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知何時寒冰之上已附了一層字跡,頂壁上的六稜水晶的光芒照在上面,為其涂上了一層霓彩。而此時,寒冰就如一面鏡子把字跡投射到了劍身之上。白毛老怪在九幽洞府苦修十載,就是苦苦尋覓九幽神功之秘,可惜方法了不知多少,卻始終不曾窺到半點字痕。
而今日卻被這姓白的小子誤打誤撞破了這個百年難解之秘,當看到九幽神功四個大字之時,他露出的痴呆表情也就不覺得奇怪了,殊不知武林中人就如十年苦讀的寒門學子,對他們而言武功典籍就和寒門學子面對高官厚祿一樣讓其無法不心動。
只是那字跡為何會在此時凝結在寒冰之上,這個中情由他也是迷惑而不得解,但那雙眼楮卻兀自粘在劍身之上,恍惚老僧入定一般。
白仁飛卻暗自忖道︰「君子劍是從寒冷側骨的水中自水晶石塊中取得,劍身吸取水中至陰至寒之氣而變得奇寒無比。而九幽洞中的這塊寒冰也是至陰至寒之物,物以類聚,同性相吸之理,君子劍才會如磁石一般吸附其上。」但是那寒氣緣何凝結成字跡,白仁飛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那寒冰之上的字跡又有了新的變化,剛剛還視同水火的二人現在卻恍如石刻木雕,眼楮看著字跡的變化,一動不動。文倩看著二人,和洞窟內閃耀的萬千色彩,腦中幻象飛轉,略一定神,暗自下定決心,雙眼緊閉盤坐于地,企圖迅速恢復內力,好給白毛老怪來個措手不及。
只見那字跡如水波一般,這一波剛過去,下一波又卷過來,不斷的變換附著在寒冰之上的字跡︰「感應天地四時,隨心而變,體內血脈如河道,溫度可隨經脈自行調控……
吾生平所學博雜,醫學星相、建築水利、琴棋書畫、武學修習無所不精,怎奈遭逢天妒,一生所學無人承繼,凝此心訣留于有緣之人,他日大成務須謹記,造福民眾,澤印後世,如用吾所學為歹,必遭人神共棄,死後墮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白毛老怪看著不斷變換的霓彩字跡,內心中狂喜難抑,突覺後心一涼,不知何時文倩已經將匕首插入他的身體里面。
白毛老怪大吼一聲,身形不變,雙手如十支利劍倒插向文倩。白仁飛這時也從入定狀態迅速清醒過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右手松開君子劍,同時身體急轉閃電般轉到文倩身前,正好迎上白毛老怪倒插而來的十指,急忙雙掌平推,腦中突然閃過九幽神功中的兩句,不知不覺把「感應天地四時,溫度可隨心而化」用到了雙掌之上,雙掌感受到寒冰之上的奇寒之氣,雙手上的毛孔好像一起張開,白仁飛甚至能感受到雙掌注滿寒冰之氣後而發出的滿足輕嘆。
只听幾聲乒乒乓乓的脆響過後,白仁飛身形不變,而白毛老怪卻身體彎曲如弓,後伸的十指已軟塔塔的垂了下來,「 」的一聲過後,白毛老怪倒了下去。
白仁飛驚魂卜定,攤開自己雙手只見上面白氣森森,只有十個小點留在掌心之上,那情狀就象是用利刃在堅冰之上做的標記。
文倩一顆懸空的心直到這時才放下去,身體靠在白仁飛身上動彈不得。白仁飛轉過身子用右手撩起文倩額前散亂的發絲,不小心指尖劃過文倩額頭。文倩「啊」的一聲,趕忙拿起他的雙手,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白仁飛探過頭附在她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文倩雙頰紅透,攥起粉拳一陣暴雨似的小拳頭落在了白仁飛胸前,口中一連幾聲︰「你壞死了……」看著她因為擔心而皺起的眉頭逐漸展開來,白仁飛才拉著她走近白毛老怪,右手食指探過去放在他鼻下,確知他已死才放下心來。
白仁飛拿起放在寒冰上的衣服,快速的穿在身上。文倩轉過頭把眼楮定在君子劍劍身之上。
君子劍吸附在寒冰之上,上面的字跡兀自變幻不定,最後那字跡定格在「闞離」二字之上。
「難不成那位武學奇才便是闞離。」文倩這疑問剛產生,便听穿好衣服的白仁飛站在她身邊道︰「恩,他便是闞離。」
文倩當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代何人。「那你趕快把他留下的字跡抄錄下來啊!」
白仁飛把她摟進懷里,輕聲耳語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嗎?」說話的同時眼楮兀自盯著文倩窈窕迷人的身子。
文倩看著他那張始終掛著邪邪笑容的英俊臉龐,好像自己從未看清過這張臉後的他是什麼樣子。或許那邪邪的笑容只是他掩飾自己內心憂郁的一張面具,然而這些現在都已變得不重要了,不管他面具後的真實面孔怎樣,她都已決定將這一生托付給他。
白仁飛走過去,將君子劍拿在手里,劍身上的奇寒之氣仿佛已和他融為一體。那兀自噴薄著白氣森森的劍痕也被越來越冷的森冷氣體重新封堵,等白氣慢慢散在洞窟四周,尖利的石塊上面也覆著一層薄薄的寒冰,頂壁上的六稜水晶石的光芒照在四壁折射出萬千光彩,給森冷的九幽洞府蒙上了一層詭異的曖昧色彩。
白仁飛收好寶劍,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那無形中的輕佻之氣從身上散發出來。「倩兒,我們之前發生了什麼,還有那逍遙散是怎麼解的?」說話的同時兩只手開始不老實的在文倩身上移動。
文倩滿臉通紅,把頭埋進他懷里,用幾乎自己才能听到的聲音道︰「我把自己的身子給了你,你可不能丟下我。」
白仁飛故作吃驚狀︰「什麼?我沒有听清楚能不能說大聲點。」
文倩的粉拳毫不猶豫的捶打在白仁飛的身上︰「你就知道欺負人家,我不理你了。」說話的同時嘴巴撅起,配上臉頰的紅暈,那樣子可愛之中添著嫵媚,白仁飛不禁看的痴了,不知不覺嘴巴已經咬在上面。
文倩嚶嚀一聲之後便沒了聲音,挺翹的胸部也被一雙邪惡的手掌侵佔。
洞窟內雖然陰冷詭秘,但沉浸在濃濃中的二人卻絲毫感覺不到,眼中只有對方望向自己的眼神。當白仁飛的手掌順著文倩柔滑的小月復向下企圖進一步「攻城略地」之時,一雙縴細的玉手抓住了正在作惡的「罪魁禍首」。
雙眼迷離的她告訴白仁飛兩個字︰「不要。」白仁飛也適時的停止了進一步的動作,手掌采用迂回作戰策略,侵略其他防守薄弱之地。
突然文倩象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驚慌的道︰「不好。」白仁飛和她對視,然後心有靈犀的點了點頭,算是達成了共識。「白毛老怪一個人下來,難保上面沒有留後招。」
白仁飛看了頭頂大約五六丈高的圓形洞口,嘴角露出邪邪的笑意對著文倩道︰「待會躲進我懷里,什麼都不要管,好嗎?」
文倩看著那張邪魅的臉,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暖意。躲進他懷里,什麼都不要管,即便是被所有人拋棄,只要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便不會懼怕。
白仁飛擁著她,一股浩然之氣在胸月復間如熊熊烈火越燃越旺,二人身子如離弦的箭般躥升而起,借助圓形洞口四周突出的尖石不費什麼力氣的就來到了九幽洞的外層洞府,溫度也突然間升高了幾分,原本幽暗陰冷的漫長路途在二人倒象是充滿了無限生趣的桃源小徑,在各自的心里也希望這段路途能夠盡量長一些。
兩人相攜著走出洞窟,洞外清新的空氣暖暖的撫過兩人的面頰,象情人溫暖的手。這時不知從哪里跑出來一只野兔,灰黑色的絨毛被風吹起,動人的三瓣嘴慢慢的咀嚼著身前的青草。抬頭看,夕陽的余暉染紅了西南邊的天空,兩人緊緊的靠在一起,濃濃的情意似風把二人包圍,不遠處有兩株花樹,花香隨著輕風送到二人鼻端。文倩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股甜香的滋味順著喉嚨直入心肺,轉頭順著白仁飛的目光看到那即將西沉的夕陽,好似有心靈感應一般,二人的目光接到了一起。
夕陽雖美,但太過短暫,不知這幸福能否長過夕陽。在經歷過眾多劫難之後,二人才換來這短暫的片刻溫存,而橫在二人身前的還有多少未知的路程?這答案只能隨同那漸漸下沉的夕陽,一起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