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白色的馬獨自奔跑在茫茫的曠野之中,雖然已經跑了三天四夜,但是白馬仍舊沒有停歇。它不是一匹在荒野里隨便閑逛的野馬,而是一匹有著主人預定了目的地家馬。在馬背上還反綁著一個人,通身紅色的嫁衣與白馬形成了強烈視覺差異,一頭散亂的長發隨風任意飛舞。在馬匹的顛簸下,女子躺在馬背上仍舊緊閉著眼楮不受半點兒影響,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是唐代詩人王維《使至塞上》中的絕妙之句。給人展現的是一幅大漠無垠,沙丘連綿,燧煙點燃,裊裊升騰的畫面。兩句詩一橫一縱互為映襯,使得孤煙更加醒目,戈壁更為廣袤。讓人深切地感受到了戈壁黃昏靜謐死寂之意。而這樣的意境對于駐守在邊陲的大宋士兵來說早已不陌生了。此時夕陽西下,清冷的余輝灑落在哨兵破舊的戰衣上,他舌忝了舌忝干涸,皸裂的嘴唇,手中仍牢牢地握著長矛,筆直地站立著,眼楮一直注視著前方,目光飄得很遠很遠,仿佛已越過了這片寬廣無垠的戈壁。
忽而從遠處傳來一陣單調的馬蹄聲,哨兵不由收起了思緒,端起了長矛,緊張地等待著馬匹的到來。馬蹄聲突然變快了,聲音越來越近,戈壁上不時卷起一道孤獨的塵霧。待看清楚以後,哨兵極度緊張的心稍稍有些緩解了,原來是一匹野馬,或許是一匹死了主人的戰馬!他放下了長矛無奈地笑了了笑,便不再理會那匹馬。
白馬看到前面有人,四蹄跑得也更加有勁兒起來。它嘶叫著停在哨兵面前,以此來吸引哨兵的目光。果然,哨兵走下了哨塔向白馬靠近。哨兵這才發現原來馬背還上捆著一個人,難怪剛才還以為是一匹無主兒的野馬呢!哨兵小心地用手指略開了馬背上人蓋在臉上的頭發,心里吃了一大驚!居然是個女人!他又把手放在女子的鼻息處,這女子還有呼吸。他隔斷了繩索,將那女子抱進了軍營里。那白馬仰天長叫了一聲後,歡騰著前蹄又向著來得方向奔去。
岳飛看著臥榻上那名來歷不明的女子,神情極其嚴肅。一匹馬馱著一個女孩莫名其妙地來到他的駐營,總感覺有些蹊蹺。岳飛看著抱她進來的哨兵,又問道︰「當真就只有這女孩一人?」
哨兵再次極其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去把副帥叫來!」岳飛看了一眼那昏睡的女子,對哨兵吩咐道。
哨兵應了一聲「是」便跑出了帳外。
不一會兒,牛皋便進來了。他同樣狐疑地看著臥榻上突然多出來的紅衣女子,開口問道︰「岳將軍,這就是那個被帶回來的丫頭嗎?」
「嗯!」岳飛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會不會是金人派來的探子?」牛皋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其實這也是我擔心的問題不過我看這丫頭身上還穿著嫁衣,猜想也許又是一個從金國逃出來的苦命人兒。」岳飛捋了捋胡子,左右為難地說著。
「要不問問她,看她自己怎麼說吧!」牛皋听岳飛這麼說,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
「也好!」岳飛沉吟了一會兒,同意了牛皋的意見。
經過軍醫的診治以後,紅衣女子終于緩緩睜開了眼楮。她看了看岳飛和牛皋,開口對他們說︰「好餓哦!我想吃東西!可不可以」說完,肚子極其配合地發出了咕嚕咕嚕地響聲。
岳飛時下和藹地笑出了聲,他擺了擺手,牛皋便走出了營帳。少時,牛皋端著一碗飯走了進來放在紅衣女子面前。紅衣女子純潔地對著二人笑了笑,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絲毫不顧及一點兒自身形象。
待一碗飯吃完以後,紅衣女子放下碗筷模了模滾圓的肚子,愜意地打了一個飽嗝。
岳飛從未見過這樣舉止奇怪的女子,便笑問道︰「姑娘,為何會孤身在大漠中?」
紅衣女子模了模自己的頭,仔細地想著岳飛的問題。想了許久許久,她忽而抬頭,興奮地拍手叫道︰「對了,對了,是趙構帶我來的!」
「你說是康王殿下?」牛皋急忙插嘴問了一句。實在難以想象莫名出現的女子竟是康王帶來的!
「是啊~」對了,我還是他未婚妻呢!」紅衣女子眨巴了兩下睫毛,繼而補充道。
什麼?康王的未婚妻?岳飛和牛皋互望了彼此一眼,越發覺得這女子離奇得厲害。原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少女,沒想到隨便一問她居然是大宋的準王妃!
正在岳飛二人迷惑之際,傳令兵適時地在帳外叫了一聲︰「將軍,有報!」
岳飛只好對著傳令兵說道︰「進來再報!」
傳令兵捧著一幅紙卷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把手中的卷筒奉上。岳飛接過卷軸,打開一看,當下和牛皋兩人驚異到了極點。卷軸上居然正是那名紅衣女子的畫像!
傳令兵恭敬地解釋道︰「將軍,這是康王殿下派人送來的。說是煩勞將軍務必將王妃送回汴京。」
岳飛合上卷軸,說了一聲︰「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傳令兵走了以後,岳飛再次細細地打量著那名紅衣女子,心中的迷惑越來越濃。康王怎麼就料定了這女子一定會出現在他的軍營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