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儀捂著肚子忍著痛,又是滿頭大汗,白塵一直抱著她,悶聲不響地給她擦汗,臉色同她一樣蒼白,連呼吸都一樣時斷時續。
林媚儀集中精神,這才發現白塵的兩條手臂給燒傷了,衣袖襤褸,露出的地方大紅大紫,猶如新鮮的生牛肉。她恍然明白,那會兒聞到的焦味是怎麼一回事。
「你……」林媚儀看傻眼了,一時忘了身上的痛。
「我沒事。」白塵微微一笑,繼續為林媚儀擦汗,完全不覺得痛似的。
林媚儀心里暖暖的,將白塵欺騙她的那些事兒全拋到九霄雲外,「其實你是個好人。」
「我不是什麼好人。」白塵聲音低沉。
林媚儀勉強擠出一絲笑,「你真的是一個好人。」說著拿開白塵的手,「別管我,先弄好你的傷吧。」
白塵抓住林媚儀的手,眼里泛起一層水霧,折射著頭頂暈白色的光,「你不用對我這麼好,這些都是我活該。」
「原來我們想的一樣,我也覺得自己活該。」林媚儀咬著牙自嘲。
林媚儀注意到身下的那塊血跡已經有碗口那麼大了,她頓時又緊張起來,求白塵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只是出了點血,孩子不會有事的。」白塵笑著安慰。
「真的嗎?」。林媚儀的眼楮噌地一下亮了。
待林媚儀呼吸平緩,白塵將她放下躺著,然後手捧著喂她喝水,喂完後又溫柔地擦拭她嘴邊的水痕,「不用再擔心了,我會守著你,直到孩子出生。」
林媚儀再次被感動。眼眶隨即紅了,為了保住龍子,她願意再相信一次白塵,況且她也沒的選擇。漸漸地,月復部的疼痛感減少了,她稍許安心,又催促白塵趕緊治傷,以免手臂壞掉。
白塵在洞里轉了一遍,最後停在一個林媚儀看不見的地方,那里有一塊貯水池,水是由上面沿著洞壁流到池子里的,很清也很涼。他月兌掉身上被燒得破破爛爛的衣裳跳了進去,整個身子全浸在水里,稍傾,露出忍痛的表情,雪白修長的脖子緩緩向下。
林媚儀听到動靜,有些擔心地問︰「白塵,你還好嗎?」。
白塵很快又昂起脖子,發白的嘴唇抿出一絲微笑,「我很好。」
「既然你要照顧我,那就先照顧好自己。」林媚儀體貼又有些愧疚地說。
白塵沒有回應,但有晶瑩的淚滴沖破所有隱忍的堅強,一直滑到唇角,無聲無息。
過了一陣,白塵由水中露出半個身子,前面的胸膛雪白光滑,後面的背則一片烏紫,還有一些蜿蜒可怖的劃痕,兩條手臂亦是慘不忍睹,在經過水的浸泡後皮膚呈現糜爛的狀態。
白塵傷得不輕,為了保持一個清醒的狀態,他把自己浸泡在冰涼的水里,即便凍得牙齒打架,也不輕言一聲。
林媚儀躺在那里表面安靜,里面卻是波濤洶涌,想著耶羅是否醒來了,又是在怎樣的找她。倘若還沒醒,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太淒涼。想著想著,她禁不住再次流淚,甚至產生了返回桃林的念頭。
林媚儀想找白塵說話,這才發現貯水池那邊好久沒有動靜了,她喊了幾聲,沒有回應,隨即爬起來踉踉蹌嚙地往貯水池奔。
白塵還泡在水里,露著頭和肩,長發如水藻般纏繞與臉龐脖頸。他的臉色白得可怕,雙眼緊閉,眉心緊皺,身體還有些發抖。林媚儀大驚失色,上前抓住他的肩往上拽,拽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被他背上的傷疤震撼到。
林媚儀這才清楚,白塵所受的傷到底有多重了,心頭一酸,眼楮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白塵忽然睜開了眼,卻有些失神,「不用管我,過一陣就好了。」
「你不用為我這麼做。」林媚儀放下白塵,背過身,「你打不過他的,不要再想著報復了。」
「我這麼做並不全是為你,也是為了我自己。」白塵唇角勾笑,眼中透著冷寂。
林媚儀便想,或許白塵仍在利用她,受這樣的苦最終還是為了江妲兒。她無奈的笑出聲來,問︰「為什麼不帶江妲兒逃走,非要把自己弄得這麼慘?」
白塵悄無聲息地沉回水里,眼神落寞地盯著某一點,呼吸擦過水面,漣漪層層蕩開。
林媚儀沒得到回應賭氣地走開,在一個看不見白塵的地方呆著。不是她討厭白塵,而是不忍看那受傷的樣子。洞頂的光照著她,如覆清霜,蒼涼不堪。
洞內的光線逐漸暗淡,溫度也跟著降低。林媚儀又冷又餓,四處覓食,但一圈下來毫無結果,連草根都沒得吃。而她更擔心的還是白塵,再耽擱下去興許就沒命了。她最終折回白塵身邊,以突然之勢跳進水里,在白塵睜開眼張開嘴的那一瞬,突然湊上去,深深地吹進一口氣。
白塵有些遲鈍,直到林媚儀松開嘴方才明白怎麼一回事,生氣道︰「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
林媚儀對白塵做了兩年前曾對耶羅所做的事,但她原本虛弱,輸給了白塵一些治愈的能量後越發不支。白塵激動地抱住她,含住她的嘴,同樣吹進一口氣。
林媚儀逐漸恢復過來,也不覺得那麼冷了,還能感到白塵傳遞給她的心跳,是一種充滿誘.惑的節律,令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她輕輕推開白塵,清楚地看見一張如雪蒼白的臉,沒有任何瑕疵,如月的目光流淌著絲絲悲涼的氣息。
「別再做傻事了。」白塵責備林媚儀,雪白的手在她臉上輕輕觸撫,溫柔地勾勒出起伏的輪廓。
「我是為了我自己,如果你能早點好起來,我們就可以離開這里了。」林媚儀邊說邊退,眼神有些不安。
「你在害怕什麼?」白塵臉上似笑非笑,拉住林媚儀的手,「怕你愛上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