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彬唉了一聲,一把摟住孫子,竟滴下兩滴老淚來。
韓萍倒像是女中豪杰,瞪老父親一眼說︰「大家也別哭喪著個臉,還是快想想辦法吧。爸,你當了一輩子的官,故舊門客那麼多,平時跑斷了門,現在出了這麼大事,就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忙?」
如今的韓國彬,的確已經老朽了,用手背揉一下眼楮,也像小孫子那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半天才說︰「如今的人淺薄得很,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哪里會站出來說句話?況且這個許昌河是外地來的,省里幾位主要領導也換了,我們那一茬人不是人大就是政協,哪里說得上話?一下午我倒是打了好多電話,不通的不通,佔線的佔線,明兒還是親自下一趟省城吧。」
對,該找就得找,該說的話就要說,反正他們又把你怎樣不了。韓萍說到這里,又扭頭對丈夫說︰還有你,平時總說和許昌河是老同學,關系硬得很,還不趕快找找他去?
「好吧。」
韓萍又說︰「依我看,這幾天麗麗就不要回家了,媽也病了,爸又要到省城,你就住在這兒,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行……江麗應著,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李剛本想安慰江麗幾句,看看韓萍已站起來,覺得又似乎不妥,只好招手叫上女兒,一家三口離開了老岳父家。
等坐上出租車,他才忍不住嘆口氣說︰「江麗這女人也真可憐,剛安頓下來,怎麼又出這麼大的事兒,你有時間也安慰安慰她。女人們心小,別再想不開鬧出別的事兒來。」
韓萍卻不以為然地說︰「依我看,她這個人就是個克夫的命,誰跟著她誰倒霉。當年趙浩不是因為她,能來到堯城這地方?後來人家和她離了,不是就很快當了秘書長?對于這樁婚事,我其實就一直不同意,總覺得有點怪別扭的……」
「怎麼個別扭?」
「這不明擺著的嗎?她是趙浩的前妻,趙浩又是你的同學,本來咱們和她挺慣熟,是另一種關系嘛,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弟媳婦了?還有,她當年據說和秦明關系也不一般,秦明和東東、趙浩又為當區委書記爭了個不亦樂乎,夾上個她在中間,這不是把關系弄得復雜了?老實說,我總覺得,這一次東東受人陷害,根子還在她這兒呢……」
說到這兒,韓萍看看坐在前排的冉冉,伏在他耳邊說︰「我听說,秦明當了區委書記那天,還專門叫過她一次呢。」
「有這樣的事?」李剛覺得自己的心直發抖,吃驚地看著她。
「這事錯不了,有人在賓館門口看見的。當然,至于找她做什麼,就不知道了……但是,男人和女人的事,真的說不清,你說是不是?」
「不可能,不可能!」李剛听她越說越離譜,立刻很堅決地說︰「即使當年有那麼點兒意思,也已經時過境遷,十來年時間了……不過秦明這個人我現在總算看清楚了!我今天已經見過老余了,听他那口氣,背後一定是秦明在搗鬼。秦明自己從這項工程中不知得了多少好處,反而把自己抹得光光的,責任全推到老余他們身上,老余把秦明也恨透了。據老余講,十九局之所以贊助江麗,就是秦明出的主意,老余出面拉的馮天中。不過馮天中這個人也真夠可惡又可憐,始終還記著咱們鬧單龍圖的仇,結果全被秦明給耍了……所以像這樣一個見利忘義、有女乃便是娘的小人,哪里會那麼有情有義,對一個女人的感情會保持那麼久……實話說,我有時懷疑,像秦明這種人,也許根本就不懂得「感情」二字。」
這倒也是……韓萍說著,若有所悟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