰「大敵當前!你倆都省點事吧!想想梁阿滿的事!」
趙若懷不看吳家平,當她不存在似的說︰「「以前你在廳長位上的時候,馬蜂和你們不是走得挺近的嗎?梁阿滿的行蹤,說不定馬蜂能知道。」這話當然是說給柳源听的,語氣里當然也不乏諷刺。說完拉著我,說︰「我們走!」走出十來米開始嘀咕︰「你說就這個吳家平,她怎麼可能和我們一條心?怎麼可能!」
「是啊!柳源這個號召確實太烏托邦了!困難時刻,理論上我們是應該和她一條心。可就算我們不計前嫌,我們做到了,你的二娘吳家平能做到嗎?」
我想到應該給家里去個電話,掏出手機,正納悶怎麼撥不通時,旁邊的趙若懷已經在說著電話了,听情形和他對話的正是傅文若,頓感放心。趙若懷對文若囑咐幾句,然後命文若把電話給了老傅,又對老傅叮囑了幾句。我意識到不能閑著,給鐘誠、何宴分別打去了一個電話,讓他們加強火鍋店、茶樓的防備。
這臘月的天,寒風夠凜冽的!被梁阿滿這麼一驚嚇,再被呼嘯的北風一侍候,還真有些心涼。路過黃少游和黃鶯的珠寶行時,看見少游就在里面,我正要邁步進去打打招呼,趙若懷止住了我,拉著我快速離開了那地方,說︰「黃鶯不在!回娘家去了!」
「知道!我是和少游打招呼!」
這樣趙若懷的神情就慢慢變了,「我說姓傅的,你的字典里,可有避嫌二字?」
我玩笑著點頭,說︰「有啊!有!問題是我和黃少游之間,沒嫌可避!再說了,這不和你一道的嗎?而且是相見于眾目睽睽之下。」
「沒嫌可避?你站在黃鶯的立場,仔細考慮一下!」
「我說姓趙的,困難當前,我就和黃少游打個招呼,你讓我站在黃鶯的立場……」
「就剛才這一幕,我的看法是︰每一個見到黃少游的瞬間,你總會情不自禁地朝他走去。尤其踫到挫折的時候……」趙若懷見我杏眼圓睜,于是比劃著,轉入了下一個話題︰「我剛才頭腦中出現一個別後重逢的場面,黃少游站那個位置,我站這個位置,你從正面從容而來,同時發現我們兩個,你會本能地朝誰走去?」
「那肯定是朝黃少游走去。先人後己嘛!再說了,少游那重逢儀式簡單。和他打打招呼,先打發了他,然後再履行咱倆復雜的重逢程序。畢竟和你的別後重逢,不會是打打招呼這麼簡單的吧?你會那麼老實省事嗎?」我輕慢地揶揄著,趙若懷臉上的陰雲瞬間消散了,神情果然就不老實起來,伸手摟我過去,湊近我臉上說︰「要不…咱們這就即興一下那個重逢場面?」
我推開他,慌忙前前後後一陣掃視,責備說︰「大街上!注意點影響!」隨即也就發現,周圍已然投過來不少視線。
趙若懷哈哈大笑,說︰「那怕啥?多賞心悅目的場面!讓他們看唄!有機會看見,那是他們走運!」
我打量一下趙若懷,不考慮謙虛因素的話,是真賞心悅目!再對著街邊櫥窗偷偷打量一下自己——湊合,相當湊合!俊男靚女,搭配合理,一種幸福的混合著自豪的感覺油然而生。因為幸福,所以拼命想維系、想抓緊這種幸福,但心底的涼氣很快就上來了,陣陣上涌,就因為梁阿滿剛才那電話。我說姓梁的,你她媽到底要折騰到啥時候,你就不能讓我喘口氣嗎?
趙若懷注意到了我神情的變化,聰明如他,自然明白了我剛才系列的心理活動,其實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梁阿滿一個電話,無異于讓連日來本就郁悶的心情雪上加霜。剛才的種種玩笑,其實就是抗爭,一種和負面情緒的對抗。于是,他再次伸臂摟住了我,這次沒有語言,只有神情和動作,但我感受到莫大的鼓舞。我沒有推開他,痴痴地想︰幸福一刻是一刻吧!珍惜當下的幸福要緊!
晚飯桌上,趙羽首先亮出了她的觀點。趙若懷的這個妹妹,到底是大款前妻,發表起意見來,那也是相當闊綽!她的意見是︰誰放了梁阿滿,就和誰死磕到底!具體操作是︰托人、找關系、不惜重金,一定要告翻那個徇私枉法、目無法紀的人。
趙羽這一快意恩仇的辦法在吃飯現場沒有引起多少共鳴,趙若懷和我對對眼,眉頭依然緊鎖著。現場短暫沉默後,我父親傅良玉呷了一口酒,很頭疼的表情,盡量平靜地說︰「問題是這不解決根本問題。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梁阿滿逍遙法外了,而且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我們在明處,她在暗處,她隨時可能再來滋事呀!」
我母親楊柳萬分頭疼地說︰「丫頭,你什麼命啊?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同學呢?這麼折騰下去,這日子還怎麼過?何時是個頭啊?」說著下意識抱緊了一旁的傅文若,情不自禁就戰栗了。
楊柳媽做的也正是我想做的動作,如今的我,恨不能二十四小時把傅文若掌握在手中。
傅文若天真地笑了笑,說︰「外婆,放心吧!以後我加倍小心就是,我不會再被她們擄走了。」
傅文若的這句童言無忌的話,無疑再次牽動了全場人的敏感神經,望著這個七天前剛被梁阿滿擄過一擄的九歲的女兒,我在心里開始吶喊︰文若,你快點長大吧!快快強大起來!
趙若懷憂心忡忡地說︰「文若,牢記爸爸以前給你定下的規矩。還有,明天開始,爸爸會再給你增加一些紀律。」
雖然同樣是憂心忡忡,當此之時,我覺得應該豪邁一點,不然這楊柳媽,這老傅,今晚一定又睡不著覺了。
于是漫不經心,底氣十足地說︰「爸,媽,放松一點!梁阿滿雖然沒了多少人性,但她畢竟仍是一個人嘛!一個女人!又不是洪水猛獸。況梁阿滿干壞事,從不親自出面,歷來都是假手他人。借助他人之手犯罪,那也得有經濟實力才行啊!何況她以前的狗腿子們,應該都還在大牢里,那所長不至于離譜到把一群人全放了吧?畢竟綁架了兩名女孩,那麼多人都知道。再者說了,就算那人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真吃了豹子膽,真全放了,經歷了這次,那些人也不見得願意再替她賣命了。爸、媽,告訴你們這事,是給你們提個醒,適當加強點警剔就成。別先自己亂了分寸!」
老傅說︰「對了,丫頭,還得和孫思聯系,讓他去打听打听,小唐、李念等一干人是不是還在里面。」
趙若懷說︰「不必了!我自己另找人打听。姓梁的前天都出來了,這麼大的事,孫思一點消息都沒有,可見人家也沒把他當回事。什麼兄弟伙!」
這最後的一句,顯然是一語雙關。老傅和楊柳對對眼,意味深長地看看趙若懷。我的視線依次掠過幾人,總結說︰「爸、媽,知道這事就行了!不就一個梁阿滿嗎?不要太緊張!接下來的事,我知道該怎麼辦。」
從浴室出來,先期洗漱完畢的趙若懷,穿著睡衣,在臥室落地窗前的藤椅上靠坐著,房間里開著熱空調,紫色的柔和的光線,讓臥室的氛圍顯得浪漫迷人。如此一來,現實的嚴酷算是暫時地屏蔽在外了。他特地拉開了落地窗前的帷幔,這樣長江和渝中半島就盡收眼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