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在門口徘徊了許久,不敢進去。他不知道用怎樣的開場說出今天的事情,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韻夕的眼楮。直到府內的小廝不經意地輕聲喚了他一聲,他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而那邁向府內的步伐極其沉重。
「你有心事吧!」韻夕端著一碗清涼茶,走到趙構面前輕聲說道。
趙構接過茶杯,極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繼續保持沉默。
「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好了,憋在心里的話也沒辦法解決啊!如果你能解決的話,你早就不會是現在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韻夕坐到趙構旁邊的椅子上,望著趙構一臉心疼地說道。
趙構沉默了一會兒,抬頭苦笑道︰「父皇下令要把你送給柔福……」
韻夕一听,便不由得覺得火大。這些古代權貴為什麼總是喜歡抹殺掉別人的自尊呢?她忍住內心的強烈的怒氣,低聲問道︰「那你同意了嗎?」
「我自是不會同意,但父皇已經下了聖旨……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趙構臉上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哼~那就照聖旨上說的好了。反正淪落到這里,我也沒再奢望過你們會有多先進!」韻夕眼里藏不住的失望和蔑視,她的語氣冰冷。
趙構已然覺察到了韻夕的怒氣,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堅定地對她說︰「我豈是這種忘恩負義之輩?我說過會保護你,就一定會做到。」
韻夕厭惡地把手從他的雙手中抽出來,站起來對他說道︰「等你做到以後再說吧!請不要隨便給我承諾,那對我是一種折磨。」
「夕兒,我……」趙構望著轉身進了內廳的韻夕,剛才的毅然神色已全然消退。他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內心的痛苦掙扎化成了一聲聲無奈的嘆息。
皇宮內
「什麼!這金賊也太得寸進尺了!」宋徽宗雙眼瞪得通紅,一聲怒斥嚇得堂下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不敢出大氣。
處理宋與金國外交事務的議和使臣此刻早已抖如篩糠,根本不敢多看一眼高高再上的宋徽宗。
「如此說來要我大宋派遣一名皇子至金國為人質,那金國是否也會遣送本國皇室來我大宋以示平等呢?」宋徽宗目光直逼議和使臣,一派威嚴之態。
議和使臣不由用衣襟擦了擦臉上源源流出的冷汗,顫聲答道︰「啟、啟稟聖上,金國使臣並未說明他們也會派出質子。只、只、只說我……」議和使臣還是沒有足夠的膽量說出金國使臣的原話。
「豈有此理!究竟他說什麼?」宋徽宗不耐煩地沖他喝道。
議和使臣嚇得連忙跪地,哭道︰「說、說我大宋如今已是金國的口月復之肉,若要滅宋易、易如反掌。之所以遲遲不肯伐宋乃是金主仁義慈懷!現要一名大宋皇子為人質,就是為了試探大宋是否真有議和停戰的誠意罷了!」
「放屁!」宋徽宗氣得不由罵了一句粗話,此刻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加恐怖。
朝廷之內一片鴉雀無聲,靜的連人細微的呼吸聲都變得無比嘈雜。
退朝之後宋徽宗垂頭喪氣地坐在御花園的庭院里,他已無心在欣賞夏日里「接天蓮葉無窮碧」的美景。在一旁作陪的肅貴妃拿著絹帕輕輕拭去了宋徽宗額前隱約可見的汗水,一臉無奈的靜默。
應該讓誰出使金國呢?宋徽宗不斷在腦中反復思忖這個既復雜又簡單的問題。毫無疑問,不論遣送哪個皇子出使金國必定是九死一生。
次日,宋徽宗所有的兒子都整齊地站在他的書房之中。每個人臉上都是凝重的神情,沒有一人站出來表態。
「如今國難當頭,難道朕的兒子當中就真的沒有一個可以願意為朕排憂解難的人嗎?」宋徽宗望著數十個兒子,悲哀地說著。
「父皇,不是兒臣不願意為父皇分擔!只是那金人素來凶狠殘忍,叫兒臣等前往金國表面上是作為使臣,實質上與人質有何區別!說不定議和的目地還沒有達到,兒等早已慘死異國啊!」四皇子趙詰無比悲慟地回答道,眼楮里竟流出了晶瑩的淚珠。
宋徽宗厭惡地瞪了一眼這個自己平日里最為疼愛的兒子,心里一股難言的悲憤。他想都沒想就抬手甩了趙詰一個響亮的耳光。
眾人親眼見到宋徽宗打了這個他最為寵溺的皇子,心中更是震驚害怕。誠然趙詰說的話都是大實話,這也是他們遲遲不肯表態的最終原因。那一巴掌過後,書房內除了靜就是靜……
「父皇,兒臣願意擔當此重任!」片刻過後,宋徽宗終于如願以償地听到他想要的那個聲音。
眾人尋聲望去,趙構一臉大氣凜然地從後排走到了最前面,神情嚴肅,絲毫沒有一絲嘩眾取寵的意思。
這回輪到宋徽宗震驚了,他根本沒有想過會真的有皇子出來挑此重任。他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緩緩吐出︰「你,你是德基?」
趙構點了點頭,沒有多余的語言,可那眼神確實毅然的堅決。
趙構主動請願出使金國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到半天的時間內這個消息便成為了全國上下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的熱點。趙構瞬間成了眾所周知的名人,大英雄。只有趙構的母親韋賢妃在听到福總管宣讀完聖旨後,哭的昏了過去。
時後,宋徽宗晉封趙構為康王,其母亦加封一等。靖康元年(1126年),趙構便以親王身分出使金國,在金營中為人質。
然而誰也沒注意在趙構離開大宋的時候,曾由四皇子贈送的那名波斯絕色美姬也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在離開大宋國境時,守衛將領才注意到康王趙構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相貌出奇俊秀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