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應該說,時間已經很早了。
「呀!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柴可心說。
司徒灰來一趟不容易,且,她還想著他能經常來走動走動。不然,放她一個人在這針掉地上會響人說句話只會有回音的尷尬境地中,要麼被逼成瘋子,要麼被噤成啞巴。
她還不想成為這兩種人之一,為了他的行蹤不被發現,為了他能經常來走走,所以,就是用攆的她也要他先回去。
司徒灰戀戀不舍,但終究熬不過一左一右的夾擊,熬不過時不等人的殘酷,便就心一橫,駕著他的愛車離去。黑色的汽車沒入深深的黑夜里,一陣馬達響過,如一陣清風飄過,倏然便不見蹤影。
柴可心顧眼依然嚴正以待的管家陳言,欲言又止,終是抱起雙肩,回自己的屋睡覺。
司徒灰過了好幾天才來的第二趟,依然是深夜來的。柴可心在二樓听到他的馬達聲,匆匆奔下樓,歡天喜地地把人給迎進屋。
有了好管家的指示,這屋里沒人敢跟她說句話。沉默是金,這家人以他們獨特的方式表達他們對她的不歡喜。偏偏,她不能因為他們不歡迎就能甩頭就走的。所以司徒灰不在的日子里,她除了看電視、上網,就只余晚飯後散步的機會到外粘粘人氣。好在司徒灰家是在老區,物業、安保都不嚴謹,人多口燥,讓她在沒人可說話的地方至少沒有斷絕人聲。
虧就虧在她人生地不熟的,不敢走遠,幾番下來,除了記得屋後不遠有家社區醫院外,她並沒有多認識幾個人,多尋得個好去處。所以多時她只能蝸在家里,跟個電視、電腦奮斗二十四小時。
前無古人的閑,後無來者的散,她可沒心做一閑散家人,只覺著頹到了登峰造極。
現在,終于來了一個能跟她說話,敢跟她說話的人,過去再討厭的人,此刻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柴可心不拍手稱快已經是她最好的克制了,無需要掩飾笑靨如花,溜須拍馬、阿諛奉承,從前所有只會是他待她的,如今她都願意傾心奉還。
司徒灰還是一身灰色的著裝,神采倒是不灰,看著很精神,不像她這個頹廢的人這般無精打采。
「少爺。」
進到客廳,管家陳言,仍像個跟屁蟲一樣黏著人。
「陳叔,這里我來伺候就好,您老回去睡吧。」柴可心也不是好人,好不容易沾上點人的暖氣,她可不想讓一個冰人跟冰鎮了去。
司徒灰與陳言聞言,俱是吃驚。
司徒灰凝神睇了柴可心大約十秒,臉上漸漸轉喜,轉向陳言︰「沒事,您忙您的。」
大半夜有什麼可忙的?無非是幫著柴可心趕他去睡覺。陳言很落寞,覺得他家少爺有點見色忘友,而他,卻只有听從的份。
「吃點什麼?我給你做去!」趕走了冰塊臉,柴可心無上狗腿,捧著司徒灰當皇帝一樣供著。
「我的大小姐,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可這樣巨大的反差,司徒灰卻是無力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