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窈窕庶女 026 惡人自有惡人磨

作者 ︰ 安鳳

慕君睿趁機又抽了一下,「呵,小王什麼時候騙過你?」

「慕君睿!你到底想怎麼樣?」雲重紫真急了。

慕君睿抱著雙臂,抿起嘴角,似笑非笑,「以後還裝傻嗎?」

雲重紫咬牙切齒地回答︰「不了不了,所以這頓面記得給錢,一兩銀子。」

她獅子大開口,慕君睿眼角微微上挑,「為什麼竇長水一碗面四個銅板,我卻要一兩銀子?」

雲重紫輕哼,她就知道此人安排了人暗中監視自己,居然連他們說話的內容都一清二楚,她有些氣悶,覺得自己在慕君睿那里根本就沒秘密可言。

只怕除了自己是重生之外,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了解。

雲重紫正來氣呢,說話也不和他客氣,「他吃的是我娘做的面,你吃的是我親手做的!自然要貴些!」

她算是發現了,和慕君睿裝傻非常不明智,與其裝傻,不如犯渾來得有霸氣。

「我剛才記得很清楚,你說這頓你請。」慕君睿也會耍無賴,他把手攤在她面前勾了勾,「我的帕子呢?」

雲重紫知道躲不過去,只好從袖子里模出一塊皺皺巴巴的絹帕出來給他,「我的帕子倒也適合擦嘴。」

慕君睿拿過帕子展開一看,冷硬的臉上一瞬間柔和起來,眼底也染上層層漣漪的笑意,笑道︰「你繡得……水鴨子很……」

他琢磨了半晌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詞,「很逼真。」

說完,他自己都忍俊不禁,然後把皺皺巴巴的絹帕放在懷里,貼近心窩的位置。

雲重紫黑著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謝謝您的夸獎,三娘很是受用。」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慕君睿心情漸好,雲重紫也沒了以往的拘謹。

她想到這些日子外面的風言風語,忽然嘆了口氣,慕君睿沒好氣地斜眼看她,「怎的送了塊帕子就這般舍不得。」

「舍得舍得,七郡王待我恩重如山,一塊絹帕又如何舍不得。」雲重紫眯著眼楮瞅了他半晌,忽然話鋒一轉,吶吶地問了句︰「我只是不明白一件事,你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那般高處不勝寒的地方,若我一不留神摔下來怎麼辦?」

慕君睿沒想到她在擔心這個,好笑地勾起唇角,薄涼道︰「怕什麼,摔了就摔了,不是有我在下面接著你。」

雲重紫把眼楮瞪得大大的,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

慕君睿吃得飽心情好,完全忽略雲重紫不信任的表情,只是臨走的時候,看到竇長長水提的字,不冷不熱地說道︰「狀元郎的字倒是不錯,轉贈給我吧。」

「那怎麼可以。」雲重紫沒注意到慕君睿沉冷的目光,把碗收到後堂,遠遠地又補了一句,「這可是我們店里的金字招牌。」

雲重紫沒听到慕君睿的聲音,再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已經動手把那張紙折起來放在懷里,氣勢十足地做了決定,「金字招牌是嗎?趕明個兒送你一塊真的金字招牌。」

真的金字招牌?

雲重紫鎖了門,抬頭望了一眼自己家小小的面館,如果是真金的,不出兩天,還不被人把金子都刮掉了。

慕君睿看出她的心思,在她身後說道︰「有人敢偷我的東西,怕是要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雲重紫正巧回過頭,與慕君睿的身子近在咫尺,近的可以感受到對方灼熱的呼吸,她一眼望進他眼底的陰沉,總覺得慕君睿說的不是什麼金字招牌,而是另有所指吶。

清冷的春夜里多了幾分不可點破的曖昧氣氛,慕君睿輕咳一聲,道︰「雲重紫,你穿得太單薄了。」

雲重紫尷尬地笑笑,「永康的春天比青州暖和許多,我要是在此住上幾年再回去,怕是要不習慣了。」

慕君睿腳下一頓,歪過頭看她,似乎星辰隕落進他的雙眸里,眼底有暗光流動,「待他日你入了威信候府,怕是再也不用回去了。」

雲重紫斂起笑容,目光冷冽起來,「那里不屬于我。」

記憶中的威信候府于她而言,是枷鎖,是牢籠,她要做的不是入甕,而是把它搗毀。

「我以為你做了那麼多就是從庶女變嫡女。」慕君睿索性把話挑明了。

「呵。」雲重紫冷笑,「郡王,算起來我本來就是嫡女,可是我現在根本不稀罕什麼嫡女身份,做個鄉村丫頭也沒什麼不好,您覺得呢?」

慕君睿沉聲回答,「小王覺得不好。」

他上前一步逼近雲重紫,「小王說過,有些事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的。我有本事把你捧到風口浪尖,自然有本事讓雲致遠老老實實認下你這個嫡女!」

雲重紫氣得漲紅臉,沖他低吼,「你這又是為何?」

「呵。」慕君睿學著她冷笑的樣子,仰脖輕哼,「因為小王高興。」

「你……」雲重紫指著慕君睿囂張的背影,憋了半天才想到一個詞,「慕君睿,你著實太霸道。」

「你現在才發現太晚了。」慕君睿邊走邊冷笑,「你就等著雲致遠認下你這個嫡女吧!」

「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雲重紫一字一頓地說得清楚。

慕君睿站在遠處,忽然轉過身,目光里有冰刀橫飛,刺入雲重紫惱怒的眸中,「你就這麼不想進他家的大門?」

「不,我要進他家的大門,但是絕對不做他雲致遠的女兒。」

雲重紫的眼眸里有數不盡的火焰在燃燒,看得慕君睿一時怔住,他沉默了半晌,看出雲重紫心里那股擰巴的倔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雲重紫,你著實太不乖了。」

雲重紫听出慕君睿語氣里的妥協,隨即松了口氣,勾起嘴角嬉皮笑臉道︰「郡王,您現在才知道我乖張,是不是也太晚了?」

慕君睿被她狡黠的樣子逗樂,眼底有了笑意,嘴角勾起,「不怕,小王有的是功夫修理你。」

「哦?」雲重紫聳肩,「听說金國要來和談使,郡王怕是很快就要忙起來了。」

慕君睿睨著她,魅惑地眨眨眼,「看來你到時候挺關心小王的……」

「……」

雲重紫被他不正經的樣子噎得無話可說,慕君睿見狀哈哈大笑,心里的悶氣也舒緩,覺得調戲雲重紫的感覺真是……好玩極了。

雲重紫有些惱怒,沒好氣地瞪了慕君睿一眼,急匆匆往家走去,心中月復誹連連︰誰調理誰,以後還不知道呢!

看著雲重紫進了自家的院門,慕君睿才止了笑意,于巷子口陷入深深地沉思,若是雲重紫不是威信候的嫡女,那她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站在自己身邊?

※※※

狀元面館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紅火,加上慕君睿派人送來的那塊真金招牌,更是讓永康城里的權貴慕名而來。

雲重紫心疼阮如玉的身子,便在門口掛了塊招工牌子,並決定每日只賣一百碗狀元面,這樣就可以早日收攤,錢掙得也不少。

每每有人看到金字招牌都會贊一句,七郡王真是大手筆啊,送招牌都是用真金做的,還有狀元郎的字跡果然是端秀清新。

永康城中兩大墨寶,七郡王的畫,竇長水的字,這家小小的面館都佔盡了。

哪有生意不紅火的道理!

他們說招牌上的字正是慕君睿讓人照著竇長水的字跡打造的,竇長水來吃面看到招牌也沒說什麼,有幾次想和雲重紫說說話,但是雲重紫都是草草幾句應付自己,就不再常來。

雲重紫見竇長水失落的樣子,都覺得自己可惡到極點,可是一想到他的仕途,自己的血海深仇,又嘆息一聲,心中道︰對自己狠得了下手,才能讓那些人置于萬劫不復之地。

這一日一百碗狀元面早早賣完,祥哥兒從武學回來在鋪子收拾,雲重紫坐在櫃台後算賬,阮如玉正站在門口挪椅子,有人上前向她行禮,朗聲問道︰「請問,這里是三娘子家的面館嗎?」

阮如玉听到聲音一愣,手中的椅子滑落,那人見狀及時拉扯住,低低地喊了聲︰「小心。」

阮如玉猛地抬頭就與近在咫尺的男人撞了個滿懷,她看清那人的面相,嚇得倒退一大步,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喉嚨滾了又滾,竟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雲致遠被她**的目光盯得滿身不自在,他也是自喻風流的人物,可還是頭一回被個有夫之婦這麼看著,不由覺得惱怒,剛要躲閃,卻被那婦人攔住去處。

他萬般不得已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婦人,瞧她一身粗布衣衫,頭戴方巾,尖瘦的臉龐一雙水汪汪的丹鳳眼,精致的鼻子下櫻桃小嘴一點點,看著年紀與自己相仿,在歲月的沉澱中,她的目光中透著一股滄桑的風韻,眼角噙的淚更是讓人心生惻隱。

雲致遠不禁想起了有很久以前的簡陋洞房花燭夜,自己用桿秤挑起喜帕看得那張精美的面容,與眼前這張臉的五官漸漸重合在一起……

他心中逐漸浮出一個遙遠得有些陌生的名字,不由自主地上前抓住她的手,顫抖地喊了聲︰「如玉……」

那一瞬間雲致遠的目光極其復雜,先是震驚,到激動,再然後漸漸的露出一種無以言表的愧疚,幾度張嘴,卻好似有什麼東西哽咽在喉嚨里,連一絲絲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他一直握著阮如玉的手不松開,像是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表達他此刻心中驚濤駭浪的種種情緒。

雲致遠正「深情」望著呢,而阮如玉已經從最初的怔忪中回過神來,不管她如何用力也無法掙月兌對方的桎梏。

雲致遠的手還沒握熱乎,突然一聲呵斥,有東西橫掃而來解救了阮如玉,雲致遠沒即時反應過來,一個掃帚從斜對面橫掃而來,狠狠地打在他的頭上,灰塵滿天飛揚,弄得他是灰頭土臉,阮如玉趁此機會連連後退,被上前的雲重紫反握住肩膀。

阮如玉噙著淚抬頭快速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神色是那麼哀傷,卻不肯落下一滴淚。

她有自己的驕傲與堅強,不然這些年來自己一個人撫養一雙兒女,她早已崩潰。

雲重紫感覺到母親的顫抖,沉著氣攬著她的肩膀,沖著對面的祥哥兒使了個眼色,便不再看那對面的男人。

早在剛才雲致遠走近,雲重紫就發現了他,和前世一模一樣,無論身在何處,雲致遠永遠打扮得如此騷包,走在街上恨不得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著絳紫色細花紋底錦袍,頭上戴著束發玉冠,沒有絲毫滄桑勞作之感,衣冠楚楚之下散發著清雅精致,僅僅是那雙手就足以證明他的矜貴,可見十幾年前他高中狀元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加之他相貌堂堂,在當年狀元游街時,被丞相之愛女沈怡琳一眼看中,自此仕途順利。

一別十幾年,滄海變桑田,舊人已老,新人待出,再見仿佛昨日在眼前。

听著對面雲致遠被祥哥兒打得連連哀求,雲重紫的心中越發冷漠。

祥哥兒之前是不識得威信候這號人物的,自從那天沈怡琳來,他便留了心眼,在武學里跟幾個貴族子弟打探了一番才知道這人的背景,越發了解母親的苦和三娘的忍,還有落在自己肩上的重任。

剛才雲致遠來時,三娘跟他偷偷說這人便是威信候了,他看到此人穿的好,精氣神十足,氣就不打一處來,拿起掃帚就拍打在雲致遠的身上。

去他的爹,去他的威信候,他就是一個拋棄妻子另娶她人的負心漢!

祥哥兒在武學里是拔尖的,渾身充滿了火爆的力氣,下手也是往最狠里打,「呔!哪里來的下流胚子!看我不把你打給你打的滿地找牙!」

「我沒有……啊……你听我解釋……」

雲致遠今日尋來一是想看看傳聞中的三娘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二來也是為他們威信候找回些面子,但是听聞七郡王對這家人不薄,甚至送了一塊金字招牌,他就遲疑了,覺得不能輕易責問,便趁這日無事獨自前來,身邊也沒帶個小廝。

可是這下子誤會反倒更大了,雲致遠連連被打,手上被抽得一條條紅痕,按理來說他的力氣自然比個十幾歲的少年大上許多,可是根本防不勝防,捂臉時對方抽他後背,轉個身對方又來抽臉。

他又跑不過年輕氣壯的雲呈祥,很快就把他堵在面館里的死角,雲致遠見無路可逃,窩囊地抱著頭蹲在地上,氣息又虛又亂,「我可告訴你,我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就可以調戲良家婦女?我們這就去府尹那去,我就不信天子腳下沒王法了!」

「如玉,快讓他住手啊,哎喲……疼死我了!」

雲致遠帶著哭腔求饒,別看他身姿清雋,平日里也是大魚大肉得補著,可是跑了幾步就氣喘吁吁,另一旁的雲重紫忍不住看了他兩眼,心里便一清二楚,怪不得這些年雲致遠生不出兒子,他是外強中干,身體早就掏空了。

用不了兩年,他就是行房事都困難。

祥哥兒哼道,「居然還想讓我娘求情,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他下手狠,雲致遠疼得緊,然而听到對面的少年說阮如玉是自己的娘,他便愣了好半晌,趁著空檔抬起頭打量眼前的少年,眉目朗星,唇紅齒白,和自己年輕時還真有幾分相像,他一激動全然忘記自己挨打這回事,上前就要拉住祥哥兒的受,反被對方又打了一記,就見他白女敕的小臉上全是交錯的紅痕,好不狼狽。

雲致遠哎喲一聲,眼淚汪汪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阮如玉,顫抖地解釋,「孩子,我是你爹啊,如玉,如玉……這是不是咱們的兒子祥哥兒?」

「呸!我爹早死了!」

祥哥兒拿著掃帚就勢又要打,雲致遠剛才見到阮如玉時還覺得自己理虧,現在一听兒子說他死了,火冒三丈,連連躲開祥哥兒的攻勢,跑到阮如玉面前質問,「你居然告訴兒子我死了?」

經剛才那一通亂鬧,阮如玉稍稍平復了心境,她的震驚並不比雲致遠的少,她就是做夢也沒想到雲致遠還活著,而且活得如此意氣風發,他的高貴與自己的卑微形成了強大的落差,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低進塵埃里,她已死的心不會復燃,只會再一次寒冷如冰封,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抿著嘴不說話。

雲重紫感受到阮如玉抑制不住的恨意,她何嘗體會不到母親的心境,可是她寧願母親充滿了恨意,也不希望她委曲求全原諒了此人。

雲致遠來到阮如玉面前,但見她旁邊站著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明眸皓齒,容顏娟好,和祥哥兒有七分相似,不用問肯定是自己的骨血,抑制不住激動又問︰「你是重紫?」

當年雲致遠離家上京趕考之時,一雙兒女還不到一歲,名字還是他親自取的,不想一別十幾年,他們竟然長得這般好!

少女確實十分美麗,但黑眸中含著三分嚴肅,嘴角噙著三分譏諷,自是端著一副冷艷之姿,讓雲致遠沒由來地打了個冷顫,心中便道一定是阮如玉平日教導這雙兒女無德,一個說他死了,另是一副見了仇人的模樣。

雲重紫握了握阮如玉的手,慢慢走上前看向雲致遠,聲音如三九的風刀,寒冷入骨不含一絲溫度,「那您又是何人?」

「我是你爹!」雲致遠受不住她刺目的眼神,有些心虛地別開眼。

祥哥兒啐了口,「哪里來的渾人在這里胡說八道!你想當我爹,下輩子都不可能。」

「你個混小子……」雲致遠滿臉漲紅,指著阮如玉,「我是不是你爹,你娘最清楚。」

「不必問我娘,我們的爹,莫非連做兒女的還認不得?」祥哥兒拿著掃帚點著地,目光來來回回地把他巡視了幾遍,鼻子哼了又哼,「你是我爹?」

「那是自然!」雲致遠梗著脖子回答地理所當然。

「哈……哈……」雲呈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拿著掃帚狠狠抬起來,嚇得雲致遠一個哆嗦,祥哥兒卻沒動手,一腳踩在椅子上,痞氣十足地打量他,「我爹十四年前上京趕考,自此便杳無音信,他要是還活著,就是從京城爬都能爬回青州家了。」

「你怎麼……如此粗俗不堪!」雖說雲致遠也出生鄉野,但從小識文斷字,有一種書生的迂腐之氣,他上京城做高官侯爺多年,早就月兌胎換骨,受不了祥哥兒身上的習氣,他連連皺眉,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居然這般不文雅。

「那對不住您吶,我自小沒爹,當然粗俗。」祥哥兒諷刺地冷笑,「我瞧您穿得人模狗樣的,怎麼病得不輕,到處亂認親!三娘啊,你還是給他看看病吧!」

祥哥兒字字如針扎在雲致遠的心上,這可比直接抽他臉還疼,他的紅臉漸漸發白,氣得渾身顫抖,他此時無話可說,說什麼就等于間接承認自己是負心漢。

多年的貴族生活已讓雲致遠養成了良好的脾氣秉性,即使發怒也不會直接發作,他把臉一扭,惡狠狠地看向阮如玉,心里罵道,怎麼自己的一雙兒女被她教育成這副樣子。

當年為了繼承雲老的爵位,他娶了丞相的愛女,本想著是一時權宜之計,待他的地位穩定再把阮如玉娘三接到京都。

他和沈怡琳大婚後三年里,別說出京辦事,就是他對哪個丫鬟和顏悅色都會被沈怡琳處罰,當初岳父在高位,他的前途也要受丞相關照,雲致遠提都不敢提此事,歷經數年,他有了錦鵬後,對此事便也不再上心。

雲致遠是這麼想的,既然已經對不起阮如玉母子,就不要再得罪了岳父,讓現在的嬌妻難過……可是雲致遠萬萬沒想到,今生今世,他們一家還有團聚的一天。

之前他派人去青州尋「三娘子」給錦鵬看病,從不知她是姓雲的,為了避忌沈氏的耳目,他更不曾提及自己在青州還有個家,原來……三娘就是自己的女兒雲重紫啊!

此時的雲致遠心中百轉千回,如果三娘治愈了錦鵬自然是好的,如果沒治好,自己也有個現成的兒子可以繼承爵位啊。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他後繼有人了!

雲重紫見雲致遠的臉青白交錯,眼眸里無數細碎的光閃閃爍爍,便猜到他心中的得意之處。

想認親?門都沒有!

「原來這位大叔是生病了。」雲重紫恍然大悟,把雲致遠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大叔眼中有濁物,是肝火旺的表現,看來您最近常常動怒啊。不如我給您把個脈?」

踩著凳子的祥哥兒咧了咧嘴,好笑地看著雲重紫,他是見識過三娘裝傻的樣子,綿里藏針,那才叫一個狠。

阮如玉有些擔憂地看著三娘,雲呈祥走過來拉著她小聲道︰「娘您別怕,看三娘怎麼把這個登徒子打發走。」

「他……其實是……」阮如玉張嘴想解釋,但看到兒子的殷切目光,又想到若是她承認此人是兒女的父親,他們該多難過?

這話她現在還不能說。

正想著,雲致遠打斷了三娘的話,「我沒有病。」

雲重紫挑眉,「沒病那您來此是做什麼的?吃面的話,我們已經打烊了,明日請早,若是給家人請脈,那麼送上拜帖吧。」

雲致遠牽了牽嘴角,居然不知道如何接話。

「剛才您說是朝廷命官?那麼三娘這廂先有禮了。」雲重紫說是行禮,卻連膝蓋都沒彎,先禮後兵才好算賬,她見雲致遠的臉色稍霽,揚起嘴角笑道︰「小女子不才到也認得幾位高門大戶里的夫人,說不定也認得您府上的夫人。」

雲重紫垂下眼眸,客氣有禮,「先前家弟護母心切得罪了大人,也是情非得已。小女子知道大人出身高貴,自是不會同我們計較一二。只是您說什麼粗俗的,小女子就覺得大人您這話就不對了,若不是您無狀在先,祥哥兒又怎會胡來。恕小女子冒昧打听,不知大人府上是哪里?也好認清楚大人出自哪家名門,也省得他日相見再多出誤會來。只是大人以後可不要亂認親戚,我們可高攀不起啊。」

三娘這番話既解釋了祥哥兒的犯渾,也撇清了和雲致遠的關系,但這話只要一深究,便能听出她是在諷刺雲致遠來著。

雲致遠抿著嘴角冷冷地瞧著眼前的女兒,怪不得之前夏媽媽和夫人都狼狽而回,這三娘子果然是名不虛傳,伶牙俐齒,綿里藏針,說話客氣有禮,但不卑不亢,生的是一副硬骨頭。

可是他根本開心不起來,反而多了幾分羞惱,自己的女兒反諷親爹,他的老臉都丟盡了!

「雲重紫,你知不知道自己和誰在說話!」

雲重紫無辜地眨眨眼,「三娘不知才會問啊,您到底是何人?」

「去問你娘!」雲致遠狠狠道。

一雙兒女齊齊看向娘親,阮如玉臉色煞白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他真的是自己曾經愛慕到生死相隨的夫君?

即使祥哥兒犯渾,但有一句話卻是大實話,雲致遠穿著衣冠楚楚,渾身上下散發著逼人的貴氣,肯定做了高官,恐怕也早就成了人家的乘龍快婿。

換句話說,他已經做了負心漢!

想到此,阮如玉的身子搖搖欲墜,那些年的苦苦掙扎和等待,全部白付了!

阮如玉深吸一口氣,她不想撒謊,可更不想承認。

雲重紫心中一嘆,看來娘親還是沒有死心,若不是有情,就不會傷心。

祥哥兒的目光射向雲致遠,「我說大叔您這是問誰呢?我娘親從青州來此不過數月,除卻家門和店里哪里都不曾去過,怎會認得您呢?您責問我在先,如今又敗壞我母親的名聲,您意欲何為?」

「是啊大人。」雲重紫期期艾艾地接話,「饒是我們家沒個男人,您也不能如此敗壞我們家名聲啊。」

雲重紫的臉說變就變,拉著雲致遠的袖子就開始往臉上胡亂地擦莫須有的眼淚,把雲致遠嚇了一跳,他躲閃不及,撞到桌腳差點摔倒,「你這是做什麼!」

雲致遠攏起袖子,他見阮如玉不肯認自己,只好主動開口︰「我是雲致遠,你們的……」

可他的話剛說到半截,雲致遠高聲喝道︰「哦,這名字我听說過。」

雲重紫極其配合地看向祥哥兒,忙問︰「是何人?」

「就是那個威信侯啊。」

祥哥兒和三娘調皮地一問一答。

「哦,就是前兩天找上門來的那位夫人的夫君?」雲重紫復又把雲致遠打量了一遍,嘆息地搖搖頭,「原來大人是威信候啊,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說來也巧,我們的爹也叫這個名諱呢,我們在京城還有個親戚,好像也是當什麼侯爺的,說不定咱們還是一家人。」

「我就是……」

雲致遠想說「我就是雲致遠,你們的爹」。

可每每說到一半就被截住話,雲重紫又打斷他,「可是侯爺,有些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啊。您那位夫人我可是見過的,您有這麼一位夫人真是好福氣。可要是讓她知道您在外面亂說話,指不定會誤以為您病的不輕,請太醫來給您診斷病情,若是傳到有心人耳朵里,後宅亂作一團是小,被有心人擺一道,對大人的前途可不好啊。」

雲重紫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雲致遠認親的念頭,他差點連腿都沒站穩,好半晌才從她的當頭棒喝回過神來。

他真是高興糊涂了,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如果認了兒女,就等于變相承認自己有妻在先,那家里的沈氏如何自處?雖然他對那個夫人早就興致缺缺,但她身後可是整個丞相府。

雲致遠揉了揉脹痛的額角,不得不正視眼前的女兒,之前本以為她不過是口齒伶俐些,沒想到做事到有幾分周全,雖然那話听起來並不是為自己著想,而是變相地威脅自己不要輕易「亂認親」。

「好啊。」雲致遠的聲音有幾分難言的干澀,「三娘子說得對,說得對。」

他想通後,稍稍重整了下衣襟,又恢復先前的書生文雅,朝著眼前的母子三人盈盈一拜,「在下威信候雲致遠這廂有禮了,剛才是我糊涂無狀,還請三娘子和……」

雲致遠抬眼看了看臉色蒼白的阮如玉,說不上自己哪門心思不對,心中竟起了層層漣漪,許是年輕時的愛慕,讓他想起阮如玉的好來,她的溫柔體貼和善解人意,哪怕多年不見,也不曾惡言相向,十幾年不見,依舊楚楚動人,總是比家里的那位好多了。

算起來,阮如玉才是他的正經夫人!

他看向阮如玉的眼神中多些男女間才有的曖昧,說話也輕聲細語,「還請夫人莫怪才是。」

阮如玉看出他那點齷齪的心思,恨得牙直癢癢,可是她不便發作,說什麼都等于變相承認此人就是青州的雲致遠!

反倒是雲重紫十分淡定地看著他,冷冷道︰「侯爺不必客氣,我娘親在此也多有不便,祥哥兒帶母親進里間歇著。」

雲呈祥二話不說,領著阮如玉就進了屋,再回來時,就見雲致遠臉色又變了,他听三娘說道︰「侯爺,時辰不早了,您還是請回吧。」

「其實我今日來是想請三娘子到府上坐診的……」雲致遠正為有個出息的女兒得意著,要知道在大元若是出了個女醫士,將來入宮當御醫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他也為了日後能讓祥哥兒認祖歸宗而不敢輕易得罪三娘,如今捧著她也是讓她念著自己的好,「之前的誤會我也略有耳聞,她們是不是還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你告訴我,我回去好好教訓她們。」

雲重紫心中嗤笑,就是給雲致遠一個膽他也不敢,她面上嘆了口氣,看著雲致遠欲言又止,祥哥兒見狀連忙加把火,「侯爺您今日上門不就是來爭理的,想必您心中早有論調,還讓我們三娘說些什麼?更何況三娘年紀雖小,但絕不會學那些婦人在背後嚼舌根的事。」

雲致遠算是明白了,這一雙兒女都不是好惹的,祥哥兒這是間接說沈怡琳說是非的小人呢。

他抽了抽嘴角,想要模模祥哥兒的頭卻被他躲開,只能尷尬地笑笑︰「你是個好孩子,我怎麼會听那些婦人之言。」

雲致遠全然不計較祥哥兒剛才的混勁,目光乍現慈愛,好似祥哥兒臉上開出了一朵花來,雲重紫漸漸皺起眉頭,記得上一世雲致遠初見祥哥兒時可不是這個態度,難道說哪里出了差錯?或者是上一世的雲致遠本就該如此對待祥哥兒的,不知沈怡琳說了些什麼,引起他的反感?

「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雲致遠說這話時,眼楮卻看著祥哥兒,「三娘能不能看在我親自登門的份上……」

「我家三娘可不是小氣之人。」雲呈祥和他說話就是不給個好臉。

「侯爺的話嚴重了,我不過是鄉野村姑,哪里會自不量力和侯門計較。」雲重紫下逐客令,「我之前早已和雲夫人說過,只要我手上的拜帖一一忙過,自然會去府上的。侯爺,時辰不早我們該收攤了,祥哥兒送客吧。」

雲呈祥哼笑,把手一揮,「侯爺請吧!」

被自己的兒女冷眼相對,雲致遠面上有些掛不住,「虧你還是行醫之人,難道不知道醫者仁心?」

雲重紫笑著行禮,「三娘謹听侯爺教會,侯爺慢走。」

「雲重紫!」雲致遠狠狠地拍在一旁的桌子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阮如玉听到響聲從里間掀開簾子望過去,祥哥兒也不客氣地和他拍桌子,「大人,你想做什麼?」

雲呈祥已經開始擄袖子,他早就想打一架了,管他是什麼狗屁侯爺,就是親爹老子他也不怕的!

雲致遠氣得眉頭都豎起來了,他看著一雙兒女冷漠的眼神,又看向里間阮如玉凝重的目光,他的心都涼了,「你……你們……簡直是不可理喻!」

憋著一肚子氣,雲致遠恨恨地拂了拂袖子,氣鼓鼓地走了,雲重紫牽起嘴角無聲地笑著,他好不容易來一次,怎麼能輕易放走呢?

應該讓雲致遠這輩子都牢記在心,她們一家三口是不好惹的。

雲重紫喚祥哥兒過來,伏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兩句,便見雲呈祥兩眼放光,桀桀地怪笑兩聲,「三娘,真有你的。」

他沖阮如玉說道︰「娘,我有點事,先出去一趟。」

阮如玉還沒等開口,祥哥兒就跑遠了,她心中有事也沒多想,沉默著和三娘收拾面館,鎖了門就往家走。

一路無話,連雲重紫說了些什麼都沒听見去,剛拐過路口,就听有人尖著喊了聲「抓流氓啊」,陡然一聲喊叫,把阮如玉嚇得當場失了魂,「這是怎麼了?」

雲重紫也一臉茫然,轉過身看向街尾,就見一個人抱著頭滿身狼狽地抱頭逃竄,「我沒……沒有啊……」

「娘……」雲重紫指著跑在最前面的男子,驚疑地瞪大眼楮,「那個好像是……威信候啊?」

阮如玉也不可置信地看著被人追趕的雲致遠,他跑得不快,後面追趕的人拿著棒子掃把追趕出來,還有人拿著爛菜葉子扔在他的身上,嘴里喊打喊殺的,他那樣子比之前更狼狽。

兩人遠遠地看著也不上前說話,雲呈祥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幽幽地說道︰「哎呀,我就道這威信候不是什麼好東西,出了我們面館居然爬人家牆頭看別人洗澡呢,真是下流無恥。」

說完,他和雲重紫偷偷看了一眼阮如玉的臉色,只見她冷硬的臉上終于柔和下來,她見雲致遠那副狼狽的樣子心中也覺得好笑,傷心與痛恨只有在此時才會稍稍緩解。

惡人自有惡人磨,阮如玉自然知道這肯定是祥哥兒的壞主意,但是責備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她歪過頭正對上一雙兒女的目光,所有的話都化作一聲幽幽地嘆息,便快步走回家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出來。

雲重紫跟上前,站在阮如玉的房門口久久無話,祥哥兒擔心不已,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問︰「三娘,你說娘她……是不是生咱們的氣了?」

雲重紫搖頭,她心里明白娘親一時半會是想不通的,等待了十幾年的夫君,早在心里已經死去,雖然十幾年來對她不聞不問,但畢竟夫妻感情還在,正是因為她心中有情,才會堅守十幾年,拒絕了再嫁,獨自撫養他們姐弟,也正是因為有愛,她才會那麼盡心盡力。

可是,那個已經在生命中消失了十幾年的夫君又突然出現,不僅如此,還是高官侯門的大老爺,有錢有權有妻有子,她這十幾年的苦苦等待和煎熬都是錯付了。

那心中的苦楚,哀怨,痛恨與傷感糾纏在心中,足以讓自己悔恨終身。

雲重紫完全能感受到娘親的心境,曾幾何時她重生之初就是這般,她不想讓娘親蒙在鼓里,有時候鮮血淋淋的痛也總比自欺欺人的好。

早在上京之前,雲重紫就做足了這一天重逢的準備,她了解娘親的性子,哪怕受苦的是自己,她也不會去怨天尤人,但她絕不會允許軟弱的妥協再次發生,她寧願母親恨著,也絕不會讓母親原諒那個混蛋。

早晚有一日,她會撕開雲致遠丑陋又自私的面具,讓母親另嫁他人找到屬于她自己的幸福。

整整一夜阮如玉都沒有走出房門,雲重紫和祥哥兒也一直在門口守著,直到黎明時分第一縷陽光落在灰撲撲的窗欞上,房門吱嘎一聲從里面打開。

祥哥兒猛然抬頭,就見阮如玉拿著一根荊條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她的大腿說道︰「娘,您要罰就罰我吧,此事與三娘無關。」

雲呈祥說的是雲致遠被當流氓被街坊群毆的事,此事確實是三娘出的主意,當然,他心里也是想這麼做的,便欣然同意了。

效果到挺好的,看著雲致遠被打得傷痕累累,他就覺得爽!

可這話也就敢偷偷和三娘嘀咕,萬不敢在阮如玉面前露出半分,他忍著笑意在娘親面前一臉嚴肅。

阮如玉拿著荊條出來高高舉起,卻狠狠地抽打在自己的身上,把雲呈祥震驚得一動不動,還是三娘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抱住她,「娘,您這是做什麼?」

「子不教母之過,是我沒教養好你們。」阮如玉揮開地上的雲重紫,朝著自己的胳膊又是一鞭,「是娘的不對,昨天那個男人……他……他就是……」

雲呈祥反應過來,抱著她的大腿,大聲喊著︰「娘,你不要打自己,要打就打我吧!是我的不對,不該對那人使壞,可是他……根本就是薄情寡義的小人啊。」

「你……你們……」阮如玉看著一雙兒女堅定的目光,再次證明了自己的猜測,她頹然地放下手中的荊條,「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就是你們的爹?」

經過一夜的思考,阮如玉還是決定告訴一雙兒女那人就是他們的父親,想到曾經她對他們說,他們的父親是天底下最有學識最有風度的男子,可是如今他另娶他人,做了負心漢,讓這雙兒女如何看待自己,看待他們的親爹!

她可以恨雲致遠是負心漢,但她不希望一雙兒女恨自己的親爹啊。

雲重紫緩緩跪下,沒有直接承認,「女兒不孝,讓母親難堪了。」

「娘,我知道您難過,可是不要這麼懲罰自己,您這樣還不如打我,反正我皮厚肉糙經打。」祥哥兒趁機把阮如玉手中的荊條搶過來。

「你們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如此待他?不管他如何薄情寡義,但是都是你們的親爹!」

「娘,我們沒有那樣的爹!」祥哥兒听了這話急了,「他離家十幾年,對我們不聞不問,根本就不配做我們的爹!」

「可是……」阮如玉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怎能讓自己的孩子恨父親,他們可是骨肉相連啊。

雲重紫又道︰「娘,我們把他當爹,那他是否把我們真當兒女?就算這十幾年他不見我們,另娶他人我們都不計較,那為何見了面後被我的幾句話就打消了認親的心思?他若真有心,為何又要改口?」

「他……」阮如玉被雲重紫的一番話頂得啞口無言。

「娘,我們不是不認爹,但是您可曾想過,如果我們認了這個爹,以後將面臨什麼?」雲重紫看了一眼旁邊,「祥哥兒,你來說說威信候府的情況吧。」

「娘,其實我也是之前見威信候家的人找三娘看病,在武學里和幾個貴族子弟聊起來才知道,雲致遠……」祥哥兒直呼親爹的名諱也不覺得不妥,他見娘親沒有反對,便有了底氣繼續道︰「雲致遠當年進京趕考當了狀元,被丞相府的千金小姐看上,當時的老威信候,就咱家那個遠親正尋思著從族里找個人過繼過來襲承爵位,听聞雲致遠當了狀元還娶了丞相之女就把他找去了。」

祥哥兒說話快,歇了口氣繼續道︰「後來這個沈氏生了兩個女兒,一直沒有個男孩,這才在三年後抬了幾個姨娘,于是就有了打娘胎里就病怏怏的雲錦鵬,病了這些年一直治不好,皇上也沒有封他的世子之位,雲致遠就急了四處求醫,不僅是為了後繼有人,也是想讓爵位襲承下去,這才找三娘來看病……那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阮如玉把眼一斜,忍不住嘀咕︰「你們武學里怎麼這麼愛說人是非?」

「哪里是說人是非,我听到那個什麼威信候居然就是雲致遠,我就恨得牙癢癢,自然要把他的事打探清楚,沒想到這老小子居然有臉找上門來!」雲呈祥磨牙,惡狠狠的樣子倒也有趣。

阮如玉拿這混小子沒轍,自己的兒子她心里最清楚不過,再怎麼犯渾也斷然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來,祥哥兒是個混不吝不假,但心中最有公道正義,不然也不會敬佩七郡王,如果讓他認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當爹,怕是死也不肯從的。

她歪過頭看向女兒,「三娘,你怎麼說?」

「娘,剛才您也听到了,雲致遠現在有妻有妾,有兒有女,我想如果不是雲錦鵬有病在身,他恐怕就是知道我們在京城也斷然不會主動現身的,我瞧他昨天先認親又反悔,怕是打的是祥哥兒的主意吶。」

雲重紫把阮如玉扶到院子里坐下,「我猜他是想著萬一雲錦鵬不好了,起碼還有祥哥兒可以當世子,只是家里有個沈氏,如果現在貿然認親,後院可不好交代,他一定還會再來的。」

「我呸,就是他跪下求我,我也不會給他當兒子!」祥哥兒啐了口。

阮如玉皺眉,錘了他一下,「不可無狀,怎麼說他也是你爹,」

「可是娘,您可有想過,」雲重紫故意把頭埋低,「祥哥兒一旦去了侯府,您怎可能置身事外?」

「我不會去的。」阮如玉僵硬地看著懷里的女兒。

雲重紫抬起頭望著娘親,「俗話說侯門深似海,無論是我們之中誰進了侯府都會被欺辱。之前那個惡奴你也是見過的,她就是沈氏身邊的婆子,俗話說有什麼奴才就有什麼主子,那個沈氏肯定不是好惹的,還有那個雲錦鵬的病根本就是有人下毒暗害的……」

雲重紫的一番話,讓阮如玉心里沒了底。

女兒說的沒錯,侯門深似海,豈是一雙兒女能應對的,她本想著兒女進了侯府自己就回老家……可是這如何讓她放心的下。

她遲疑了,「那三娘的意思,你們這個爹到底認還是不認呢?」

「娘。其實認不認都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只要雲致遠他想認我們,難道我們就能拒絕嗎?正如您所說,認不認雲致遠,他都是我們的爹,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若是他把您八抬大轎抬進侯府做正房太太,我們自然跟著您,但是他做不到,只是想著認了祥哥兒……」

雲重紫冷笑,「那麼他想得著實太天真了,正如祥哥兒所說,想認親?先下跪認個錯吧!」

雲呈祥雙手贊同,「三娘說的對!」

「三娘!」饒是雲致遠有千萬不對,阮如玉也不許女兒做出什麼大義滅親的事來,「不可胡來。」

雲重紫收起笑臉,嚴肅地望著她,「娘我不是要胡來,只是您總是為我們著想,一味地以為我們認了爹就萬事大吉,您可有為自己打算過?其實我們認不認親都不打緊,重要的是您怎麼想的?莫非您願意以正房的身份當雲致遠的一個外室或者是個妾?」

阮如玉心中大驚︰當然不願意!

想了一夜,也哭了一夜,有些事阮如玉早就看透想明白了,雲致遠根本不值得自己這般真愛,她本想著讓一雙兒女認了親爹,無論如何都是對她們好的,可是她考慮的還是不夠周全,大戶人家的子弟最在乎嫡庶之分,三娘說的對,認了親後患無窮,她不願與雲致遠再有牽連,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題外話------

哇卡卡~上架第一章,咱們姐妹之間說些體己的話。

話說有親人批評俺劇透不給力,那好吧,我劇透下一章……有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嘎嘎嘎~你猜你猜你猜猜是誰?

然後再說說那個月票的事,我不知道那玩意干什麼用的哦,我是瀟湘的新作者,但是我貌似知道月票前十名才有錢錢,我覺得吧,與其大家把月票給我投,我拼死也上不了前十名,不如給那些更好更厲害的大神,月票前十名有很多都是我追的文。

在此先謝過大家能繼續追文了,與其給我月票票,不如給我留留言,撒撒花之類的也成啊。

(*^__^*)這一章足不足,每天都萬更哦,只要你們給力,我就猶如裝上了馬達~

噠噠噠~狂奔吶~作者上架第一天,有一種很放浪的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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