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走。拉牛牛」白仁飛說到做到,當即便止住身子立在那兒一動不動,任憑歐陽雯如何用力推攘。
「我師父已經出關了,而且有大批的人正往此處趕來,我就是為了……為了通知你離開師父那里的。」歐陽雯說到此處,眼簾低垂,只是眼光有意無意的瞄向白仁飛。
「一群宵小之輩而已,放心爹已經告訴我解決的辦法了,明日我就啟程搬救兵,只是我有點不放心你。」白仁飛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背叛了師門,你師父定然不會放過你,所以我走之後你一定要自己保重,待在這兒哪兒也不要去。」
「你明天要走?」听到白仁飛說擔心自己,歐陽雯那張原本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緋紅。而當白仁飛說要留下自己獨自離開時,內心卻又莫名的失落,直覺著就這般隨他走了才好,但她也清楚這原本便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個女子無名無份憑什麼去參與。想到此處她的臉上剛剛浮上的緋紅又暗淡了下去。
「時間不等人,如果不快點找到那個人的話,我們白家要面臨著一場什麼樣的災難,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那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找那個人?」歐陽雯囁嚅著問出這一句,臉上驀地通紅,她也不清楚怎麼會問出這麼一句,雖然白仁飛並沒有怨恨過她,二人之間還有些曖昧不清朦朦朧朧的情愫,但讓她一個姑娘家說出這話臉上還是感到一陣灼燒。
「這個……還是等你傷勢好了之後再說吧,不過到那時我已經走了,這著實難辦……」說著白仁飛露出一絲猶豫不決的神色,不過那雙眼中滿是戲謔之色,只是此刻的歐陽雯哪里還敢抬起頭來,剛剛分明就是讓他承認自己。
看著這個初次見面就敢拼酒的女孩此時的含羞忸怩,白仁飛不覺一陣好笑,再強勢的女子遇到感情這種東西都要繳械投降,歐陽雯自然也不例外。
又在房中坐了一會,白仁飛才從房中走出來,清冷的月光涂抹在身上,白仁飛不覺的一凜。渾身的肌肉也在突然之間繃緊,一陣不祥之感溢滿全身。
歐陽雯的房間位于白府的西面,平時都是供慕名而來的江湖俠士名流宿留,南面幾間是白仁飛和父母的住所,正對的東面一排住的全是家丁僕從。此時白仁飛從歐陽雯房中出來順著房下回廊轉向南行,回廊寂靜無聲,家丁僕從這時都已睡去,在歐陽雯房中沒有察覺的時間流失,此刻見皓月南移才知時間已近三更。
越是往前行,白仁飛越覺得不安,心中無比慌亂,直覺今晚靜的出奇,腳步聲落在木制的地板上顯得空空落落,如同他那顆忐忑不安的心一般高懸不下。南面的這一排房中早已沒了燈光,月光照在廊下無比清冷。
突然幾條人影在東面回廊一閃而沒,若非白仁飛目力驚人絕難看出。白仁飛心中一凜,平日里白府不要說是一般的毛賊,即便是江湖上行慣了偷盜之事的神偷也不敢踏入白府半步,所以白仁飛直接將他們與毛賊排除在外。
「莫非毛賊難道是……」白仁飛心中一動,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驚駭,顯然是想到了極其可怕的事情。
白仁飛快走幾步向父母所在的房間走去,這時東面屋頂上「嗖嗖嗖」又閃出幾條黑影來。極遠處似有簫聲傳來。白仁飛因傷勢還未全好,動作比之以往也慢了不少,急匆匆趕到父母門前輕輕的用手推了推門,房門應聲而開。
白仁飛的心一凜,平時別說推門而入,便是白仁飛站在門外白聿凱也能準確的喊出他的名字,而今夜白仁飛跑的甚急,呼吸清晰可辨,怎會逃過他的耳來。
白仁飛暗叫了一聲「不好」,借著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床上的物事,哪里還有白聿凱和花九玥的人影。此時白府院外突然升起一支響箭,升到半空之中突然炸裂開來,璀璨的煙火似彗星般拖著長長的尾巴閃過天際。
白仁飛瘋了似的搶出房門,順著回廊直奔雪晴和歐陽雯的住處。煙花過後,夜空重回寂寂,回廊上只有白仁飛空空落落的腳步聲,那悠悠的簫聲越來越近,似一聲聲催命的鑼鼓時刻敲打著白仁飛的心。
雪晴的房間和父母的一樣,除了橫在床上尚未折疊的被子外連個人影也無,白仁飛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就連呼吸也不自覺的越來越急促。
出了雪晴的房間白仁飛二話不說便轉向歐陽雯那間尚有燈光的房間而去,急匆匆打開房門的白仁飛看到歐陽雯正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臉上的神色似羞似嗔,房門打開的瞬間她增開眼,看到白仁飛臉色煞白的站在門口,下意識的拉過被子裹住身子。
看到她未受劫,白仁飛沉下去的心又升起了一絲希望。或許他們只是臨時出去有事,又或者他們在前院商議一些事情?白仁飛的心中瞬時轉過千百種可能,臉上的神色也瞬時變了數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歐陽雯看著面前這個臉譜豐富的人,心中不由得一動,隱隱覺出了什麼。
「你沒事就好,我現在要去前院看看,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一會我就回來。」白仁飛說完轉身便要離開。一只縴細渾圓的手臂抓住了他的手︰「不,不要走——我和你一塊去!」
看著她眼中流露出的期待神情,白仁飛轉念一想,自己前腳走難保她後腳不會被人算計,現在她背叛了師門,等待她的只有不斷的報復。
「好吧,我們一起走。」白仁飛說完伸手扶起歐陽雯的身子走出房間。回廊上寂靜無聲,遠處的傳來清晰的更聲。那隱約的簫聲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一切好像都未發生一般,穿廊而過的風吹得歐陽雯的身子一陣哆嗦,剛剛醒來的身子還很虛弱。
白仁飛將她的身子向自己摟進了些,順著回廊轉向前院而去。兩人剛轉過通向前院的必經之路——涼亭,原本寂靜無聲的前院突然升起無數閃閃的火光,照的整個院子恍如白晝。
「白仁飛出來,交出君子劍和雲錦,還武林一個清淨之地……」無數的聲音在前院同時響起,一瞬間白仁飛好像成為十惡不赦的奸人,就是他一人攪動了江湖的紛爭,原本清淨祥和的武林也因他一人變得腥風血雨,一些原本在暗地活動的組織也紛紛出現在青天白日里,血刀門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短短的月余時間陸續出現了好幾起血刀門動手的案子。加上最近江湖上流傳著一段畿語︰「神劍出,血刀現,雲開雨霽鳳凰舞;簫聲殘,琴音訴,血雨腥風妖邪吼;美人魂,雲錦魄,白家小子陷蒼生。」更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白仁飛,顯然是有人設計好了套讓他鑽入,為他們的行為尋找借口。但即便是冤枉又能如何,眾口鑠金,妄是你舌綻蓮花也休想辯駁。
此時听著那麼多人的口頭討伐,白仁飛胸肺都似炸裂開來,突然覺得非常好笑,這月余時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惹動了那麼多人。他很想問佛祖︰「世人笑我,枉我,怨我。我該如何,難道要釋我,禁我,葬我?」
「哈哈……好好好……那我就任我,由我,故我,看他又待我何?」白仁飛突然放聲哈哈大笑,前院許多喊聲突然靜了下來,只有那笑聲穿透層層阻礙傳向遠處。
歐陽雯听著身邊白仁飛蒼涼的笑聲,心似被什麼人用手扭在一起,想要伸手去輕輕撫模那張原本浪蕩隨性的男人臉龐,但手臂伸到一半卻再也遞不進半分,我在他心中算什麼呢,他對我只有一點點的歉意,如此而已。她的腦中混亂,突然一雙手緊緊的撰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那手掌有力而溫暖,望向她的眼神也充滿了不羈的放縱,這強勢的溫柔將她那顆心強硬俘獲,他眼神溫柔的對著她說︰「你願意做我一晚的女人嗎?今夜,只你共我。」
「我,我願意。」看著他眼中隱現的淚光,她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舉起拳頭不斷的捶打著他的胸膛,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不斷的從臉頰滾落,口中不斷的說著︰「答應我,好好活著,明天,我還做你的女人。」