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劍劍身之上籠罩著層層白氣,那一圈森冷的白色霧氣象是受什麼外力作用而致,全都圍攏在君子劍四周,以劍身為圓心逐步向外擴大。白仁飛和文倩兩人的身子也被這急劇擴大的森冷霧氣罩住。
頂壁上的水晶石體放出的冷光照射在霧氣之上為其涂上了一層幽藍之色,洞內霧氣繚繞,光芒耀目,恍如神仙洞府般瑰麗奇幻。而霧氣中的兩個交疊的身影此時也停止了動作,好像這里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在睡夢之中,抑或世間也根本沒有什麼九幽洞府,一切都是世人的杜撰。
然而那一柄白光閃爍冷氣繚繞的君子劍卻直直的插在寒冰之上,證實這里的一切並非空穴來風。九幽洞府外此時日正中天,幾只鳥兒把頭藏在胸下正在歇息,突然象是受了什麼驚嚇般振翅而飛。
有一伙人正向這邊走來,走在前面的一人四十歲左右,額下留幾縷黑須,最顯眼處左臉有一撮白毛,臉色陰沉好像受了莫大的氣般,右手拇指處被紗布裹住。另外三個走在後面畢恭畢敬,著裝一致,應是下人無疑。
來人正是白毛老怪宇文卿,後面三個是他府內的家丁。一日之前被白仁飛削去了拇指,惱羞成怒憤然離開段府,不管段飛卿如何好話勸留,宇文卿就是不听,發誓要手刃那姓白的小子,不必別人插手幫忙。
翌日清晨他便急匆匆趕回泉州府,九幽洞本是白毛老怪練功之所,雖沒有了九幽泉水的練功奇效,但那塊寒冰也是習練武功的寶地。這一次大意失去拇指更被引以為平生憾事,重來九幽洞府便是打算靜心修習,好報一劍之仇。
來到九幽洞前,白毛老怪停住了腳步,看了離洞口不遠處的那塊木牌,上面用紅漆寫成九幽洞三個大字,也不知是哪位好事者所立。
白毛老怪左臉上的那一撮白毛動了動,左手對準木牌內勁外吐,轉眼間木牌化為齏粉,一陣微風吹過飄散于無形。
白毛老怪看了三個下人一眼,嘴唇微動︰「你們三個守在洞口,沒有我的命令外人不得擅入。」
三人彎腰低頭齊聲道︰「謹遵城主法旨!」
白毛老怪又轉頭看了看四周,長草隨風舞動,不遠處有野花香氣飄了過來,為眼前的九幽洞府增添了一絲暖意。這洞府內外好像世間的陰陽兩極,從九幽山上的勃勃生機看來,九幽之名已是徒具虛名。
宇文卿大踏步進入洞內,左手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顆夜明珠,燦爛奪目,耀眼生輝,照的四壁歷歷在目,前方的黑暗也似怕了這耀眼光芒,迅速的退去。二十分鐘之後前方出現一個井口大的黑洞。
宇文卿站在黑洞外,頓覺一股寒意遍體,溫度突然之間又降了幾分。「難道是今日九幽泉有異象。」他暗自忖想。但隱隱之中似乎又有一股懼意如膏藥般硬生生的貼敷在他身上,莫名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強自按捺住波動的情緒,深深吸了一口長氣,然後慢慢的吐出。感覺調試的差不多了,才跳入黑洞之中,耳邊風聲呼嘯,但更多的是那一股股越來越冷的寒意,左臉上的那撮白毛也被冷氣所染掛滿了無數細小的冰錐。
夜明珠的光芒雖強,可還是看不真切下方的情況,只是感覺到身上的熱氣被一點點的抽出體外,寒氣入體,渾身不住顫抖。他這半生所習邪功都是靠助吸取冰塊上散出的寒氣,而此時本應化為己所用才對,不料寒氣入體卻奔突游走,混不受自己所控。而那寒氣比之往日更是不可同日而語,疑惑、驚疑、歡喜、懼怕……諸多情緒交織在一處,分不出頭緒,眼看便要接近洞底,索性凝神聚義在半空中頓住了身子,如一片落葉一般緩慢的降落而下。
洞內陡然一亮,夜明珠映著定壁上的六菱水晶,照得洞內霓虹閃耀,四壁生輝。
圍攏在君子劍四周的森冷霧氣也涂上了一層霓彩,好似一件輕紗裹住朦朧中的那一副曼妙身姿。
白毛老怪站定身子,看見君子劍口中「咦」了一聲,左手夜明珠湊近一看,目中精光閃耀,接著露出一副婬邪嘴臉。口中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宇文卿果然福源不淺吶,想什麼就來什麼。」
笑聲之中,文倩慢慢的增開眼來,一時適應不了夜明珠發出的強光,增開了又閉上。再次增開來迎接她的是一雙婬邪的臉孔,右手拇指處還纏住紗布。「啊,是你!」文倩看清來人是白毛老怪,心中一涼,看他一雙眼楮賊兮兮的直盯住自己胸前,才想起自己還光著身子。妙目中閃過一絲殺意,臉上也變了顏色。
就在這時,白仁飛也增開了雙眼,逍遙散的藥力經過九幽泉水升騰而起的寒氣所激,已消去大半,又經由文倩的舍身相救,媚藥藥力也從體內一點點的釋放而出。
白仁飛那時已被媚藥迷失了心智,只是憑著藥力的作用,也不知和文倩了多少次,何時乏力昏睡過去也不清楚。
增開眼來,只覺得渾身無力,但那燥熱難耐之感已不知何時竟消失得無影無蹤。听到白毛老怪的笑聲,白仁飛尋聲望去,一雙賊眼正盯著文倩身體,而文倩此時赤身**,白仁飛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夢中的旖旎畫面原來都是真的。
白仁飛又驚又喜,望著白毛老怪那張可惡嘴臉目中閃過濃濃殺氣。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轉身把文倩摟入懷中,四目相對,文倩看著他望來的眼神中滿是溫柔其間還有無限歉意,無數言語都融入這深深的對望之中,這一刻兩人竟忘記了強敵在側,即使面對再強的敵人,始終有一雙眼楮在背後溫柔的注視,危險、害怕、鮮血、死亡……什麼都不重要了。
白毛老怪看著這對對望中的**男女,目中閃過濃濃的怒意,那被憤怒扭曲了的臉上分不清是喜是悲。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反正你們也活不過今天,我暫且讓你們快活快活。」說到快活二字之時,他嘴邊掛著一絲獰笑,右手掌心白氣森森,猛然擊向白仁飛後心。
听到後面掌風呼呼,白仁飛卻毫無招架之意。文倩看到白毛老怪動作,剛想移身,白仁飛用力按住文倩肩頭,搖了搖頭。
白毛老怪眼看著自己右手就要打在白仁飛後心,而他卻並無躲閃之意,暗自高興︰「這小子定是受逍遙散所致才發不出力。如今要殺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真乃天助我也。」
白毛老怪右手打在了白仁飛身上,但卻不是後心,而是右肩。白仁飛吐出一口鮮血,但嘴角卻還是噙著一絲邪邪的微笑看著文倩。
文倩看著他嘴邊的鮮血,淚水盈眶。顫抖著用袖子擦去他嘴角鮮血。
「傻瓜,叫你躲你怎麼不躲呢?還笑……」
白仁飛把手指放到她唇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你沒穿好衣服我怎麼能躲呢,另外他要殺我也沒那麼容易,何況我還未娶你過門,怎麼能死?」
文倩剛想說︰「貧嘴。」可到口的話卻立時變成了︰「小心。」
只見白毛老怪雙手平推,掌心處白氣森森,對著白仁飛後心再次擊來。這次他動了真氣,一上來就用上了全力,白仁飛提氣提了兩次,丹田內空空如也。暗呼一聲︰「糟。」雙手抱住文倩在千鈞一發之際滾下了寒冰。
白毛老怪雙手勁力吐處寒冰只微微 出一些碎屑,白毛老怪惱羞成怒,嗷嗷怪叫著重新撲上來。
白仁飛著地一滾到了寒冰旁邊,君子劍此時寒氣森森,上面已掛了些許細小冰錐。眼下自己體內勁力未復,比拼內力等于自掘墳墓,只有仗著君子劍之利來抵抗這斯一會。想到此,白仁飛再不遲疑,右手猛地抓住劍柄,向上拔起。
當是時,白毛老怪只有四只手指的右手攻了過來,君子劍帶著一股逼人寒氣橫在兩人中間。有了前車之鑒白毛老怪哪里還敢直撅其鋒,右手回撤,左手從旁側襲來。
君子劍剛入手,白仁飛就感到上面的寒氣如蟲子一般順著自己右手臂傳往全身各處,渾身的血液好像突然間凍僵住了,眉毛和頭發上都附上了一層白霜,拿劍的右手也不住地抖動。白毛老怪的左掌也在這時候攻了過來,白仁飛的身子直直的飛了起來,撞向身後恍如箭矢般突出的尖石洞壁。
文倩「啊」的叫出聲來,心中一涼,閉上了眼楮,但卻沒有听到那一聲慘叫,增開眼再看,白仁飛不知何時在空中急轉身,君子劍劍尖抵在突出如箭矢般的尖石之上,穩住了身子。
文倩看到那雙即使在死亡邊緣仍然微笑的眼楮,視線下移猛然看到白仁飛**的,俏臉瞬間蒙上了一層紅霞,慌忙轉過臉去。
剛剛白毛老怪的那一掌擊出猶如打在寒冰之上一般,白仁飛凍僵的血液被瞬間打散,身體也能活動開了,情急之中急轉身形用劍尖抵在尖石之上,才免去了性命之憂。
白仁飛看到文倩望向自己的眼神,心中一暖,但不知何故,她竟轉過臉去。視線下移突然看到寒冰之上的**男子,才暗自苦笑。
白毛老怪兩次出手都被白仁飛莫名躲過,而剛剛明明打到他的左肋之上,但看他樣子卻不象是受重傷的跡象,而適才自己的左手也好似打在堅冰之上,直到現在還兀自隱隱作痛。
白仁飛被白毛老怪打了一掌,左肋之上不但沒有疼痛,反而感到身上一陣莫名的舒適,渾身的血液也似流轉自如了。只是內力還是無法使出。但君子劍是天下至利之物,加上白家的祖傳耀光劍法,白毛老怪一時也奈何不了白仁飛半步。
文倩只看到兩個人影在自己面前來回穿梭,白毛老怪在外圍步步緊逼,內力集于掌心,每一掌揮出隱隱都有風雷之聲,而白仁飛則是越來越慢,但巧妙劍招層出不窮,看似行雲流水,實則凶險只在毫厘之間。這樣打斗下去,白仁飛的圈子只會越縮越小,白毛老怪的雙掌在外圍好似一層無形的圓牆,白仁飛在這無形的圓牆之內行動越來越慢,眼看便有性命之憂。
文倩的內心焦灼如焚,掙扎想上去幫忙,可手腳酸軟,別說幫忙,便是站起身子都是不能。正自擔心之中,卻看到白仁飛奇招陡出,身體和寶劍仿佛連成一體,猛然向上攻去,這招太過奇怪,等于把身體的下盤都賣給了對手。
白毛老怪的眉毛一蹙,暗下殺招,雙手十指叉開,如十把利刃對準白仁飛下盤攻去。
眼看著如利刃般的十指插到白仁飛下盤,突然白仁飛身形在空中扭動成了s形,劍尖下指直取白毛老怪後頸天柱穴。
這一招太過詭異,白毛老怪獰笑的臉瞬時轉為煞白,情急之中索性身體前傾,盡力躲開這一記殺招。劍尖緊貼著他的衣物穿了過去,背心冷汗沁沁而下。
轉身再看白仁飛,吃了一驚,只見他的身子直立,寶劍如一塊磁石般緊緊吸附在那塊寒冰之上。四壁光芒閃耀,六稜水晶石發出的光照在君子劍劍身之上,再反射到寒冰之上,映出四個霓虹大字︰「九幽神功。」
白毛老怪腦中嗡的一聲,身體好似不受控制似的向前移動,內心中恍惚有個聲音在叫著,「九幽神功,是九幽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