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蛇果然是耶羅的靈魂,對于林媚儀的請求他似乎很難決定,沉默了好一會才以絕望的口氣回復林媚儀,「這個孩子不能要。」
林媚儀臉上刷地變了色,兩只眼楮聚然睜得大大的,「為什麼?」
「因為他是罪孽。」耶羅的聲音很沉很重。
林媚儀猜不著耶羅的意圖,又害怕又氣憤,「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耶羅靜靜地看著林媚儀,半響答不上話來。林媚儀看著身上的血跡,一臉痛心的表情,「你不要他,我要他。」隨後抬起頭,淚眼婆娑的向著耶羅,「你還想再欠我一條命嗎?」。
「我要的是你,不管我欠你多少你都不能要他。」耶羅的語氣沒有一點緩和的余地。
「我記得你說過,如果孩子沒出生就死了會變成怨靈,很有可能傷害我,你這麼做不是存心要害我!」林媚儀悲憤地質問耶羅,淚珠子像斷了線一樣, 哩啪啦的掉下來,所有的委屈壓抑和痛苦,都隨著眼淚傾瀉下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耶羅深情地說,邊說邊逼近林媚儀,好像緩流的水。
林媚儀感到不妙連連後退,想要留下孩子的決心很強烈,「我不需要你保護,如果你還有那麼一點在乎我的話,就幫我留下這個孩子。」
「媚儀……」耶羅的聲音又變得沉重,且尾音拖得很長,像是在山谷里回響。
林媚儀不止一次地想過怎麼弄死肚子里的胎兒,但如今卻怎麼也割舍不了,感覺他們已經血肉相連了。她下意識地用手捂著肚子,同時瞪著耶羅示意不要再靠近。
「媚儀!媚儀!」林媚儀听見白塵在叫她,但卻找不著白塵的半點影子。
林媚儀恍然明白,她也靈魂出竅了,雖然還在木屋,卻不是原來的空間,和原來的世界隔了一道無形的門,白塵的聲音就是由門的那邊傳來,說近很近,說遠很遠。
「讓我回去!他就是罪孽我也要生下來。」林媚儀近乎咆哮,唯恐拖延下去肚子里的胎兒更危險。
耶羅在林媚儀的周圍繞來繞去,像流水也像浮雲,「明知他會要了你的命也還要生嗎?」。
「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為什麼我會被親生兒子殺死?因為他是龍子,天生殘暴嗎?」。林媚儀的目光不安地追隨著耶羅。
「原諒我,我不應該……」耶羅的聲音充滿了懺悔。
「我和江妲兒,你更在乎誰?」林媚儀陡然打斷耶羅。
「是你。」耶羅毫不猶豫地回答。
林媚儀沒有半點兒歡喜,冷道︰「騙人!你和江妲兒相處的時間比和我相處的時間多的多,憑什麼更在乎我?」
「都是我的錯,直到想起兩年前的事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耶羅繼續懺悔。
「那為什麼要忘記我?」
「因為,我不允許自己背叛。」
「背叛誰?江妲兒。」
「別再問了,都已經過去了,往後我會加倍對你好。」
不管耶羅失憶的真相最終是什麼,林媚儀都可以不再去計較,但滅族之仇無法從她心里抹去,也就不能和耶羅在一起了,因此他們的孩子成了她唯一的寄托,然而,耶羅總是給她意外,以罪孽的理由強制她放棄。
「為什麼我的命運要由你來決定?如果你真想對我好,就讓我得到這個孩子。」林媚儀喊道。
「寶貝,我們還會有孩子的。」耶羅溫柔的堅持。
「我只要這個。」林媚儀有些歇斯底里,她確定她和耶羅沒有將來,這個孩子是他們唯一的。
兩人的決心同樣強烈,誰也不妥協。一陣僵持後林媚儀發現,耶羅在有意拖延時間,而她回去得越晚胎兒越有危險,從她身上不斷擴延的血跡就能看出來。
「這一切都是你謀劃的,對不對?你還要對我做什麼?」林媚儀沖耶羅憤然舉起手。
耶羅輕輕一擺蛇身即刻將林媚儀纏住,「我怎麼可能再傷害你?」
「那你為什麼不醒來,連句話都不跟我說?」林媚儀怨念。
「因為,我有必須要做的事,但又不想離開你身邊。」耶羅回道。
「所以你就裝死,騙我留在你身邊!」林媚儀怒道。
「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耶羅淡然一聲。
林媚儀想說,他們沒有以後,她這個神妖族唯一的幸存者絕不會和神妖族的仇人天長地久。卻在這時,她又听到了白塵的喊聲,催命似的急。她立刻作出回應,在心里大聲呼救,「白塵,帶我離開這里!」
「媚儀!」耶羅帶著責備的口氣喊了一聲。
稍頃,林媚儀又听到白塵的呼聲,額頭有著一種風吹皮膚的感覺,她抬眼一看,白塵就在眼前,迷人的狐眼帶著一絲朦朧,修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
林媚儀意識到她活過來了,一把揪住白塵,「趕快帶我離開這里,求你了!」
白塵很激動,捧起林媚儀的臉接連吻了好幾下,隨後抱起她飛出木屋。那時天邊已經發白了,而桃林周圍的火仍在燃燒,林媚儀正感擔心,卻見白塵豁出去似的朝著大火急沖,她還來不及想上一想,便見眼前火光崩射,伴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林媚儀緊緊抱著白塵,臉貼著他的胸,好一會兒才敢睜眼。四處一看,他們已經逃出桃林,身在一個岩洞里,洞的上方有一塊缺口,陽光筆直地照下來,像一簾白色的瀑布。
而不見耶羅斯林媚儀又心酸,怔怔地望著洞頂,「他不會有事吧?」
白塵低下頭,幾根發絲落在林媚儀臉上,冰冰涼涼的,林媚儀如夢初醒轉頭看他,慢慢地,露出驚艷的神情,發現他的眼瞳有海水一樣的藍也有花一樣的紫,美得讓人抽氣。
「謝謝你。」林媚儀勉強撐開一絲笑,感到肚子又開始痛了,揪心一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