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翎醒過來,發現蓮柔正在自己身邊,額頭上還有一塊涼颼颼的方巾,「蓮柔,嗯。」一張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已經沙啞了。「小姐,別說話了,讓夜月幫你把把脈。」蓮柔招來夜月,肖翎看了看夜月,不就是那天陪自己回家的小丫鬟麼,叫夜月啊,這麼年輕,還會醫術?夜月拿起肖翎的手腕把了把,「王妃,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寒了。這兩天您盡量少說話,我去給您熬藥,按時喝下,不到三天就能康復了。」肖翎感激的一笑,夜月覺得這王妃笑起來很單純很迷人。怎麼說也是自己那石子把這王妃打到湖里,自己去熬藥也算彌補一些。
「小姐,我伺候你更衣吧,起床吃些東西再吃藥,蓮柔今天親自下廚,給小姐煮的粥,小姐怎麼也得多吃一點啊。」蓮柔一邊幫肖翎換衣服一邊俏皮的打趣。肖翎笑的有點急,便不停地咳嗽起來,蓮柔急忙拍拍她的後背。「小姐,別看夜月年紀輕輕的,其實她的醫術很厲害的,這幾天小姐就安心的歇息吧。」肖翎點點頭,心里有些擔憂施璃嵩,又想起昨天的事,感覺自己的擔憂是多余的,他不是有溫柔可人的李婉依麼?自己在這操心什麼啊?蓮柔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有兩碗粥和兩碟清淡的小菜,「小姐,用膳了。」肖翎有點食不知味,再加上發燒的原因,吃什麼都是發苦的,只吃了一碗粥。
夜月把煎好的藥放進食盒里,提著食盒王施璃嵩的寢殿走去,幾個侍女正端著臉盆和茶杯往外走,想必是王爺洗漱完了,夜月走進寢殿里,「爺,我給王妃煎藥的時候,順便把您的藥也熬好了,您現在喝了吧。」施璃嵩還在床上依著枕頭,吩咐夜影派人去宮里向總管公公以身體不適為由告假。「藥放下吧,本王這就喝,王妃怎麼樣了。」夜月把藥遞給夜影,蓋好食盒,「沒什麼大礙了,燒還沒退,嗓子沙啞的厲害,爺,我要先走了,不然藥就涼了。」施璃嵩愣神的點點頭,自己現在和你是同病相憐了啊。
肖翎吃過飯不想在床上躺著,就批了件披風在院子里坐著,蓮柔怕她被涼著,在石凳上放了個墊子,「王妃娘娘,藥熬好了,您趁熱喝了吧。」肖翎沒注意到走來的夜月,一抬頭,藥已經放在石桌上了,端起碗一口氣喝下完了,苦的直皺眉,蓮柔端著杯子從屋里走出來,「小姐,喝點白水。」蓮柔沙啞著嗓子問蓮柔,「有沒有糖啊,這藥好苦。」夜月撲哧笑了,這娘娘還真是可愛,比自己還像小孩,「娘娘,您想吃糖啊,我去給您拿。」說完就一溜小跑離開了,「小姐,夜月就這樣,和孩子似的。她十四歲之前一直呆在神藥山跟著霍娘學醫,心思單純。」神藥山?霍娘?肖翎猜想應該就是倚天屠龍記里的蝶谷和胡青牛一樣吧,在世外桃源里住著世外高人。
夜月跑回石室,把糖盒里的糖拿出了一半,出門時撞見夜影,見她懷里托著一塊布,里面滿滿的全是糖,夜影疑惑問道,「你這是?」夜月嘻嘻一笑回到,「王妃喝完藥嫌藥苦,想吃糖,這是原王爺從西陲帶來的,爺不吃甜食,就賞我了,我拿去給王妃吃。」怕苦?這王妃大半夜肯頂著病痛救王爺竟然還怕苦,夜影幽幽一笑問道,「你把糖給了王妃,自己吃什麼啊?」「我也不怎麼吃這些,也算是我給王妃的補償了。」夜影拍拍夜月的肩膀安慰說,「那也不怨你,是王爺的命令。你去吧,覺得無聊就在碧殿和蓮柔一起呆著,王爺特許,你可以隨意出入碧殿。」夜月樂的開了花,抱著糖離開了石室。夜月開心夜影也會跟著笑,「笑的這麼開心啊。」好邪魅的聲音,不用想肯定是夜墨,「什麼事,這麼開心。」夜墨風塵僕僕的回到石室先是撞見開懷的夜月,又是瞧見笑靨充斥的夜影,不禁詢問起來。夜影看見夜墨,心中一喜,說道,「你去夜門的這幾日,發生了些事情。」沒等夜影說完夜墨便開口問道,「我知道,王爺受傷了,我便匆匆趕回來了,只是,你們怎麼會笑得那麼開心。」王爺受傷不是該擔憂麼,這預示著敵人要行動了。夜影回應,「王爺的傷勢不算嚴重,休養幾日就好了,夜墨,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夜音決定回來了,不過,她不再叫夜音了。」夜墨的眸子染上一層朦朧,「蓮柔麼?回來便好。」夜影奇怪夜墨怎麼都不開心,詢問到,「她回來你不應該開心嗎?」夜墨苦笑,「嗯,我換一身衣服,一會去王爺那兒。」說完話進了石室,不知道是不是該笑,你回來了,還會住在我的對面,在睡前為我們撫琴麼。
蓮柔打了個噴嚏,肖翎拉著她走到衣櫥旁,拿出披風給蓮柔披上,蓮柔沒有多說什麼,感激的一笑,外面傳來夜月的聲音,「王妃娘娘,我拿來糖了,您吃吧。」走到院子里,夜月把糖放在石桌上,肖翎咧嘴一笑,啞著嗓子說,「謝謝你,夜月。」剝了一顆糖,是三稜錐形的,模樣甚是可愛,放進嘴里,一股淡淡的清甜在嘴里醞釀開來,夜月坐下來撐著下巴問肖翎,「娘娘,好吃嗎?」肖翎笑著點頭,發簪上的劉蘇跟著晃動起來,夜月看的呆了,夸贊起來,「王妃娘娘,你笑起來真干脆,好漂亮啊。」肖翎被逗笑了,這丫頭還真是可愛,夜月開心的告訴蓮柔說,「王爺允許我可以自由出入碧殿了,我可以經常來這里嗎?」夜月對蓮柔從來都是知無不言,一直都很依賴蓮柔,現在又可以像從前一樣了,蓮柔笑著說,「你有時間就來吧,以後叫我蓮柔姐姐,知道嗎?」夜月開心的點頭。肖翎在一旁看著,覺得碧殿有了這個丫頭也就熱鬧多了,嘴里的糖慢慢融化,肖翎沒吃過這樣的糖,甜而不膩,于是開心的把糖捧回了屋里。
沈椒柳回到王府,直接去了碧殿,看見蓮柔和一個女子談笑風生,蓮柔看見了沈椒柳,和夜月一起屈身,「參見柳夫人。」蓮柔轉過身對夜月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柳夫人說。」夜月點點頭,輕快的離開了。蓮柔想解釋昨夜的事,對著沈椒柳說,「柳夫人,昨夜奴婢和小姐先走一步,沒來得及和夫人打招呼,還望夫人見諒。」沈椒柳沒有生氣,問蓮柔,「王妃還好嗎?」正問著話,肖翎從屋里走出來,對著她二人招手,示意她們進屋說話。一邊走著,蓮柔一邊說,「夫人,王妃她有些發熱,嗓子沙啞的厲害,有什麼話就由蓮柔來回您吧。」「這麼涼的水,當然會刺激身子了,叫大夫瞧了沒?」「嗯,吃過藥了,燒也退了不少。」「那就好。」
肖翎坐在桌子邊,示意蓮柔和沈椒柳坐下,「蓮柔,你把昨夜的事告訴柳夫人吧。」肖翎看到蓮柔疑惑的表情,點著頭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沈椒柳微微蹙眉,擔憂的囑咐肖翎,「姐姐,這嗓子要好生護著,就別說話了,蓮柔,你來說吧,放心,我不會出賣你們的。」蓮柔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夫人言重了,昨夜王妃急忙離開是因為王爺遭到暗算,奴婢和小姐去救王爺了,趕到時,王爺已經受了傷,好在傷的不算太嚴重,就是失血過多,修養幾日便可康復。」沈椒柳一驚,詢問道,「什麼,王爺遭到刺殺?莫不是陛下?」看向肖翎,肖翎擔憂的點了點頭,沈椒柳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她察覺到了施璃夏的情感,不然不會在昨夜留下肖翎,沈椒柳也相信肖翎不會不明白施璃夏的意思,問道,「姐姐,那你應該也明白了陛下的心思了吧,陛下對姐姐,不像是一個兄長對弟媳該有的態度。」肖翎思索良久,突然冒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沈椒柳不明白她的意思,肖翎用手指沾了一下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寫下兩個字「色誘」。沈椒柳自然知道肖翎指的不是用美色誘惑施璃夏,她是想利用施璃夏對自己的心思模出一些對王爺有利的線索,只是這樣太冒險了,後宮甚至比殺敵的戰場還要可怕,沈椒柳擔憂的問,「姐姐,你真的要這樣麼,一入宮門深似海啊,雖說不是入宮為妃,但是和陛下有染,後宮之人定不能善罷甘休啊。」肖翎也知道很冒險,她只想賭,賭自己在施璃夏心中的地位,也賭自己在施璃嵩心中的地位,更是為了幫爹爹助施璃嵩一臂之力。從昨晚看到施璃嵩對李婉依那溫柔的表情的一刻開始,她知道自己的心痛與心酸不是平白無故來的,是的,自己對施璃嵩有感情了,也許是從冊封王妃的時候開始的吧,也許那份感覺就是在自己夢到那張面容時種下了種子。沈椒柳自信的給了肖翎一個微笑,「姐姐,若是有什麼困擾,可以來找我,姐姐說過會饒我妹妹一條生路,我相信姐姐的話,所以姐姐的忙,我也會幫的。」肖翎啞著嗓子說,「妹妹不用擔心這些,今天閑來無事,我也不能多說話,就听妹妹說說自己的事情吧。」沈椒柳回憶起從前,將自己和沈嬌華的事情告訴了肖翎。
沈椒柳和沈嬌華是同父異母的姐妹,沈椒柳的娘親很早就去世了,丞相從不過問後院的事情,沈嬌華便是沈椒柳唯一的親人,突然有一天,沈嬌華告訴姐姐,自己有了心儀的男子,三個人便在一個下雪的晌午,在丞相府的梅花園里相約,男子是予善寺方丈收留的孤兒,沈嬌華十歲時隨娘親去拜佛上香,便有一個男孩子一直盯著她瞧,問了她的姓名家室,以後每次沈嬌華去予善寺男孩都會出現在佛堂門口,一連六年,兩個人之間那種說不明的情愫,在男子的告白中挑明了。男子每日勤奮念書習武,為的就是能配上沈嬌華。梅園相見之後,三個人便經常在一起,不知不覺間,沈椒柳被男子的才華和武藝吸引了,而男子的眼中只有妹妹,兩人執手只願白頭到老,自己又何必橫插一腳。只是施璃夏突然發動宮變,篡位為王,丞相也模不清施璃夏和施璃嵩的能力高低,只能中立,將自己的兩個女兒分別嫁了出去,沈嬌華拒婚不嫁並以死相逼,丞相便暗中派人處死了姐妹二人都心儀的男子,並且囚禁了沈嬌華的生母,以此要挾沈嬌華嫁進皇宮,沈椒柳自知抵抗無用,便披上嫁衣,沈嬌華也含淚上了花轎。兩姐妹就這樣成了丞相鞏固地位的棋子,從此踏上了不歸之路。沈椒柳還告訴肖翎,嫁進王府以後,施璃嵩雨露均施,四位夫人從不明爭暗斗,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婉依為了施璃嵩所做的一切,為了他能與施璃夏抗衡,李婉依以死相逼,文相才帶著文官投靠施璃嵩。任誰都不會無動于衷,一旦施璃嵩奪位成功,皇後之為非李婉依莫屬,憑身份和家室,憑長相和做派,憑那份愛,她都當之無愧。也正是後位的許諾,文相才忠心耿耿效力施璃嵩。
听完這些,肖翎百感交集,自己終究還是要為他人做嫁衣,愛上不該愛的人了嗎?也為沈椒柳兩姐妹而惋惜,沈椒柳說出自己心中從沒向人透露的話,感覺壓抑許久的石頭,也落下了。時間也到了晌午,沈椒柳回了自己的住處。肖翎依然五味陳雜,驀的想起安語,安語學著林夏和男生表白時瀟灑的放言,「我愛你是我的事,和你無關。」現在輪到自己了,愛上你是我的事,就真的這麼和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