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成坤粗眉抖了抖,目光如刀子,瞪了方平一眼,嗤道︰「我是好心益你!估計你會告訴你姑父吧?」
方平冷笑了一聲,將兩張貨單丟給婁成坤,泰然道︰「這次就算了,我不會告訴他,你以後就不要搞這麼危險的動作了。對你對我對大家都不好。」
他也是初來乍到,不想跟同事搞得關系那麼緊張。
婁成坤一把收回銀子,冷冷哼道︰「算了!你這種人不是發財的!」說著,搖了搖頭,良久,又道︰「你是不是嫌銀子少?那我把八成給你,八十兩,我只拿二十兩,那可以了吧。」
方平不想再談這種問題,撇撇嘴,冷冷道︰「老婁,不是這個意思。我也只是為你好,你想想,要是被查出來了,我與你都是吃不了要兜著走!」
至此,二人不再閑話,各自埋頭查看貨單,各自簽名,已簽名疊好的貨單都堆在方平的桌子上。
午休時間,陳致雲興致勃勃地找到方平,神秘兮兮道︰「阿平,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方平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笑道︰「什麼好地方?美女如雲的地方?」
他太了解陳致雲了,所謂的好地方,必定是色可食的地方。
陳致雲摟著方平的脖子,往會館大門走,笑道︰「不記得我昨晚說要帶你去見一個尤物了?現在正有機會,不帶你去見識見識,豈不是我這個做表哥的不盡全力照顧你。」
方平心里揣摩了一番,笑道︰「佳人何方人士?不會是坐在騎樓上向我擲絲巾吧?」
陳致雲白了方平一眼,耶耶道︰「不要以為你表哥我總是喜歡青樓口味才行的,我也喜歡其他口味的嘛。」
方平雙臂環抱,吹著口哨,听了陳致雲的自辯,揩了揩鼻翼,揶揄道︰「你不會老少通吃,連八十歲老婆婆也不放過吧?」
陳致雲听了,拿拳輕輕捶了幾拳方平的肩膀,哈哈笑道︰「這樣都被你猜到,我真是恨死你了。」
兩人說說笑笑,走過了幾條街,離商會館有幾百步,終于來到了一條小食街。
方平掃視一眼周圍,見全是飯店與小食店,不解道︰「表哥,你請我吃飯麼?」
陳致雲只帶著方平往前走,笑而不語,一直走到一間賣豆腐花的店鋪門前,就在門外一張四方桌子旁坐下。
方平也坐下,抬頭看了一眼上面的招牌︰鮮美豆腐花。又向店內瞄了一眼,見是三間小店面打穿連成一間的,擺了數十張四方桌子。店里已有不少客人在吃豆腐花了。
方平環視一圈,湊近陳致雲,低聲問道︰「你說的尤物在哪里?」
陳致雲指了指櫃台那邊,揚了揚眉,叫方平自己看。
方平扭轉頭,視線穿過吃客的肩膀,瞧見一位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姑娘,穿著一套布衣,說不上高貴,卻很潔淨,即使是那套布衣也遮不住她那誘人的妖嬈身材,圓圓的肩,瘦瘦的腰,豐滿的胸脯呼之欲出,還有那又圓又翹的臀部長在兩條修長的美腿上,頗為完美。秀發盤起來,垂下幾綹青絲,彎彎的眼眶,水靈靈的眸子,溫柔的鼻子,性感的嘴唇,又白又細的脖子。看著看著,不禁咂咂嘴,咽了幾口唾沫,身子打了個激靈,心里驚呼道︰「好一個成熟的姑娘!」
陳致雲目光在方平與尤物之間回來掃視,半晌,輕輕拍了拍方平的手,道︰「喂∼,你看呆了。快醒醒。」
方平才回過神來,咂咂嘴,輕輕笑道︰「她叫什麼名字?旁邊那個是她什麼人?」他還瞧見一個好像掌櫃的青年男子站在櫃台旁。
陳致雲又瞥了一眼尤物,輕聲道︰「她叫于三妹,你是說那個高瘦,臉色白得好像死人那家伙?那家伙叫于子剛,據說是她的大哥。那妞怎麼樣?算得上尤物吧?」
方平揩了揩鼻翼,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還可以。怪不得這里這麼多人來吃豆腐花,原來都是為了看她而來的。」
他還真沒見過這麼性感成熟的女人。
陳致雲手指輕輕叩著桌面,頗有見解道︰「大家都是男人嘛。哈哈哈。」
兩人說著,于三妹已款款走了過來,聲音嘹亮不刺耳,婉轉動听,清脆問道︰「兩位要吃多少碗豆腐花?」
听到那麼甜美的聲音便已叫人身軀軟酥了,方平深深吸了口氣,才穩定住全身的蠢蠢欲動,十分優雅地伸出二只手指,晃了晃,向于三妹眨眨眼,道︰「來兩碗。」心里不停道︰「要是能模模她的雙峰就爽了!」血脈賁張,四肢百骸好像要控制不住了。
于三妹見方平那副好像木訥的樣子,笑得更燦爛了,紅唇輕輕蠕動問道︰「是每人二碗麼?」
女人是水,能把男人融解在其中。
方平咽著口水道︰「對——,也請你吃一碗。」說著,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帶著幾分婬邪的笑意。
于三妹裝作沒瞧見,轉頭向後對著一個青年伙計叫道︰「丹仲軍,這里要四碗豆腐花。」說著,又轉過頭來,一雙玉臂撐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傾,一條深深的讓人聯想翩翩,美眸仔細打量方平一番,莞爾道︰「看你樣子,還沒有二十歲吧。」
方平微微仰著腦袋,目光游移在于三妹的脖子與胸脯間,咽了一大口口水,咧嘴笑道︰「你說得對,我是還沒有二十歲,但我也十六歲了,算得上是一個男人了。該長的地方都長健全了。」
陳致雲哈哈笑起來。
此時,那個叫丹仲軍的伙計托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四碗鮮美的豆腐花,走到桌邊,正好听到方平的調戲言語,頗有些不悅,有些用力地把碗丟到桌子上,灑出了不少豆腐花。
方平側頭瞥了一眼丹仲軍,見他長長的臉,長長的眼楮,兩頰顴骨比較高,著實不好看,又看了看桌子上從碗里灑出來的豆腐花,本想喝問他是什麼服務態度,還沒出聲,卻听到于三妹叉著腰對丹仲軍道︰「你怎麼這樣對待客人,還不快拿擦布來擦干淨桌子!」
丹仲軍瞪了方平一眼,從肩上拿下擦布將桌子上的豆腐花都擦掉,氣咻咻走開了。
于三妹瞪了一眼丹仲軍,然後回過頭來,對方平微微笑道︰「你們慢用吧。」說著,自走去招呼其他吃客了。
方平目光盯住于三妹的背影,看著她婀娜的身姿與吸引人的臀部,不禁又咽了一口口水,好一會才轉過頭來,拿起一碗豆腐花,吃了兩口,咂著嘴道︰「還不錯。」
陳致雲拿手指戳了戳方平的肋骨,笑呵呵的,悄聲道︰「你敢調戲于三妹,要是被于子剛听到了,那他更對你瞪目。」他已吃過眼前虧了。
方平打起精神,笑道︰「那你還厚著臉皮來這里?」他猜想陳致雲必定是被于子剛與丹仲軍鄙視過。
陳致雲倒大剌剌的,吃了一口豆腐花,微笑道︰「什麼話?」
方平也吃了一口豆腐花,又拿眼瞧著陳陳致雲,決定戳穿陳致雲的裝傻,嗤道︰「你以前肯定被他們瞪過。」
他倒有些許怪陳致雲不提早告訴他一點提示。
陳致雲一口咽下小半碗豆腐花,抹抹嘴,竟不反駁,反而笑道︰「我不行了,老了,是你的天下了,看你的了,阿平,哈哈哈。」
方平只是搖著頭,不時拿眼偷偷瞧上幾眼于三妹,隨即又看了看于子剛,將兩人比較一番,覺得並沒半點相似之處,便向陳致雲低聲道︰「表哥,我看他們兄妹二人一點也不像,你覺得呢?」
陳致雲蹺著二郎腿,也點頭道︰「這個我早就懷疑過了,不過人家說是兄妹,那我們有什麼好懷疑的。」
大凡兄弟姐妹之間,多少都會有點相似之處,不是眼楮如出一轍,就是鼻子或嘴巴或下巴或臉頰有異曲同工之處,可是,于子剛與于三妹確實是無半分相似之處,方平沉吟半晌,猜想道︰「可能是同父異母或同母異父又或者是結拜的兄妹。」
他骨子里有一股打破沙窩問到底的穿牛角尖狠勁。
陳致雲模了模肚子,不懷好意地問道︰「你那麼在乎別人是不是兄妹到底什麼用意?」
方平也一口把剩下的小半碗豆腐花喝了,拿手帕抹了抹嘴,笑道︰「或許跟你的用意差不多。」
陳致雲與方平可謂志同道合,知彼知己,彼此都有七分了解對方。
二人正笑說著,于三妹很快又轉了回來,看了看方平的長劍,笑道︰「你一書生也帶劍有什麼用?」
方平心頗為得意,心花怒放道︰「當然有用,一來是裝飾,二來是嚇唬別人。怎麼能說沒用呢。如果此時有人敢騷擾你,我肯定會恐嚇他一番,幫你解圍。」
他說得那麼英勇,仿佛天下就只有他一人是勇士了。
于三妹听了,兩手叉腰,輕巧地聳了聳鼻翼,微笑道︰「就怕你跑得比誰都快。」
方平站了起來,環視一周,笑道︰「那就要看來騷擾的是什麼人了。」
于三妹瞥了一眼方平腰間的長劍,又打量一番方平,緩緩道︰「如果那個騷擾我的人是你,那你怎麼辦?」
想不到尤物竟然如此反擊,方平幾乎啞口無言了。
幸好腦子還好使,轉了一圈,揩了揩鼻翼,笑道︰「那我吃多幾碗豆腐花以作為補償。」
于三妹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碗,嬌艷笑道︰「那好,再吃五碗吧。」
再吃五碗,那可太飽了。方平琢磨著。
模了模肚子,他折衷道︰「三碗吧。」
就這樣,他多吃了三碗豆腐花,幸好肚子還裝得下,權當多吃三碗滾水。
吃過了豆腐花,見過了尤物,陳致雲又帶方平去吃了本處的特色食物︰檀香雞。
下午,方平回到檢單處,見到又有許多貨單送來了,滿桌子都堆滿了。
方平伸了伸懶腰,看著幾尺高的貨單,不禁皺了皺眉頭,吁氣道︰「看到晚上深夜都看不完。」
婁成坤揉了揉眼楮,瞥了一眼方平,安慰道︰「干這行就是這樣的了。小方,忍著點吧。我有一兩小馬車,到時我可以載你回家。」
方平想起上午拒絕婁成坤的同流合污,此時听到他竟然也有熱心的一面,不禁心里一暖,笑道︰「上午的事沒影響到你吧?」
他目光在觀察對方的神情,沒發現什麼不妥。
婁成坤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淡淡道︰「沒事,我抗打擊的能力很強的。只要你不告訴陳會長,我就很感謝你了。」
方平能體諒婁成坤所說的養家糊口之難,所以沒向陳開平反映情況,只希望婁成坤以後不要再打那種歪念頭。揉了揉太陽穴,保證道︰「這個你放心。我說了不會告訴陳會長就肯定不會告訴,不過你以後也真的是不要再搞那麼冒險的事了。」
婁成坤抬起頭,慘然一笑,盯著方平道︰「以前只是想多弄點銀子罷了。」
方平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