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東武山上的靈霄堡內看似平常,北面靠山的禁苑內,借助岩壁建造出來的岩屋,一層層盤旋在陡峭的岩壁上,卻完全找不到可以通行的道路。
月亮藏進雲層里的時候,幾個黑影嗖嗖兩聲積聚在禁苑的院牆上,齊刷刷的抬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岩壁,隨後各自對望一眼,在領頭人的手勢下突然四散而去。
等到人影消失的時候,月亮才悄悄的探出頭來,若隱若現的帶著一絲神秘,也引來了岩壁內一雙清澈眼楮的注目。
眼楮的主人趴在岩壁上,望著比自己腦袋還要狹小的窗口外,黑色一閃而過的瞬間,她快速的跳下石台,光著腳丫子踩在了一片柔軟上。
厚重的皮毛掩飾了她的腳步聲,從窗口下到門口的距離只有十幾步,伏在門上靜靜的听了一會兒,認真的樣子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一樣,隨後見她猛然的跑向一旁,攀著石壁向上攀爬起來。
這個岩壁雕琢出來的書架,放著平日里她愛不釋手的書本,此刻卻被完全忽略,只見她努力的向上攀爬,卻仿佛永遠也爬不到頂端的樣子,下一刻,轟然一聲巨響,整個靈霄堡都沸騰了。
「不好了,禁苑出事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侵入者,有……!」
被驚醒的人們奔走吶喊,卻被一劍封喉,因為那聲巨響而被炸開的岩壁,匆匆閃入數道黑影,動作迅速的在建築內搜尋。
建築內的走道昏暗,房間也十分狹小,因為剛才的那聲巨響而被驚醒,走道的岩壁上出現一雙雙清亮的眼楮,而搜尋的人卻視而不見的一閃而過,直奔走道深處而去。
再次傳來一聲巨響,碎裂的岩石壓在厚重的皮毛上,出現在眼前的空間一覽無遺,卻沒能找到想要找的東西,這讓幾個黑影有些疑惑的對望一眼,听到岩壁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幾個人不得不做出決定。
沿著房間內的書架向上,幾個人影如履平地的飛身而去,炸藥的威力在岩壁上開出一個龐大的窟窿,讓這個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方灑下了一地銀白的月光。
匆匆離去的幾個黑影,誰也沒能留意到縮在岩壁內的那個小小身影,望著眼前一片開闊的風景而瞪大眼楮,身體不受控制的爬到窟窿口,那月光皎潔,照在一個瘦弱的身影上,那身影的主人正驚愕的遙望著眼前的一切。
那天地遼闊,伴隨著一陣清風拂面,驚愕的身影被岩壁下的喧嘩驚醒,低頭望著變得燈火通明的庭院樓閣,只猶豫了一瞬間,身影的主人便將頭轉向了一旁,而她接下來的動作,連月亮都不敢注視的再次藏進了雲層里。
深吸了一口氣,沿著石壁輕輕一躍,瘦弱的身影張開雙臂,逆風而行的借助衣衫滑行,如同風箏一樣的幾個翻轉墜落,精準無比的落在山下河流里。
只听得噗咚一聲,似乎世界就此安靜,月亮也匆匆跑出來露臉,照著水面粼粼的波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安靜的河流里突然浮出一個人影,大口喘氣的同時,努力的爬到河岸上,大字型的躺倒在地,望著天上的滿月,竟然不自覺的笑了。
有些奇怪的捧著臉,不知道這樣的心情應該怎麼形容,只是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生平第一次有了平靜以外的表情。
「什麼?!」靈霄堡的大殿上,因為剛才發生的騷亂而燈火通明,堡主霄靳天冷著一張臉,听到堡內下人的匯報後從座位上騰的跳起來,怒目圓瞪的一掌打在旁邊桌子上,隨著桌子的碎裂,整個大殿都變得安靜極了。
「堡主,現在可不是發火的時候,再不快點去找的話,說不定就真的跑了。」所有人都不敢說話,連呼吸都不敢隨意的情形下,只有一個人淡淡的開了口。
一身白色的道袍,金線繡成的梵文裝飾著衣擺和袖口,仙風道骨一樣的站在主座旁,若不是那雙過于妖嬈的眼楮,給人的感覺可能會更好一些。
「已經派了人去追,相信很快就能找回來了。」前來匯報的人急忙接口,引來霄靳天的一眼瞪視。
「加派人手,我要活的。」霄靳天手一揮,底下的人急忙領命而去,片刻不敢多留的樣子幾乎是逃出去一樣。
看到這樣的光景,剛才說話的人禁不住輕聲一笑,那張冠玉一樣的臉上,平添了一絲鬼魅,霄靳天在一旁看的有些皺眉。
「人都跑了你還笑得出來?!」霄靳天冷哼一聲的坐回座位上,旁邊下人迅速的換過一張桌子,同時恭敬的奉上了一杯熱茶。
「不過是跑了一個靈女,對我來說誰都一樣。」這話說的輕巧,讓霄靳天听的眯起眼楮。
「她不止是一個靈女,你明明清楚的很。」如果是那樣可有可無的東西,又何必深藏在靈霄堡內?也就不會有人探到消息想要奪取了。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靈女罷了。」
「妖祭靈,就算她只是一個靈女,也是所有靈女里邊最好的那個,還是說,你能找到比她更好的?!」霄靳天冷眼望著被叫妖祭靈的男子,但見妖祭靈眉眼一挑,卻笑而不語了。
冷哼一聲,霄靳天表情有些不耐的坐在大殿等待,希望有人能夠帶回他想要的好消息,而早一步追出去的家兵,沿著河流闖入了久無人煙的森林內。
奔跑的腳步顯得凌亂,沒有保護的腳掌被干枯的枝葉劃破,鑽心的疼痛和難得的自由比起來,似乎也就什麼都算不上了。
深夜的樹林里陰森難耐,慌不擇路的跑到深處,眼前突然出現的湖泊阻隔了她奔跑的腳步,回頭望著身後漆黑的樹林,任憑腳下鮮紅色的血液染紅了青翠的草地。
一陣風吹過,空氣中細微的異樣讓她忍不住後退一步,轉而望向湖泊旁邊的草地,隨後便听到刀劍踫撞出來的鏗鏘聲,這讓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遠遠的,只見一個男人被數個黑衣人圍困,披散的發被劍氣刮得凌亂,衣抉翻飛的一臉狂傲神情,存在感強到如同神祗降臨。但是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錯了,不是那個身軀高大的男人被圍困,而是那幾個黑衣人無法逃月兌他的追擊。
而在她發現這些人的同時,那些黑衣人也發現了她,對方似乎有些驚訝她的出現,隨後彼此對望一眼,就見其中一人月兌離了激戰的殺戮圈,徑直沖到她面前。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要被人抓住,逃避無能的干脆閉上雙眼,不由得為自己短暫的自由嘆息一聲,結果只是听到一身悶響,訝異的張開眼楮,眼前躺倒的黑影讓她禁不住抬頭望向站立在湖泊邊的高大身影。
月色下,狂野的裝束伴著一頭散發,還來不及看清那人臉上的表情,從樹林里急速竄出的十幾個人影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找來了嗎?她回頭望著眼前蓄勢待發的情形,還來不及細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那些黑衣人已經沖了上來,隱約中听到一聲嗤笑,讓她驚訝的抬頭,結果只看到飛出去的黑影,還有不曾動過分毫的他。
她就這樣望著站在深冷湖邊的他,手中的彎刀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地上躺著被砍倒的黑衣人,彎刀上的最後一滴血悄然滴落,下一刻,手起刀落的瞬間,她身後的大樹應聲而倒,而她卻眼都未眨的望著他。
他走到她面前,面對著她的身軀高大無比,他背著月光,任憑陰影整個的把她籠罩,鋒利的刀尖抵著她的喉嚨,她甚至能感覺到刀子的寒氣貫穿了身體的冰冷。
「你可知道你的人擾了我的興?」他語氣冰冷的望著她,穩如泰山的屹立在她面前。
「……!」她沒有說話,只是努力的抬眼望他,清澈如無波湖水的眼楮里倒映著他冷酷的容顏,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樣的深邃。
「怎麼?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無動于衷的他,手上微微用力,刀尖逼近一分,她能感覺到皮膚被割破的疼痛,卻依舊目不轉楮的望著他。
「小鬼,不要挑戰我的耐性。」這樣說話的同時,直覺的耳邊一陣微寒,被消落的發絲隨風而去,卻無法改變她靜默的現狀。
「有意思!你不怕我就這樣取了你的性命?就算對象是個小鬼,我也不會有絲毫猶豫。」他蹲在她的面前,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刀尖未曾離開她咽喉分毫。
兩個人的視線終于平等了,她就這樣張著清澈的眼楮望進他的眼中,生平第一次與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一瞬間閃過的興奮和好奇,多過了面對這種情形應該有的恐怖和畏懼。
「有意思,真有意思!」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心情,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站起身的同時,手上的彎刀也隨後入鞘,然後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小鬼,看在我心情變好的份上,你這次運氣不錯呢!」這樣說完的他轉身就要離開,結果卻被人用力的拽住了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