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是人走出來的,但選擇一條什麼路大有學問,往往關乎自己的一生。
听電話里馮天中那不容置疑的口氣,秦明就知道他有氣,而且一定是沖著韓東的。
自從轉了干部,搖身一變當了市經委副主任,馮天中就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土頭土腦的樣子了,關系愈來愈廣,能量愈來愈大,一會兒傳說要到省廳當處長,一會兒又傳言要當經委主任,誰知道好不容易熬到主任到齡退休,半路上卻殺出個程咬金來,這不是對他的當頭棒喝嗎?
秦明這樣想著,只好不情願地趕到了和悅酒店。
今兒的和悅酒店早早就歇了業,店前廣場上一輛車也沒有,好不奇怪!
當然,說和悅酒店主要是叫順了口,實際上自從和悅當了市文化局副局長,早已改名為麗江大酒樓,飯店老板也換了人。
不過據人們私下講,和悅依然是麗江大酒樓的後台老板,只不過由明股變成了暗股。
這幾年,這種入暗股的領導干部多的是,您想查也查不清,誰知道呢!
秦明打發司機先走,獨自進了酒樓大廳,就見和悅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一邊寒暄一邊把他讓進了雅間。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馮天中一個人,等他和和悅進來,立刻很響地鼓一下掌。
頃刻之間,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三個女孩子來,嬉笑著拉住了他們的手。看來是要喝花酒了,怪不得早早歇了業。
對于這種事兒,秦明還是很警覺的,連連擺手說這是何必!馮天中卻沉下臉來,夾諷帶刺說了許多難听的話,秦明也就不再吱聲,拉著一個姑娘的手坐下來。
這姑娘二十多歲,長得眉清目秀,一笑倆酒窩,愈看愈眼熟,總覺得有幾分像江麗。秦明知道自己酒喝多了眼花,而且近來也有點心神恍惚,卻總覺得有點不自在起來。
看其他兩對嘻嘻哈哈地調笑不已,又覺得自己這樣真好笑。只好拉住小姑娘的手問︰「你是不是姓——江?」
「對不起,我不姓——江。」
「那你……姓什麼,叫什麼?」
「你管那麼多干嘛,查戶口嗎?」。
「對不起,我看你挺面熟的。」
「那當然——我認識你。」
「是嗎?」。不覺間,秦明竟有點吃驚,他可不想在這種地方暴露身份,只好又盯著她看了許久,卻依然想不起來。只好又追問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美琪,也叫琪琪。」
「噢……那,你在什麼地方見過我?」
「不告訴你,在一個大人物家里。」
小姑娘莞爾一笑,秦明的記憶卻突然蘇醒了。這不是當年韓國彬家那個保姆嗎?
想當年去拜訪韓書記的時候,沒少受過這女孩的刁難,也不知賠了多少笑臉,沒想到竟在這里遇見了……
秦明又默默地呷了幾口酒,忽然低低地對她說︰「改天我再給你介紹一個大人物吧。只要把這個人服務好了,你一輩子就啥也別愁了。怎麼樣?」
「當然可以。」
秦明便不再吱聲,又獨自呷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