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塵緩緩抬頭,眼中沒有一絲情感,稍後又低下頭去。女子嘴角一彎,笑道︰「我不會害你的,再說,害一個陌生人對我有什麼好處?」
白塵沒有理會,眼皮都不再動一下,杜雲娘有說,不要和三色嶺的任何人接觸,因為他們都是巫師,好壞難分,一不小心就會落入陷阱,淪為他們的奴隸。
「你是狐狸精?」女子沒有罷休,反而跪下來說話,「她是你的女人?」
白塵沒有回應,一個巫師看出他的身份沒什麼稀奇的,還不足以撼動他。
女子繼續說︰「我看公子的面相,凶多吉少啊,不妨說出來,看我能否化解。」
白塵冷冷一笑,低著頭不屑地問︰「難不成你就是這里的大巫師?」
女子臉上微微一怔,稍後嘴角撇出一絲別有意味的笑意,「公子是要拒絕我的好意了?」
白塵又一聲輕蔑的冷笑,仍不看對方,「這里是有名的惡人村,不知你說的好意是什麼?」
女子仍不動氣,笑著起身,爾後圍著白塵轉起圈來,一邊玩弄著大辮子一邊盯著白塵的臉,「她是巫族和神妖族的混血兒,有第二次重生的機會,不過,必須用其他的靈魂作交換。我看你痴心于她,打算給你指條明路,誰知,你竟這樣的固執。」
不是因為杜雲娘的囑咐白塵才會如此謹慎,而是感應到了女子強大的氣場,那股氣場猶如一道旋渦,將他密密地包圍,稍有不慎就會出差錯。
白塵以靜應變,料定杜雲娘很快就會出現了。果不其然,「咚」的一聲,杜雲娘從天而降,拐杖落地的時刻落葉如雨,紅了一片。
「你休想再踫我女兒!」杜雲娘接而用拐杖指著那女子,眼里閃著綠光,杖頭也閃著綠光。
那女子在白塵身後站定,露出陰險的笑容,「你這是求人的姿態嗎?」。
「說好了以命換命,你竟跑來這里攪局!既然你這麼不守規矩,就休怪我不客氣!」杜雲娘氣勢洶洶。
坐在兩人之間的白塵听明白了,身後的女子就是當年給林媚儀下毒咒的大巫師,原本與杜雲娘達成了互換靈魂的協議,卻中途瞞著杜雲娘來取他的命,倘若得逞,就沒人願意拿命換林媚儀的命了,所以杜雲娘惱羞成怒。
大巫師竟是小女子的樣子,比杜雲娘還顯年輕。她雙眉一挑,單袖一揮,袖間嗖嗖飛出幾道銀針狀的白光,直射杜雲娘。杜雲娘揮動拐杖化解,爾後反攻過去,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了。
白塵與懷中的林媚儀臉貼著臉,長發繚亂,靜如止水。一切爭斗與他無關了,就這麼抱著心愛的人死去也未嘗不是件幸事。當年,他听說江妲兒隨耶羅去了,也有想死的心,但沒有如此的絕決,以及如此的坦然。
「媚儀,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嗎?從今以後,你的身邊只有我,我的身邊只有你。」白塵拿去林媚儀臉上的葉子,深情一吻。
大巫師和杜雲娘的爭斗引得飛沙走石,紅葉漫天,原本的陰天更陰了,模糊了四周的風景。突然一刻,杜雲娘臉色大驚,發現樹下的白塵不知何時消失了,林媚儀也不見尸身。
杜雲娘立刻想到,白塵是被大巫師趁亂轉移了,想斷了林媚儀的重生之路。她氣急敗壞,當即發下毒咒,如果她們之前的協議不能履行,兩人就同歸于盡。
大巫師沒料到杜雲娘出此絕招,也氣著了,「為了一個從不叫你娘的女兒,你竟然連命都不要了,真是愚蠢至極!」
巫師之間下咒很難破解,除非解咒的比下咒的能力高出很多。從這一戰看來,杜雲娘和大巫師實力相差並不大,而是誰先下手誰佔優勢,所以當年,杜雲娘無法破解林媚儀身上的咒,同樣,她下的咒大巫師也解不了,只能跟著陪命。
「懶得陪你這個瘋婆子!」大巫師冷笑一聲化作一股煙遁走,杜雲娘拐杖一頓跟著消失,留下滿地的紅葉,一片蒼涼的美景。
白塵被轉到了一間密封的屋子,姿勢與坐在樹下時一樣,不曾放開林媚儀。他瞟眼掃了一遍屋子又不動了,依然以靜應變。不久,大巫師出現了,模樣沒變,神色則大變,顯得老陳了許多。她在白塵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眼楮好像狼一樣冒著噬人的冷光,「我是可憐你才給你機會,你卻不知好歹。」
白塵抬頭,露出有些陰險的笑容,「你還是可憐一下自己吧。無論你使多少心計,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始終不喜歡你。」
「你還知道什麼?」大巫師頓時瞪圓了眼。
「我還知道,那個男人並沒有死,若知道你是這麼對待他的女兒,一定不會放過你。」白塵的笑容像罌粟花綻放的那一瞬。
「如果他沒有死,我不可能不知道!」大巫師有些激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難道天底下所有的事你都能知道?」白塵輕蔑地說。
「那個耶羅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大巫師有些信了,沖到白塵面前,伸手就抓林媚儀。
白塵閃電出手擋住大巫師,眼放殺氣地說︰「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但絕不許踫她!」
「哦!」大巫師收回手,奸險地一笑,「既然如此,你就把我要找的人找出來,到那時我自會成全你,讓你的心肝寶貝活過來。」
白塵沉默片刻,幽然道︰「我要和她在一起,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那你們都得死,除非另外有人心甘情願為她死。」大巫師不假思索地說,眼里有那麼一絲嫉妒。
「離開這個世界,我們會有新的世界。」白塵低頭垂目,溢出一股蒼涼的溫柔。
「這麼說你不打算救活她?男人果然是善變的。」大巫師不屑地冷笑了聲。
道是世事無常,大巫師答應白塵,事成後將他和林媚儀合葬,並將他們的靈魂鎖在一起,從此以後不生不死,不離不別。
大巫師給林媚儀的嘴里放了一顆靈丹,保持她身體的原樣,之後白塵帶著她上路了,他不相信任何人,要親自照顧她,即使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冰冷的身體,也視如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