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修煉到三更天,才感覺有些累了。拿起儒服,冰蠶軟甲,汗衫,自去洗澡。洗完白白,穿了條褲衩,坐在床榻上,從衣兜里拿出那只裝有碧玉的錦盒,小心翼翼地打開,記起應當是吸收左邊數起的第三枚碧玉里的地炎火了。二指捏起第三枚碧玉,非常虔誠地握在手掌里,漸漸地,感覺到手心處有一團暖流蠢蠢欲動,繼而,那團暖流滲進手經脈里,只眨眼工夫,右手整個拳頭的經脈都紅通通,亮麗無比,再過幾個呼吸,整個身軀的經脈又都火亮起來,這枚碧玉里的地炎火比前二股地炎火的能量又要大些許,進入經脈之後,如野馬一般亂躥。
方平試圖把經脈里的地炎火的能量平靜下來,但試了數次都沒能成功,只得起床修煉了一會天蛇訣,四肢百骸里的地炎火能量才變得稍為安靜了。此時,全身都舒服極了,每條神經都放松下來,整個人十分愜意。
跳上床榻修煉箭術,把繡花針吊起來,然後躺在床榻上,睜眼對著針尖,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若隱若現的針尖,直到不知不覺睡去。
次日醒來,精神十分飽滿,先是對著針尖直視,修煉了半個時辰,起床洗漱完畢,便去吃早餐。
方平喝了一口牛女乃,偷眼瞄了瞄陳開平,見他滿臉沉靜,仿佛正在思考什麼重要事情一般。當陳開平抬眼望過來時,便連忙低下頭去吃粥。
陳開平瞧了瞧方平,沉思片刻,開口道︰「阿平,你在家也是閑著,不如到天南商會里做一份兼職,既可鍛煉你的能力,又還有些許收入,一舉二得。」
方平聞言,心里暗道︰「姑父是要我當保鏢了。」想著,點頭道︰「那姑父安排就是了。」
陳開平正是受了人的恐嚇,感覺不安全,假若有方平在身邊,那會比較有安全感,滿意道︰「商會里現正缺一個檢單員,你就先做著,日後還有好位置再調你。」
方平沒別的選擇,只得接受這份差事,哦了一聲,問道︰「檢單員是做什麼的?」
陳開平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假思索道︰「就是檢驗收貨單上的名稱與出貨單的名稱是否一致。每月也有十多兩銀子的薪水,就由我幫你保管著,你要用時就問我要吧。」
方平只得點頭應諾。
用過了早餐,方平只得跟隨陳開平與陳致雲一起到天南商會里去上班。這是他第一天上班。他清楚陳開平叫自己去上班的真正用意是做保鏢,誰叫陳開平是自己的姑父呢,他有難,自己總不得袖手旁觀,唯有盡力相助他一番而已,只得穿上金鮫軟甲,在背後別好雙節棍,外罩一件儒服,帶上了血紋劍,挎在腰間,看上去,總有點怪怪的模樣,不文不武的,不過,也權且如此了。
三人上了馬車,便向天南商會出發了。陳府離天南商會會館只有三四里左右,馬車雖是緩緩而走,不過一頓飯工夫便到了。
天南商會會館是一幢木石結構的三層樓,建在青花河河畔不遠處,里面裝潢古典味十足,商會館里來來往往的員工摩肩接踵的,生意很興旺。
那些員工見了陳開平都點頭問候,陳開平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回答了。
陳致雲自到商會旁邊的大倉庫去巡察貨物了。
方平跟著陳開平走進大廳,上了二樓,正好踫見副會長佔中同,方平向他問候一聲道︰「佔會長好。」禮儀不可少。
佔中同見到方平,臉上掠過一抹不解,想不到陳開平真的叫佷兒來上班了,對陳開平笑道︰「陳會長,你佷兒來上班?」
陳開平微微點頭,笑道︰「反正商會里也缺一個檢單員,他又是一個秀才,也能應付得來,待日後找到合適的員工便換了他。」
會長放了話,副會長沒了轍。
佔中同哦了一聲,臉上怔了一下,繼而嘴角露出笑意道︰「那也是。」說著,又面對方平,客氣道︰「小方,有什麼不懂的事可以來問我。」
方平連忙拱手道︰「日後還請佔會長多多照拂。」
佔中同听了,微微頷首,皮笑肉不笑道︰「我只是個副會長,你姑父才是會長,以後叫我副會長比較合適,好了,我還要去處理一點事情,你就好好干,會有前途的。」說著,匆匆下樓去了。
陳開平將方平帶到二樓最後一間狹小的房間前,木門上面掛著一個寫著「檢單處」三個字的木牌,把門打開,道︰「進來吧。」
方平走進不甚明亮的房間,見里面有二張桌子,二張椅子,牆上面有一個不大的窗戶,專做透光用。一個方臉,粗眉,短發精壯的青年正拿著貨單在看,見了陳開平,連忙站了起來,恭敬道︰「會長好。」
陳開平擺擺手,示意那青年坐下,對方平道︰「他叫婁成坤,是商會的檢單員。以後你就跟他共事,是伙計了。」說著,又對婁成坤道︰「他叫方平,他有什麼不懂,你就教教他。以後,簽了名的貨單都給方平,由他統一再查看一遍,然後拿給倉庫巡察人員。」
婁成坤連連點頭。
方平對婁成坤拱拱手道︰「請多多關照。」
婁成坤笑打量了一眼方平,道︰「這個自然。我們一起努力。」
陳開平在離開房間前,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轉頭對方平道︰「記住,要是看到收貨單與發貨單上的貨物名稱不對,不能簽名,還有,要是看到貨單上有兵器類的,絕對不能簽名,要扣留下來,不能繼續運輸,不然,被查到麻煩就大了。」
方平也知道金龍帝國不準大規模運輸販賣兵器,觸犯律令者,統統從嚴處置,點頭道︰「知道了。」
陳開平走後,方平也坐在其中一張擺滿了貨單的桌子前,環視一周,房間里充斥紙張與墨汁散發出來的混雜氣味,使人昏昏沉沉的。
方平側頭看婁成坤,而對方也正抬頭看自己,兩人相視一笑,方平笑問道︰「老兄,你在這里干了很長時間麼?」
婁成坤埋頭繼續看貨單,頭也不抬,淡淡道︰「也不長,只三四個月。」半晌,瞧了方平一眼,又道︰「你跟陳會長是什麼關系?」
方平雙肘放在桌子上,也隨意翻看一沓貨單,隨口道︰「我是他佷子。」
婁成坤哦了一聲,更仔細地端詳一番方平,苦笑道︰「這工作比較辛苦,干活時間長,薪水又低,我想你做不久。」說著,又瞄了一眼方平腰間的血紋劍,感到甚為好奇,繼續道︰「看你是一個書生,難道你也會武技?」
方平伸手模了模劍鞘,仰靠在椅子上,笑道︰「不會什麼武技。」
他不想隨意在別人面前說自己的老底,只有一個中位戰師的水平,也不值得多夸耀。
婁成坤笑了笑,埋頭繼續看貨單,一副不經意地問道︰「那你帶一柄長劍有什麼用?」
方平揩了揩鼻翼,毫不猶豫道︰「除了裝飾作用外,還有恐嚇作用,要是不認識我的人想欺負我,他見我腰挎長劍,怎能不顧忌三分,對不對?」
婁成坤听了,又瞥了方平一眼,釋然,哈哈笑道︰「小方啊,你還真有點鬼計,不得不佩服你!」
方平經過一番觀察,發現這個婁成坤身形頗為粗壯,當屬修煉過武技之輩,于是試探道︰「老婁你修煉過武技吧?」
知人知己,才不易落人陷阱。
婁成坤頭也不轉,只抬左手晃了晃,冷笑道︰「算是會幾招三腳貓武技罷了。」忽地,他好像想起什麼重要事情一樣,又抬頭瞧著方平,好像要說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一般,鬼頭鬼腦地小聲道︰「听說陳會長跟佔會長有些許間隙,是也不是?」
方平听畢,沉思片刻,冷笑了一聲,滿臉鄭重道︰「這個沒听說過。我以前看過他們二人有說有笑的,不會有間隙吧。你听誰說的?」
他心念電轉,在猜測婁成坤說這番話的目的何在。
婁成坤輕輕點了點頭,好像得到了正確答案一樣,連忙道︰「有個別人是這樣說。我還以為你是陳會長安排來監視佔會長的呢。」
方平轉了轉脖子,沒猜透對方到底有何機心,便淡淡道︰「沒這回事。應該是謠言。」
婁成坤又認真看起貨單,笑道︰「我想也是謠言。」
兩人隨即工作起來,查看貨單有沒有問題,兩人確定沒問題,就可在貨單上簽上兩人的名字,貨單上的貨物才允許運輸販賣。在方平還未來這里時,只有婁成坤一人查檢貨單,他一人簽名即可。
不久,婁成坤手里拿著兩張貨單,唉聲嘆氣的,十分猶豫地看了很長時間。
方平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知必有原因,問道︰「老婁,怎麼了?」
婁成坤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頗有幾分怨氣道︰「這工作量大,工錢又少,真是難以養家糊口,不搞點其他收入真是沒法過日子了。」
方平明白婁成坤的抱怨,薪水少了,換了誰都不會愉快,便笑道︰「想要弄多些收入也難吧,誰會給我倆送禮呢。這是個清水衙門。」
婁成坤瞄了一眼房門,然後側著身子挨近方平,悄聲道︰「有時也會有人送禮的,就看你敢不敢收了。」
原來是這回事!方平心里雪亮了。
方平聞言,坐直了,淡淡一笑,佯裝十分感興趣,探問道︰「這個檢單處也有人送禮?還真是天上掉下金餅來了。要是禮來了,多半也收了。」他只是隨口胡侃而已,沒想過真的要收禮。
婁成坤听了,從懷里模出一包碎銀,約有二三十兩,遞給方平,道︰「喏,這是一半,你收下。」
方平想不到一說就有禮收,不敢接,頗為不解,只問道︰「是什麼事呢?」
婁成坤揚了揚手中的兩張貨單,遞給方平,壓低聲音道︰「你看看就知了。」
方平接過兩張貨單細看,見上面所列的全是弩箭,有三箭弩弓,也有六箭弩弓,不下二三百張。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暗忖道︰「這分明就是觸犯了金龍帝國的律令,若是被查出來,禍害不小。看來婁成坤已不止做了一次這種勾當了。」想著,便嚴肅道︰「老婁,這麼危險的事你也敢做?」
他畢竟是陳開平的佷兒,做事出發點要考慮事情會對陳開平造成什麼後果。
婁成坤有些許不悅,翻了翻白眼,忿然道︰「有什麼不敢做的,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不就是簽個名麼,簽了就能拿到幾十兩銀子了。」
方平不缺這二三十兩銀子,他想到的是這種事情會不會危害到陳開平,要是被官府查到,那可能就要對陳開平極為不利了。半晌,揩了揩鼻翼,道︰「這種事還是不要做為妙。不然,收了幾十兩銀子,到時連腦袋也可能要搬家。」
婁成坤臉色驟然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