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逃離金營後剛剛抵達汴京,大哥趙桓突然即位的消息讓他有些暈眩,幸好他緊緊地扶住了馬車。為什麼會是大哥做了皇帝?靈月聖女不是說皇位非他莫屬嗎?究竟是他听錯了還是靈月說錯了?趙構竭力穩住情緒後跳下了馬車,心情極其糟糕地向皇宮走去。
剛到大殿門口就听見了里面的呼喊聲混成了一片,趙構心里有些疑惑了,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大殿。只見趙桓坐在龍椅上,一只手枕著椅子托著整個下巴,微微閉著眼楮斜視著下面跪哭不起的肅貴妃和柔福二人。忽而瞟見了趙構,趙桓旋即露出一副笑臉,起身走下了寶座,拍著趙構的肩膀說道︰「九弟,回來就好啊!你的英勇事跡早已在京城傳遍了!」
趙構急忙下跪,磕頭道︰「恭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桓心中不禁一陣得意。心想︰主動請願出使了金國又怎麼樣呢?到頭來皇冠還不是乖乖落到自己頭上了。唉,只是再沒有繼承大統前,趙構這一招足足讓自己寢食難安了好一陣子啊。趙桓扶起趙構,極力露出一副賢君的神情笑道︰「這里有沒有外人,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趙構應身站了起來,心中卻是極度鄙視趙桓的假仁假義。柔福看見了趙構急忙連跪帶爬地跑到了他面前,抓著他的褲腳,哭訴道︰「九哥,救救福兒!救救福兒!皇上要把我賣給金人!」
還沒等趙構說話,趙桓即刻訓斥道︰「十五妹,你滿口胡言,還不給住嘴!」
柔福抬起淚眼,瞪著趙桓,反駁道︰「事實如此!我哪里說錯了?皇兄本來就是把我賣給了金賊,為何九哥來了反倒敢做不敢當了?」
趙桓一听氣得咬牙切齒,抬手就想狠狠給這死丫頭撂一嘴巴,但隱忍片刻後,只好作罷,換上一副無可奈何的哀傷表情說道︰「福兒,朕知道你不願意。可是眼下敵強我弱,身為大宋公主你難道就不能為大宋做出一些犧牲嗎?送你去金國,朕也是于心不忍啊!」說完,趙桓假意用袖子抹了抹眼角根本未流出的淚水。
趙構站在一旁,看著他那一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德行真恨不得沖上去狠狠給他一拳。他彎腰扶起柔福,對趙桓恭敬地勸說道︰「十五妹乃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十五妹既然這麼不願意去的話,皇上何不換其他公主呢?就當是還了父皇一個情!」
「哼,說得倒輕巧!如果這件事真能這麼辦就好了!」趙桓廣袖一甩,生氣地看了趙構一眼。
趙構咽了咽口水,又問道︰「臣愚鈍,請皇上明示!」
趙桓不解氣地說道︰「福兒是金人點了名要的人,朕豈能為了她斷送了萬世基業?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啊!」
趙構被趙桓這番話說得有些糊涂了,金人怎麼會點名指姓地要柔福呢?他們又是怎麼知道大宋有這麼以為帝姬的呢?
趙桓看出了趙構的心思,慢慢對他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啊!其實就在你回京的前一天,金人就已經派探子潛伏到宮里來了。本來是想刺殺朕以此讓宋室大亂,他們再派兵趁亂攻擊徹底收了我大宋。哪知半路上恰巧踫到了十五妹,見其容貌秀麗金賊遂色心大起。後來因刺殺未果,所以今日大早便派特使請柬,說是如果交出十五妹就可折算金銀一千錠。想來九弟也清楚多年征戰再加上年年給金國的巨額歲幣,我朝早已赤字累累。莫說是一千錠金銀就是五百錠金銀也能解我朝燃眉之急啊!所以」
「九哥,你看看就為了區區一千錠他就要把我給賣了!我算什麼啊?」柔福指著趙桓,橫眉冷對,神情委屈、不甘地哭道。
趙構這下也為難了。趙桓做的事雖然讓人覺得冷酷,可話說的倒也是實情。如若放在往年大宋還算興旺的時候,這區區一千錠又能算得了些什麼呢?但如今今非昔比。細細想來趙桓有句話確實說對了,要怪就只能怪柔福的命不好!如若現在的皇帝換成是他的話,他大概多半也會做這樣的決定吧!
「福兒,皇上說得對!你」趙構無奈地對柔福搖了搖頭,接下來什麼希望她能為大宋做出犧牲的大話他忽然覺得說了也是白說,如果柔福早能想到這一點的話也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哭鬧了。他輕輕地拭了拭柔福的淚痕,長嘆了一口氣,對著趙桓扣拜完君臣之禮後便轉身走出了大殿。
看著趙構遠去的身影,柔福的淚突然止住了,嘴角不由泛出一絲冷笑來。這就是她滿心心儀,主動請纓勇闖金營,聲名鵲起的九哥。對于她的處境,他竟能拂袖而去!如果說趙桓的決定傷了她的心,那麼趙構的離去則是徹底把她的心剝離了軀體。對于沒有了心的人,在哪里苟活著不都是一樣的嗎?
根據「原定犒軍費金一百萬錠、銀五百萬,須于十日內輪解無闕。如不敷數,以帝姬、王妃一人準金一千錠,宗姬一人準金五百錠,族姬一人準金二百錠,宗婦一人準銀五百錠,族婦一人準銀二百錠,貴戚女一人準銀一百錠,任听帥府選擇。」的規定,靖康元年柔福因其為帝女,被準折金銀一千錠,送與金人抵折歲費,從此開始她漫長而又痛苦的亡國公主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